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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再说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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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人算不如天算,要懂得过犹不及这个道理,有时候,我们要学会顺其自然。】

    “我才不要!”言芷一听,眉头微蹙立马拒绝着:“做娘娘太烦人,那么多人围着你转,我跟师兄出去看戏时,看到扮演的娘娘就觉得烦闷。走路还得端着一步三扭,穿得戴的左一层右一层的,听说大夏天都不能少,活活能把人给热死!”

    “呵呵,那如果你的真命天子恰好是天子呢?”

    李言芷听了一愣,心思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摇头摆手的说道:“怎么可能?我就一个小老百姓家的小黄毛丫头,哪有那命,倒是姐姐你的婚事到底怎么样了?就是那个人啊?”

    贺文惠看着言芷,“你说的是谁?”

    “就是在横山的时候为你烧了仙客来的那个人啊。”

    “你说他啊,”知道她指的是陆少华来的事情,贺文惠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怎么样,亲是他们家退的,因为这件事那段时间我都没法再在家里待下去。那天在仙客来他来找我,跟我说,让我等等,他会回去让他们家人跟我重新提亲,上次县学成立的时候,他们几个过来也是跟爷爷说了会话就走了,我们并未交谈。”

    “重新提亲?”

    “嗯,退亲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是他母亲找到我家跟我二娘把亲事退了。”贺文惠说起来神情平静安详,像是在说着去年的天气,半点不入心。

    “二娘?这个不用你爹爹同意吗?”言芷知道,这个时代的婚事都讲究颜面,讲究门当户对,像她这样的家世竟然被人退了亲,那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羞愤自杀的可能都有了,可她愣像是没事人似的,待听到二娘这个字眼,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爹爹三五年都不一定能回家一次,他知道又能怎样?那次,你问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没有回答。”说着贺文惠转头看向身边的言芷,拿过她的手攥在手里,像是借给自己力量一样,有些微颤的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从来没有想过。”

    “啊?”言芷有些惊讶,她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一般的女孩到了这个年纪都谈婚论嫁了,她也是订过一次亲的,怎么会没想过这个问题?

    “真的,”明白言芷心中的不可思议,文惠有些苦涩的解释道:“从小,我就被教导着要这样做,要那样做,什么样子别人看起来才更加端庄,什么事情才是该做的。我只知道,我的婚事不过是父母的一句话,而我,只能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事情,等他们把我送上花轿罢了。至于喜欢谁,嫁给谁,我没想过。”

    说着,她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一双英锐的眼睛,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言芷一直看着她,觉得她的异样,也只以为她说到了伤心处,只是把自己的手用力攥了攥,算是安慰。

    “呵呵,不说我了,妹妹呢,你有喜欢的人吗?”文惠转而一笑,回问着。

    摇了摇头,言芷撇了撇嘴说道:“没有。”

    “那你怎么那么关心那个方远兮啊?”

    抬头见一向端庄的贺文惠竟然难得的带了一丝调笑,言芷也跟着落拓的说道:“他是金子喜欢的人,我只是帮忙罢了。”

    “金子?”

    “嗯,是个人名,她说她本来叫金霞,自己嫌不好听就改成了金子,她的丫鬟叫铜板。对了,她爹叫金余梁,你应该认识。”

    文惠点了点头,“她说她喜欢方远兮。”

    “嗯,她说的,她经常去找他,不过方远兮好像还不怎么喜欢她,所以金霞就想办法见他,为了这个还让我帮忙抄了很多书送给他呢,不过,她已经定亲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

    “那你喜欢他吗?”人前一向端庄的贺文惠,从小就极少能与同龄的女孩这样肆无忌惮的聊天,感觉,整个天地都是她的囚笼,只除了这一方小小的院落。所以,从来了这里之后,也渐渐地学着放拓起来。

    “我,我不知道,说不上喜欢吧,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还有他跟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有点像,有时候我会以为是他。”

    “嗯——?”有问题,文惠高抬着头,微扬着精巧的下巴,故作严肃的看着她。

    “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人,我又不能傻乎乎的上去问他。再说,现在他是金子喜欢的人。”言芷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这些事情,毕竟家里的不是男人就是严肃的娘亲,好不容易有个姨娘,也不能把这些小女儿的心思毫无保留的跟她说,所以,这些话,也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讲,见文惠看着她,就从衣领里拿出那枚玉坠:“这是四年前那个人送给我的,我觉得如果他长大点应该就是现在方远兮的样子,可是,他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见了我都没有一点反应,我才觉得可能真是我认错了。”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摇了摇头,“我们也只是偶然遇到的,他叫我小丫头,我喊他小臭臭……,哎呀姐姐你别笑。他一个男孩子却臭美我才这么喊他的。”

    说着芷儿拽着她的胳膊摇晃,见她越笑越厉害,干脆上去把她扑倒在床上,在她咯吱窝里就一通乱挠。直到文惠笑岔了气连连讨饶才住手。

    文惠见她小脸红扑扑的还带着几分羞愤,那小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捏一把。想着,也这么干了。

    “哎哟—”脸蛋被捏的变了形,言芷带着几分委屈的看着面带微笑的始作俑者。

    “你怎么这么稀罕人”,文惠说着又在她脸上揉了两把,在她发作之前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刚才我不是笑你,是羡慕你。”此时才打眼看玉坠的文惠,眉头微微一蹙,“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言芷见状,从脖子上取下忐忑的问道:“姐姐认识?”

    看着手中三指大小的紫色坠子,文惠心中一阵感慨,刚才她不过是戏言,说她进宫可以做个娘娘,难道她真的命中注定有这样一番际遇?她知道这是宫中的贡品,紫色玉石本就是极为罕见的,更何况这朵紫盏玉兰花托、花瓣完整,栩栩如生,看样子是用一整块紫玉雕琢而出。

    “姐姐?”言芷见她低着头只是看,一直不说话,很是紧张。“姐姐认识?”

    文惠见她的样子,连忙摇了摇头掩饰过去,“我只是听说过这种玉石,”说着又打量了一眼,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才说道:“这是玉石中很罕见的一种,叫紫晶暖玉,是南海莫罗国之国特有的一种玉石,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而且因其性暖,更适合女子佩戴,芷儿带着、很美。只是……”

    “怎么了?”

    贺文惠想了想压下心中的惊讶,悠然一笑劝道:“这枚玉坠价值连城,妹妹心性善良不知道防人,但以后不要轻易视人,免招祸乱。”

    “嗯,我没给别人看,我爹娘都不知道。”李言芷咬了咬唇攥着玉坠摸索着说道,见她神色严肃,又赶紧补充道:“回头我在做个丝络把它严严实实的包起来,保证谁也看不出来。”

    文惠看到她的样子,也不知道从何劝起,毕竟如果那人家世显赫,随手送这么个东西也是平淡无奇的,她若说多了,又怕这单纯的丫头当了真。

    如果真是人家真心送的,她也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人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说更不合适,考虑了一番只好让她收好作罢。

    不过她说那个人像方远兮,如果真是方远兮,方家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来了这么长时间,贺平早已暗中调查过了进去这个小院的所有人,没听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啊?

    李言芷一直以为贺老这地方就是一个像普通老人住的地方,却不知道每次他们进出暗中都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要不是贺老早就给她开了通行令,她连这半山都上不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可玉他们想尽了办法都没进来的原因。

    李言芷把坠子重新戴好,姐俩又说了几句话,她才忽然想起还等在外面的师兄和姨娘,急忙说明原因,说等元宵节给她带好玩的来便往外疾走。

    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样子,贺文惠都深吸了口气,“这小丫头一点也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心性,要是那情缘是真的,那至少是名门权贵之家,这样进门可怎么得了啊?!”想着摇了摇头抿唇而笑。

    见她走了,文惠也起身去正房看了一下,今天来贺寿的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那六个学子在书房里不知道讨论什么,听着很是激烈。

    贺老却不在其中,想着便抬步来到他的卧室,敲门进来一看,果然正跟顾承明爷孙俩坐在炕桌两边下棋。

    贺平把屋里烘的暖暖的,文惠一进来就觉得懒洋洋不想走。

    两人见她进来都回头看了眼,笑着招呼道:“来,我们正打算下棋,你来看看。”文惠应着上前坐在贺老旁边的炕沿上,抬手给她捶着腿。

    顾承明执黑,只见他捻起一颗黑子轻轻的放在左上边角黑点之上,这一手占角其实是很多人都喜欢开局,有人说这就是围棋里的王道,也有人不认同,但所有人都必须承认棋局里占角的重要性,这没什么好纠结的。

    贺老捻白棋在右下角低位落子,他这是要走大飞守角的意思,这大飞守角的弱点便是有点偏安一隅的意思,但若是能被顾承明形成与外围相互呼应的局面,那他就算是盘活了。

    贺老的意思是,我打算跟你呼应一下,你呼应不呼应?

    结果承明看到对方这一步棋之后愣了一下,开始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贺老心中微喜,有谱,这是看出自己的暗示来了啊!如果他真愿意收敛自己的心性,他就不信他挑不起这大雍的江山,到时他走的也就放心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承明竟再捻黑子落在他第一手旁边,紧紧相连。

    贺老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三手、第四手、第五手……

    只见承明的黑子迅速连成一条直线,根本没有半分阻碍,五星连珠!

    承明神情郑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爷爷承让……”

    贺清没想到他竟然用了这样一种自损八千的方式,去破自己的局,不过他不愿意也就罢了,平静了一下情绪,笑道:“你这混小子,做事还是这么混不类!好吧,你也大了,自己的路自己去考量。我老了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其实贺老原本想,如果他能应了自己的想法,那么他就把文惠托付给他的,既然这样,这话也就没说出口。

    看了旁边的文惠一眼,贺老打心底里溢出笑容,这丫头,长相、脾性、见识,什么都好,一看就知道是宫门将后。

    以后如果入了宫,也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想着,贺老又看了一眼对面也不收拾棋盘,屁股都没挪窝就斜靠在他墙边被褥上的承明。“明儿,你知道为什么刚才的这盘棋,我不去阻止你吗?”

    “自然是爷爷疼爱,看出我的小把戏也没舍得戳穿呗—”

    贺老摇了摇头,抬手在棋盘的一个位置上一指,只见原来还面带得意的顾承明看到他指的位置后,微微一愣,忽然起身盯着棋盘,有抬头看了一眼贺老。

    贺老微微一笑,“我不动是因为我知道一个道理。”说着一顿,“自古人算不如天算,你知不知道过犹不及这个道理,有时候,我们要学会顺其自然。”

    承明听了,笑着说道受教,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摇头感叹:“爷爷您是不是教那几个学生教习惯了,明儿陪您下盘棋您都忘不了教学。”

    “怎么了?这盘棋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文惠声音柔和,坐在那里手虽然一直在捶腿,身子却一直坐的端端正正,此时听了爷俩的话不明就里的往前探了探身看了看问道。

    “没什么,爷爷在教我下棋。”承明的话也回的规规矩矩。

    此时,贺老心里微微叹息,这俩孩子在别人眼里什么样子他不管,但在他心里都是很不错的,如果能在一起倒是一对玉人,只是他们这样子看上去总少了点什么,算了,顺其自然吧。

    文惠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没问出什么也没再纠缠。

    爷俩又下了几盘,各有输赢,文惠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等她走后贺老才问道:“夜玄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顾承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便点了点头把自己最近所得到的消息,一一跟贺老说了一遍,“我父皇也没见到人,只是根据情况判断是他,我倒是发现过一次他的行踪,在我大皇兄府上。腊月二十六那天,原本我是想去他那边走走找点药材,你知道的,他那里别的没有,乐器和药材在皓京除了宫里没人能比他那儿全乎,夜里跟他喝多了,两人就在酒席旁边的软榻上睡了。你也知道我皇兄那人的脾气,平时就知道窝在自己府上摆弄药材,弹琴吹埙的,平时去从没碰到过别人,没想到那天竟然遇到了一个来行窃的贼人。”

    “哦。”贺老应了一声,示意让他继续。

    “他没有刻意翻找金银,只是顺手把我们喝酒的银盏收走了,然后便去药房找药,我想跟着他看看的,但他十分警觉,我刚一翻身他就不见了,我就看到了个背影。”

    “你确定?”贺老问道。

    承明点了点头,“身高、体态都十分符合,而且收我们酒盏时,我借着手中的银盏看到他右耳后面有一颗痣。虽然他蒙面穿夜行衣,但岁数也就是在四十岁左右上。”

    贺老点了点头,这些年,他们搜集整理了所有关于夜玄的资料,右耳后面的那颗痣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么说,他应该是想救烨儿的。”

    摇了摇头,承明说道:“也不见得,爷爷,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说着俯身到贺老耳边说了一句话,贺老脸色微变刚要询问,窗台上打过来一粒小石子。

    爷俩听了都止了话,继续若无其事的下棋,几息之后,响起敲门声,却是古逍遥跟在文惠后面过来叫他们用晚饭。

    见他们爷俩下棋,古逍遥笑着说道:“下雪了你们也不出来赏雪还下,我看看康王的棋艺。”

    说着他上前站在一边看了看,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真是:绝艺如君天下少,闲人似我世间无。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覆吴图。康王棋艺果然厉害,我们这里能跟贺老下到这地步的可只有王儒青和周衡玉。”

    听说下雪了,贺老往窗户上看了一眼,果然窗纸外面零零散散的挂着不少银白,此时逍遥吟这几句倒也应时,遂笑着招呼承明他一起去吃饭。

    不过刚才承明附在他耳边说那句的话却是在他心里反复思量,如果是真的,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要重新考虑了。

    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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