第三十九话:深与浅
依靠着“忧郁蓝调”的“重播”,阿帕基三人很快找到了那个粉发女孩藏身的地方。
如布加拉提所料,她并没有离开卡普里岛,而是躲在公厕不远外的一处空屋,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sex pistols]!”
米斯达干脆利落地用两颗子弹打破了窗户,抢在少女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扑进去反剪住她的双手,依靠体型优势将人按在了地上。
“……哇啊!!”毫无防备的少女尖叫起来,声音凄厉,“救命啊!有色狼——”
“我建议你闭上嘴,signorina(意大利语:小姐)。”米斯达将枪口抵在少女的太阳穴,威胁道,“‘黑帮’可不是你这样的娘们儿该涉足的领域,但既然你主动招惹——”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少女不仅没住口,反而带着哭腔喊得更大声了,“是有人逼我这么做的,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那只乌龟到底是什么!”
“喂喂!不是让你闭嘴吗!”米斯达急了,这姑娘是想让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这儿不对劲吗?!该死的,他又不能真对这个倒霉的“替罪羊”女孩儿开枪!
“呜、呜呜呜——不要杀我——”少女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连珠炮般说了一大堆,“你们是‘黑帮’的话,那一定知道我爸爸吧!他是‘passione’的boss,所以别杀我,我对你们一定有用的——”
此话一出,屋内一时间寂静得像午夜的坟场。
米斯达握着枪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哈?”
“……喂喂,我没听错吧?”和阿帕基一起从正门进来的纳兰迦眼睛瞪得像铜铃,“开什么玩笑啊!boss他怎么可能……唔唔!阿帕基你别捂我的嘴!”
“别大喊大叫的,纳兰迦。”在场唯一的靠谱成年人收回手,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被米斯达压在地上的粉发少女,“这两天出人意料的事也不缺这一件了……走吧,把她先带回去,让布加拉提决定她的去留。”
米斯达“噢”了一声,立刻松开了对少女的钳制,只象征性地将手枪指着她的后背,有些局促地挠挠头:“啊,那个,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你父亲的手下——噢,是不是该称呼你‘大小姐’之类的?”
“我叫特莉休,特莉休·乌纳。”少女吸了吸鼻子,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位男士,然后果断朝纳兰迦径直走去。
“啊,原来boss的姓氏是乌纳……”纳兰迦若有所思地嘀咕着,没注意特莉休突然朝自己走过来——下一秒,他的衣角就被少女果断地撩起来擤了眼泪鼻涕,“喂!!你干什么啊混蛋——”
“这里没有纸巾,我也没办法啊。”自称是boss女儿的少女理直气壮道,“还有,乌纳是我妈妈的姓氏,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甚至从来没见过他……我妈妈一周前得急病去世了,他才派人来找我。”
“诶……”纳兰迦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甚至忘了自己衣摆上还糊着对方的眼泪鼻涕,“那你也挺惨的嘛!”
“……”特莉休没说话,只是别过头用力眨了眨眼,把又要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行了,快走吧。”阿帕基看着几个年轻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神色晦暗难辨,“布加拉提还在等我们。”
米斯达、纳兰迦、福葛……现在再加上这个叫特莉休的女孩,他们本都该在正义的庇护下安然成长,而不是踏进“黑帮”的深渊……
阿帕基攥紧了拳头,每次听到小队里的年轻人们谈论过往,他的心口都如针扎般刺痛——倘若那不勒斯的警察并非都和自己一样堕落,那这座城市、这个国家,是否就能摆脱这乌烟瘴气的现状?
他不知道答案,也早已失去了回答的资格。
——因为他已经成为那不勒斯黑暗面的一部分,是组成“深渊”的砖瓦,是致使纳兰迦、特莉休这样的孩子堕落的“凶手”。
·
布加拉提和福葛回到公共厕所时,那只神秘的乌龟已经不见了。
他们只看见乔鲁诺和荷尔·荷斯双双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乔鲁诺!?”
布加拉提冲过去探了探人的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了……他们是遇到了敌袭吗?可刚刚自己和其他人就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如果有任何人或者替身接近,都应该能听到动静才对。
而且,乔鲁诺的警觉性和战斗直觉和他的年龄并不匹配,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被人轻易解决……还有,敌人为什么仅仅将他们打晕,而不是直接干掉?
留活口可不是他们“黑帮”惯有的行为方式……莫非对方不是意大利人?
无数猜测在布加拉提脑海中轮番浮现,却始终得不出合理的解答,让他不由得烦躁起来。
“该死的……福葛,检查一下那个荷尔·荷斯身上有没有异常,我去给乔斯达先生们打电话。”
“是,布加拉提。”福葛点了点头,粗暴地扯下雇佣兵的大衣和牛仔帽,利落地按照队长的要求进行搜身。
说实话,他觉得布加拉提提及乔鲁诺和他家人的语气有点奇怪,仿佛那个新人和他财大气粗的家长是什么可靠的后援……可明明这支小队的队长和领袖是布加拉提,大家一直以来信任和依赖的人都是他,而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乔鲁诺·乔巴拿。
倒不是说他对乔鲁诺有什么意见,说实话,那个金发小子很能适应“黑帮”的生活方式,为人虽然聪敏但也不过分圆滑,福葛挺看好他的……但是布加拉提才是那个要成为组织干部的人,而不是乔鲁诺这样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
而且,乔鲁诺那家伙看起来野心勃勃的,应该也不会愿意久居人下……嗯?这个男人身上怎么有奇怪的痕迹?
福葛停下了对自家队长和新人的揣测,小心翼翼地扒开中年男人的里衣——
只见荷尔·荷斯的胸膛上,赫然被人纹满了文字。
——这位雇佣兵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他是一封被人精心设计、送给布加拉提小队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