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亲与疏
乔鲁诺带着整个小队赶到目的地时,险些被眼前的景象晃瞎了眼。
这个布加拉提精心挑选的隐蔽码头,此刻正停泊着一艘加长加宽豪华版的私人游轮。
而一群装束各异、打着领结、戴着墨镜的怪人正站在船头,紧张又谨慎地四处张望。
“……乔鲁诺!这边这边!”一位帽檐被发型顶起一块儿的少年率先发现了他们,“一切都准备好啦,马上就能出发!”
乔鲁诺看着那群一脸严肃、仿佛准备参加什么秘密行动的友人们,默默捂住了脸。
其实完全不需要那么紧张,你们就差把“有问题”写脸上了……
“喂,这就是你准备的船吗,小少爷?”阿帕基充满讽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真厉害啊乔鲁诺,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坐这样的船去卡普里岛……你以为我们是去干什么?旅游吗?”
乔鲁诺深吸了口气:“我很抱歉,阿帕基先生……我的家人,呃,可能产生了一些误会。”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们玩得挺开心的。”阿帕基抱着双臂似笑非笑道,“领结配墨镜……你的家人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在参演马龙·白兰度的《教父》?”他故意在“家人”二字上加了重音。
乔鲁诺哑然,这时布加拉提适时走上前来接过了话茬:“这样我们正好能伪装成富裕的旅客,阿帕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高调一些或许反而能躲过别人的怀疑……总之先出发再说吧。”
“是,布加拉提。”阿帕基点点头,跟着队长上了船,但看向乔鲁诺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不善。
乔鲁诺暗自叹了口气,苦着脸最后一个走上游轮。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私心——就像中了巨额彩票的普通上班族会忍不住买奢侈手表暗戳戳朝同事亲友嘚瑟一样,作为一个从未有过“家”的人,这一世他也总是忍不住想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太得意忘形了……他忘了自己的伙伴们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对家境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不幸的他们来说,自己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是揭开他们的伤疤,再往上撒盐。
这艘游轮对战友和伙伴们来说,是热情无私的分享,可对这些还没有信任自己的“陌生人”来说,却只是无耻又无知的炫耀。
乔鲁诺有些局促地咬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而下一秒,一只手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肩上,同时纳兰迦兴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呐乔鲁诺,你果然是什么神秘大财阀家的少爷吧?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那么拉风的游轮啊!喂福葛,快看,甲板上居然还铺了羊绒毯!我的天啊!!”
乔鲁诺扭过头,只见纳兰迦正激动地在甲板上打滚,雀跃地像个第一次参加春游的小学生。
“快给我起来,纳兰迦!这毯子不是让你躺在上面打滚的!”福葛黑着脸,将人从地上揪起来,“抱歉乔鲁诺,这家伙就是这种性格……都说了别到处乱摸!纳兰迦,这个船舷扶手要是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乔鲁诺眨眨眼,看着纳兰迦好奇地到处乱转:“没关系,不用赔……我是说,福葛,呃,你们的舒适最重要……”
“得了,你这样听起来像是个服务员。”米斯达从另一边揽上了他的肩,“不该给我们介绍一下吗,乔鲁诺·乔巴拿少爷?那些人该不会都是你的家人吧?”
说着,米斯达冲不远处正在走来的仗助等人扬了扬下巴。
“没错,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乔鲁诺松了口气,重新露出微笑,“至少大部分是——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仗助,papa,父亲,这几位都是我的伙伴。”
身穿防晒保护服的乔纳森闻言礼貌地朝他们一一伸出手:“你们好,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乔纳森·乔斯达,是乔鲁诺的父亲之一……,很抱歉,因为体质原因,我只有在夜间才能脱下这身笨重的衣服。”
见乔纳森说话那么彬彬有礼,米斯达和纳兰迦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得亏还有福葛救场:“幸会,乔斯达先生,我的名字是潘纳科达·福葛,这两位分别是纳兰迦·吉尔卡和盖多·米斯达,我们共属同一支小队。”
“很荣幸认识你们。”乔纳森温和地朝三人笑笑,“请不必有压力,把这条船当成你们自己的就好——乔鲁诺这孩子从小孤单,我和他另外一位父亲因为条件所限,没能给予他足够的陪伴……看到他现在能够拥有自己的梦想和伙伴,作为一个父亲,实在是太高兴了。”
这些话一半是说给米斯达等人听的,另一半则是说给乔鲁诺听的。
不知为什么,乔鲁诺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酸,他用力眨了眨眼,向同伴们介绍道:“……米斯达,福葛,纳兰迦,这两位是我的父亲,还有这位,是我的,嗯,侄孙。”
“喂乔鲁诺!我明明比你还大三岁!”仗助不满地捶了他一下,“虽然按辈分我确实比你小……可你也不用特意介绍这种事情吧!露伴老师和亿泰都已经笑了我整整一天了的说……”
“可是撒谎不是好习惯。”乔鲁诺一脸无辜地反驳着,目光投向一旁的乔纳森和迪奥,“对吧,papa?”
“当然,说谎可不是绅士应该有的行为。”乔纳森认真地点头,身旁的迪奥随即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仗助瘪着嘴:“可恶……”
“喂、等一下……”纳兰迦难以置信的声音打断了这边其乐融融的氛围,他的嘴已经张成了“o”型,“辈分什么的先不说……乔鲁诺你为什么会有两个爸爸啊?!!难道说乔斯达先生你的特殊体质是身为男人也能生小孩——”
“当然不是,纳兰迦,我还有一位母亲呢。”乔鲁诺打断了他,心情颇好地看了眼沉默的迪奥,勾起唇角,“这一切,恐怕得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