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金霞的婚事
【姻缘已定,避无可避。】
站在自家门前,见大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言芷有些担忧的问:“娘,爹爹会在家吗?”
李氏盯着大门上的铜环,坚定的告诉她“会”。
李明修的确在家,江守均和江氏也都回来了。
李氏母女找到他们所在的西院厢房时,三个人正围着蓝玉,桌上摊开一个油布包,里面的钳子、剪刀被一一取出排在旁边。
一副要大动干戈的架势。
听到她们回来,坐在床前的李明修回头吩咐了句,“你们回东院,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有人来,就说我们去出诊了,记一下是哪家的。”
“好,不需要我们做别的吗?”本来悬着的心,在看到丈夫后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见他摇了摇头,“老倔头和王老憨那儿本来我今天得过去了,一会儿他们若是来找,你先把药给他们抓好,跟他们说明天守均过去。”
“好。”答应着,悄悄打量了一下那个劫持他们的人,此刻正衣衫敞开的的坐在厢房临时的一张小床上,原本堆放的杂物此刻都已经收拾到了一边,看他们的架势,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的样子。
一直低头看着蓝玉手臂的李明修见妻子还在打量,回头安慰道:“没事,去吧。”
李氏别拉着言芷出门的一瞬,蓝玉略显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小姐请留步。”
言芷不知道他这是叫谁,本能的停下回头看了眼。
但见蓝玉绕开床前的李明修和江守均,起身来到言芷身前看着她,单膝跪地低头说道:“在下蓝玉,两次冒犯小姐,罪不可恕,今日也不求小姐你能原谅。这是一枚墨竹,请你好好保管,日后万一有什么难处,可让人送到皓京城东百二十里的于家庄,在最宽的那条街道上找一个门口种了两株百年银杏树的庄园,把这个交给里面的人,但凡能做到的,不管多难他们都会出手相助。”
“我没怪你。”言芷低头看着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并没有伤我的意思。”
蓝玉听了一愣,抬头看着她。
但见她明媚秀丽的脸上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你这两次的匕首都是反着拿的对吧?”
上一次江守均帮她查看时,就发现了印子有些宽,应该是反拿的,所以今天她被劫持时竟然没有害怕,就是一开始惊了一下,然后趁他拿开匕首让自己离开时,偷偷瞟了一眼:果然还是反着。
其实李明修也注意到了,所以才会较为镇定的跟他回来,才会让他接触自己的家人,否则,他别的本事没有,用点毒近距离的杀人灭口还是可以做到的。
“是,蓝玉有愧,请小姐收下。”
李言芷低头看着他举到自己面前的一个寸许大的黑色牌子,抬头看了看父亲,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才把东西收下。
入手分量颇重,非石非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你起来吧,若是耽误下去,胳膊保住的可能性越小。”
“那我们走了,今天我不会让人进西院。”李氏说完,带着言芷离开。
出西院的时候,顺手带上了拱门。
这两个院子原本各有大门,当年白老夫子买下来重新布置一番后,便把西院之前的大门给封上了,只在两个院子之间留了道拱门。这样一来,西院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套院。
站在青砖铺地的东院里,刚才还很有主见的李氏有些怔愣。
“娘,”摇了摇她的胳膊,言芷看着娘亲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娘?”
“嗯?”回过神的李氏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般看了看厨房说:“烧水,顺便看看还有什么菜,晚上得给他们补补。”
“对了。”说着回身嘱咐道:“把它给你那个东西先好好收着,不要让人知道。”
“哦。”言芷摩挲着手感滑腻的墨色小牌,忽然发现在一角刻了个什么东西,凑近了才认出是个篆体的“百”字,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只好先放在一边,等有空了在打个络子放起来,不知道能不能打个孔,打个孔还好存放。
可要是打了孔,到时不管用了怎么办?
胡思乱想着,李氏从厨房探身出来,“芷儿,去酒坊打两斤鹤年堂回来。”
鹤年堂是一种很名贵的酒,据说是前朝名医把歧黄之术融于酒茶之道,用佛手、桂花、金橘、茵陈、玫瑰等配以多种中药泡制成佳酿,制成后,酒的色泽瑰丽,红、绿、黄、紫无不晶莹剔透,花果之香浓郁,醇甜回味悠长,极投文人贵族的追捧。
而且此酒具有解郁理气、保胆利肝、补气养血之功效,且无酒攻脾胃肝之害,故但凡像样的酒宴之上它是必备之品。
这边要酒,方家大院里也在准备酒。
却是金余梁趁贺老那边的事情暂了,三皇子他们听说也离开了镇上,才叫上金霞来到方家看望方有才。
虽然他对自己这个准女婿并不满意,但总归还是得过来走一趟的。
来到大门前,但见两座丈许高的石狮子后面,青铜铆钉的朱漆大门微微敞着。
里面的家丁看到他们爷俩没坐轿子,直接带了两个随从就过来了,慌忙朝里面吆喝了几声,打开大门出来迎着。
金余梁挽着金霞还没走到二门,里面的方志还有一众家眷已经出来迎接了:“哎呦这不是金大人吗,我说亲家您来怎么也不早打个招呼,我们好去迎你,你看看这倒让您自己过来了,这事办的……”
“没事,我在这边有事,顺道过来看看有才贤侄,他怎么样了?”
“能下床走动了,不过胳膊折了,肺里还有淤血,身上也被划了几下,应该明年春天就大好了。”方志在边上说着,一边的方夫人也跟着添了几句。
此时他们是努力的把儿子的伤势往轻里说,唯恐别人听来很严重似的。
金余梁听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其他几个孩子呢?”
“听说都已经医治过了,不过他们的腿骨都折了,下不了床。有两个也在本家住着,其余的都是远枝的,另有房院。”
一行人说着来到方有才住的房间,只见少年正要下床,应该是听到外面的动静要出来。
只是一只手吊在脖子上,穿鞋不太方便,所以慢了些。
抬头见大家都进来了,急忙站直了身子打着招呼:“金大人,金子,你们来了。”
“嗯,贤侄觉得怎么样?身子还疼的厉害吗?”金余梁上前一步顺手把他让座在床上,打量了一番,见脸色还不错。
“还好,不要紧了。”说着轻咳了几声,不知是人多还是咳得,大小伙子了脸上竟浮起一层红晕。
“嗯,那就好,事情我都知道了,这次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仔细点,明白吗?”金余梁说给马有才听,也是说给在场的一众方家人。
身后的方志急忙应道,“看您说的,我们有才是明白道理的,您放心,以后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金余梁转身看着大家,表情严肃地说道:“以前我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咱都一笔带过了,以后只要他们还在这镇上出现,你们就该收敛些,尤其是跟他们打过照面的这些小辈们。那仨祖宗都是做事全凭喜好的主,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县令,要不是这次贺老他归隐选在我们镇上,恐怕这辈子也接触不到那些人物,你们不要以为我能在他们面前为你们做什么,咱就期望到时一直平平安安地,起码我在任期间不能出什么事,懂吗?”
方志明白他的意思,他在任不出事起码官职是保住了,说不定还能高升。
他是自己的亲家,怎么能不巴望他好呢,所以自然一万个点头答应。
“您放心,我保证让他们以后老老实实的,来来来,我刚才已经让厨房备了饭菜,我们到前厅坐坐。”
看着金霞也打算跟着出去,方有才叫了一声,金余梁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霞儿你坐会儿吧。”
话音刚落,方有才犹犹豫豫的脸上立马浮起一层喜色。
待众人离去,他起身慢吞吞的说着:“金子,你看我都这样了,你就别生我气了,好吗?前几天我们不是还好好的,你不会真因为那个方远兮跟我翻脸吧?”
“整天打人的终于被人给打了,感觉怎么样?”金子冷冷的说道。
“金霞——”方有才有些激动,“他们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本来我就不想理会那些,但你怎么也这么说我,我们、我们……”
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重,金霞稍微缓了脸色说道:“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你伤了自己。你自己好好养着吧,别再到处乱跑。”
她想着只要方有才不再到处晃荡,那么起码一段时间内,方远兮会好过些。
方有才听了却是高兴的说:“嗯,我知道,我好好在家养着,保证不会变残废,你放心,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去前堂了。”说完,金霞便打算离开,谁知衣袖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回头看着方有才,见他悠悠诺诺的说道:“金霞,过了年我就十八了,你也十五了,要不我们跟大人商量一下我们、成亲吧……我是真的喜欢你,每次看到你跟方远兮说话我的就要发疯,我就想弄死他。”
见金子眼神不耐,马有才近乎哀求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承认我嫉妒他,但我是真的喜欢你、在乎你的,你放心,咱俩成亲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说着上前小心的晃了晃她的衣袖。
金子有些出神,在方有才忐忑的等待中,慢慢抽回自己的衣袖,不辩喜忧的说道:“等你明年好了的。”
“哎,好,我保证快好,你放心。”
前堂里,两人的父母也同样在商量着他们二人的婚事。
在信件一事后,方志曾带着方有才去金府拜会过,说是感谢他的提携,让他们一家有机会参与县学的建设中,另一个目的便是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当时金余梁以金霞不在为由暂时推拒。
所以此时他们再把事情提上议程,眼看着孩子都满十八了,金余梁也没有理由再推脱下去,只说等方有才身体大好了,让他们选个日子送过去。
方家一听他终于松口了,忙说过两天他们便去大慈寺让悟证大师给两人算个好日子。
金霞走到门口一听事情已经定下来,她也不能反抗,毕竟从小到大别的事情都好说,就这一门子婚事却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拒绝的——他爹不同意。
她知道,她爹能有今天,当年的方家是出了很大的力,所以只能默不作声的另想办法。
从方家出来的时候,两个蹲在路边乞丐上前乞讨,被随从拦着踹到了一边。
金余梁回头看了一眼,不悦的说道:“哪来的叫花子,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拦路乞讨,这不是丢我大雍的脸吗?!强生、庆生。”
“老爷!”两人弯腰快步来到金余梁身边。
“听着,从明天开始,不要让我看到这茗泉镇上还有乞丐!”
“哎,好来!老爷您放心,小的今天就办好。”
他们身后一个乞丐满脸乌黑的脸上,秀眉倒蹙起身就要上前,被另一个拽着胳膊拦了下来,“我们走吧。”
之前的那个回头看向他,满是不甘。
“他不是能替你做主的,何况你得事他也做不了主,贺老那儿我们已经试过多次,白天连学院都进不去,晚上就更不用说。我想,不如我们北上进京吧,不是说又是要立太子、又是要立王妃的嘛,我们去找个机会试试看。”
“可父汗说过一定要交给贺老,北上不是越来越远吗?”满脸乌黑的小乞丐神色焦急的说着,声音有一种低沉婉转的风韵,却是个女子。
而且汉话说的别别扭扭,一听便知道不是中原人。
“这里盯着的人太多了,我们不明形势,不能冒然行动,所以必须另想办法,嘘——”说着中年乞丐让她禁声。
抬头却见是那两个随从中的一个已经转身朝他们走来,两人起身在那人的警告中三步一回头,看似十分无奈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