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话：傻子
沙漠，荒芜而燥热。
离开印度和巴基斯坦，继续向西，就是这片被傲慢的欧洲人称为“中东”的土地。
这里充斥着荒谬和纷争，昔日辉煌的古老文明如今死而未僵，只余下无数历史的糟粕。
花京院是第一次踏足这片土地，不免十分好奇，而出生于相似沙漠的阿布德尔和“第二次”光临此处的承太郎兴致便没那么高了。
两位算是队伍里最内敛可靠的男人选择结伴去捣鼓spw财团送来的那辆越野皮卡，留其他几人在一路边摊子上喝茶水闲谈风景。
他们还没有完全走进沙漠深处，所以还能偶尔见到这种为旅者准备的，卖茶水、必需品和提供休憩的小摊子。
这些小摊大多互相划清界限，不会胡乱抢客，更不会大声吆喝——毕竟在沙漠里，没人愿意平白浪费体力。
所以，虽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能看见好几个类似的小摊，却听不见它们老板的叫卖声。
乔瑟夫等人随便选的这摊子的老板是个矮胖女人，她和其他阿拉伯女性一样，丰腴的身体被黑纱裹紧，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
西撒去买水时习惯性地夸赞了几句女人的眼眸，却没能如愿收获娇羞的答谢，反而让那老板一声不出地落荒而逃，那惊惶样子倒像是撞见了什么野兽。
乔瑟夫很大声地嘲笑了自己的师兄，说你们意大利人花花公子那套搭讪手法在这个保守的地方可行不通，然而西撒只是白了他一眼，拿喝空的矿泉水瓶砸他的头：
“……我只是平等地爱戴每一位女士，jojo，况且那位老板娘一定是太害羞了。”
乔瑟夫哼哼唧唧地说这是狡辩，无奈身旁法国籍的同伴举双手支持意大利男人的浪漫式说辞，而来自日本的男高中生又完全没心思注意这边——他穿得太严实，这会儿已经热得脑袋发昏了。
“oh my god！花京院，波鲁那雷夫，你们不会都相信小西撒的鬼话吧？”
花京院闻言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食指，声音有气无力：“我觉得这种事情现在好像不是很重要……乔斯达先生，你们都不觉得热吗？”
“谁让你还穿着这么严实的学生制服？承太郎那家伙都早已经脱了外套只穿背心了。”在场露得最多的波鲁那雷夫吐槽道，“快脱了吧花京院，又没有人会笑话你瘦弱。”
花京院举起那根的食指顿时变成了中指，只可惜声音依旧虚弱：
“去你的波鲁那雷夫……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啊，再说了，我根本没带校服以外的衣服！那天我只来得及给爸爸妈妈打通电话说接下来几天都在同学家过夜就上飞机了……承太郎把我扛回他家的时候根本没给我时间拿东西啊！！”
“那你之前那几套学生制服……”
花京院的声音变得越发委屈：“那几套是承太郎国中时的，他现在已经穿不上了，贺莉女士见我穿着还宽松就让我拿上了……”
乔瑟夫从旁插嘴道：“哎呀放心吧花京院，这小子压根没正经穿过几天校服，那几套都还是全新的呢。”
“重点不在这儿啊乔斯达先生！为什么他个子窜那么快？！他十四五岁时候的衣服为什么我现在居然能穿啊？！”
西撒淡定地拍了拍蔫了吧唧的花京院：“jojo他们家的血脉就是这样的，花京院同学。你要知道jojo的奶奶，艾莉娜女士，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多呢。”
热得发蔫的花京院闻言更蔫了，似乎连那卷翘的单边刘海都塌了下去。
“喂喂话说，西撒，波鲁那雷夫，你们两个有没有感觉这天好像确实有点太热了？”乔瑟夫及时岔开话题，扯了扯自己汗湿的衣领，嘟囔道。“好像不单单是花京院穿多了的问题？”
西撒转过头来，发现自己衣襟不知什么时候也全汗湿了：“感觉确实越来越热了……”
“诶？现在是中午吧，中午总是会比较热的，何况你们看今天这太阳多大。”只有波鲁那雷夫浑然不觉，依然大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
“不对……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啊！”西撒抬起左手腕，定睛一看手表时间，惊叫起来。“太阳应该快下山了才对！”
“啊？怎么可能？这天上的太阳还悬在正中央呢……”波鲁那雷夫从小摊支着的遮阳伞下探出头瞥了一眼，信誓旦旦道，“齐贝林先生，是不是你忘记调手表的时差了？”
“不可能，今天上午财团的人来的时候，我刚和他们对过时间。”西撒皱眉道，“不应该……这不正常……”
“呃……说不定是沙漠里的特殊天气？”波鲁那雷夫心态依然乐观，只是穿着最清凉的他也开始额角淌汗了，“但是确实好热啊……承太郎和阿布德尔那俩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花京院则已经彻底热趴下了，那簇红色的刘海浸透了汗水，凌乱地糊在他鬓角：“好热……”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发烫，乔瑟夫终于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大着胆子从摊子支的遮阳伞下面走出来，想仔细看看天空，结果险些被荫影外滚烫的黄沙烤熟了脚。
“son of a btch！！！！”乔瑟夫的哀嚎极其嘹亮，哪怕是快热晕的花京院都勉强撑起身子投去目光。
“……jojo？”西撒热得直喘气，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
“西撒，花京院，波鲁那雷夫，快起来，这恐怕是敌袭！”乔瑟夫一嗓子让剩下三人都短暂清醒了不少，“虽然不知道敌人的替身是什么能力，但是这该死的绝对不正常！就算真是正午的沙漠，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天气！！”
其余两人都警觉起来，只有波鲁那雷夫还不信邪地想探出去看，结果险些因不正常的毒辣日光赔进一双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
这下连“雪莉”都出来了，只是她手里攥着巨大弯刀，茫然地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是谁攻击了自己兄长的眼睛，只好拎着刀站波鲁那雷夫旁边，一双空洞的眼睛瞅着自家哥哥，颇有一副“哥，我该砍谁”的困惑神情。
四人一替身就这么缩在那顶摊子老板留下的遮阳伞底下，绝望地看着彼此。
“jojo，‘替身’这种东西，居然连天气都能操控么……”西撒脸色难看，“……敌人的本体到底在哪里？”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西撒！承太郎又不在这儿，你问我我问谁去！！乔瑟夫十分崩溃，但面上依然强装镇定：
“也许能吧……但替身本质上是精神力和潜意识的具象，如果真的有替身能操纵天气，那本体大概也是个难对付的硬骨头。”
“……不，乔斯达先生，我觉得不太可能。”热得几近脱水的花京院突然开口，语气虚弱但笃定，“操纵天气意味着能够随心所欲修改大气层面的地球，更过分一点，甚至能造成毁灭性的天灾……那样的替身不可能会被这世界所容忍，我也不觉得能有人的精神力能够支撑如此恐怖的替身。”
“就像阿布德尔和波鲁那雷夫之前遇到的那个‘倒吊人’一样，如果不是阿布德尔清楚他的底细，单知道那位乔纳森先生送来的情报所写的，是利用镜子完成暗杀的替身的话，我们一定会下意识把他当做‘镜子里’的替身吧？”
“可是‘镜子里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和操纵天气一样只是天方夜谭，好好想想，乔斯达先生，齐贝林先生，还有波鲁那雷夫，乔纳森先生送来的情报里面，有没有提到过一个与‘热’相关的替身，而且对应的塔罗牌暗示也契合现在的情境？”
这些话似乎耗尽了花京院最后的力气，他说完就又一头栽在四人围着的矮桌上，整个人如同水里捞起来一般湿透：“不行了……好……热……”
乔瑟夫眨了眨眼，环望四周，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西撒一边紧急将花京院身上的外套解开散热，一边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师弟：“……你是热昏头了吗，jojo？快来帮忙，花京院君已经中暑了！”
波鲁那雷夫看了看乔瑟夫，看了看花京院，突然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然后也开始笑。
“波鲁那雷夫？你也热傻了？？”西撒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花京院衣服的扣子全解开，却见仅剩的两个同伴都仿佛失了智般瞎乐呵，不由得恼怒起来，“你们是热出幻觉了吗？笑什么！要不了多久，我们都要活活热死在这里了！”
“哈哈哈哈哈……西撒西撒，快看那边看那边，笑死我了……”乔瑟夫抹了一把头上淋漓的汗，抓起桌上的空塑料水瓶，用波纹团了团，蓄力扔向了不远处另一个类似的路边小摊。“……塑料瓶波纹疾走！”
“jojo你搞什么……”西撒当自己师弟是真傻了，语气焦急，结果一抬头，看着那带了波纹的塑料瓶在空中变成了两个对称的影子，一时间也没绷住，“……噗……哈哈哈哈……”
只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塑料瓶”，竟以相同的轨迹和动作飞向彼此，最后将“空气”砸出了一个洞。
——那不是空气，周围也根本没有什么“类似”的路边小摊，只不过是一面摆放角度巧妙的镜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