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话：猫与虎
“很好，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以及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继续发号施令着，冰冷的枪口死死抵着乔鲁诺的后脑勺。
“我们是‘passione’的成员，奉老板之命来这里回收波尔波先生的遗产。”乔鲁诺刻意忽略了第一个问题，“请问您和这只乌龟是怎么回事？”
“别给我用‘问题’回答‘问题’，小子。”但男人显然不吃这套，枪管更加用力地向前顶了顶，“我的雇主在找一个‘人’，一个在你们‘passione’地盘上失踪的‘人’……你知道多少？”
这个口吻……难道他不是迪亚波罗雇佣来的？乔鲁诺皱起眉头：“抱歉，先生，您的描述太笼统了，那不勒斯每天都有人在失踪。”
“……”出乎意料的，男人沉默了，仿佛他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那你们的老板呢？”
“您难道不知道打听‘passione’老板的个人信息，在那不勒斯是相当于自杀的行为吗？”乔鲁诺反问道，“您的雇主是什么都没告诉您吗？”
“闭嘴！”男人没好气地吼道，“他当然有自己的考量……”
“我倒是觉得，您的雇主只是想让您来送死。”乔鲁诺叹气道，“对了先生，请注意脚下。”
“什么……”男人闻言低头，却发现自己脚边不知何时长出了两株“藤蔓”，正飞速往上攀援蔓延，眼看就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缠住，“见鬼，你怎么也是个替身使者？[emperor]！”
“没用的，先生，你的速度太慢了。”乔鲁诺早已趁他愣神的空隙绕到了他的身后，直接扼住他的喉管，“您可以选择用您的替身子弹杀死我，但在此之前，我会先夺走您的性命。”
男人瞪大双眼，扣动扳机的手微微颤抖：“……你知道我的替身能力？”
“你的名字是荷尔·荷斯，是个‘雇佣兵’，替身名为‘皇帝’，取自塔罗牌大阿尔卡纳第四张的暗示。”乔鲁诺平静地凑到他的耳旁，将额头抵在男人的枪管上，轻声道，“我还知道你会为了钱杀人，但同时把自己的命视作无价之宝……你的雇主只是让你来找人，并没有支付足以让你卖命的酬劳，是不是？”
“那么，请好好想想，你真的要为了一桩普通的雇佣任务赔上自己的命吗？”
荷尔·荷斯呼吸一滞，这种莫名熟悉的说话方式和不怒自威的气场……他毫不怀疑，就算现在扣下扳机， 倒下的也只会是自己一个。
银白色的替身手枪只在空中闪烁了一下，随即立刻消失了。
他荷尔·荷斯从不冒无谓的险，既然敌人与自己的实力如此悬殊，那就没必要硬撑。
何况那个叫“白蛇”的家伙连薪酬都不曾支付……若不是看在他实力强大，能帮助自己隐藏身份，免于被那个杀千刀的spw财团追缉的份上，荷尔·荷斯才懒得替他办事。
“你到底是谁？”
乔鲁诺依然没有回答，反而收紧了手上的力气：“现在是我提问的时间，荷尔·荷斯先生，你对刚才跑进来的那个黑发少年做了什么？他现在在哪儿？”
“我……”荷尔·荷斯的呼吸逐渐吃力，“我问了他相同的问题……他答不上来……所以我把他打晕了塞在了柜子里……”
乔鲁诺的手闻言松了些：“你的雇主叫什么名字？这只乌龟又是哪儿来的？”
“哈、哈……”荷尔·荷斯喘着粗气，老实回答道，“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也没见过他本人，他一直都是以替身的面貌出现的，所有人都叫他‘白蛇’……至于这只乌龟，是我今天下午上这座岛时捡到的。”
“捡到的？”乔鲁诺皱起眉。
“我没说谎，我发誓！它就在游船码头那儿，我一开始以为它背上镶嵌的是什么值钱玩意，所以想抠下来……谁知道这家伙居然是动物替身使者，而且进来之后我就莫名其妙晕过去了！”荷尔·荷斯忙不迭解释道，“直到刚才，也就是你们进这间公共厕所，我才被吵醒……我还以为你们是那个spw财团的员工，所以也不敢主动露头，直到被你们发现……”
“停。”乔鲁诺打断道，“你跟spw财团也有仇？”
“有个屁！”听到这个名字，荷尔·荷斯似乎又精神了，破口大骂起来，“还不是那群多管闲事的混球非要到处监察替身使者的‘犯罪’，搞得我们这群‘雇佣兵’活得像过街老鼠一样，本来接活就不容易，还要提防那些家伙突然窜出来——他们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啊！警察吗？！又没哪个政府给他们拨钱，干嘛非要自以为是地‘维护秩序’啊！”
“……”乔鲁诺沉默了，看来花京院先生、西撒先生和papa他们这些年的工作很有成效啊，把父亲那些利用替身能力杀人犯罪的旧部下都逼成这样了……就是不知道等自己接管“passione”之后，这些古板却正义感十足的“长辈们”会不会把自己也列进“追缉名单”？
如果真到那一步……不，按照papa对家人的态度，他应该最多也就会想方设法劝我“改邪归正”吧？
乔鲁诺忽然又想起自己另一位父亲，那位真正的“恶人领袖”，不由得再叹了口气：“……荷尔·荷斯，请劳烦把我的同伴从柜子里放出来吧，我的‘提问’已经结束了。”
“是……”荷尔·荷斯稍稍松了口气，那股无形的威压终于消散了，该死的，这小鬼给人的感觉可真像当年那位大人……
“荷尔·荷斯。”少年平稳的嗓音忽然再次在耳边响起，刚放松下来的荷尔·荷斯顿时又汗毛倒竖，“差点忘了，我还没告诉你我是谁。”
荷尔·荷斯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发抖，不，该死的，这种气场，但是不可能，“白蛇”明明说那位大人已经……
“我的名字是乔鲁诺·乔巴拿。”少年慢慢绕到他身前，翠绿的眼瞳如蛇般紧盯着他，“至于我是谁的子嗣，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或许，这也是‘引力’的一部分，你觉得呢？”
荷尔·荷斯瞪大眼睛，看着乔鲁诺侧过身，朝他露出后肩的星星胎记，熟悉的恐惧和绝望感如潮水般袭来，少年的面容仿佛在这一瞬间与十余年前那个噩梦般的身影重合了。
——果然，“白蛇”欺骗了他们所有人。
那位大人的血脉和意志，分明尚未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