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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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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身上,贺清忽然看到了自己,二十岁那时的自己,儒雅沉静,温润若玉,又暗藏烁烁之华……】

    听着隔壁院里的声音,言芷悄悄拿开上面的书,露出盖在下面的一本,匆匆誊写。

    昨天,趁大家不注意她又溜进了爹爹的书房,把第二卷取了出来。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大家都知道,所以即便明知道爹爹和师兄不在家,也是小心翼翼,免得被她那厉害娘亲发现又少不了一顿教训。

    李明修书柜的小隔间,还是她在家里闲玩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她是想藏在帘子后面,悄悄躲起来吓唬他跟江守均。

    谁知道却意外发现了这个好玩儿的地方,还有那些被单独放在里面的书卷。

    她对医书不感兴趣,只是看了看便又放下了,不过从爹爹对这几本书的态度上来看,应该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的。所以便又小心的放好,只当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

    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虽然爹爹挑了几本毒术之类书给自己,让小心点给他,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还说了不让自己动别的。

    可是毕竟她已经抄了第一卷了,而且方远兮好像还很感兴趣。

    想着,悄悄从书本底下抽出一张小纸,上面简简单单的两行小字,说自己没看到头发,还的书里他放了一片银杏叶,最后还说了句:谢谢。

    行文简单,字却写的沉稳凝练、勾画洒脱。

    李言芷看着暗暗佩服,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这笔字写得可真是好啊,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写得这么好看。

    金子把书给她那天,她就看到这张夹在封皮里的纸条了,至于随手放在两本书中间的银杏叶也在,看样子这次金霞并没用看。

    她太喜欢这笔字了,所以把他小心翼翼的夹在自己案头的一本诗集里。没事了就翻开来看看,有时也会照着临摹一番,但是怎么都学不来。

    正因为自己学不来,反而更喜欢。

    小心把纸条放好,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听到她们还在西院里忙活,才照着第二卷开始一笔一画的抄着,照例空了图的位置,等他自己补画。

    至于抄了什么她也记不住,只是偶尔的遇到个自己知道的东西,在毒术上竟然还有别的用途才留心看一眼。

    此时的她恐怕也没想到,以后她竟然靠着这点微末的知识,救人一命。

    因为方远兮的字写得太好看了,所以弄得芷儿自己也很有压力,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的,一打眼也算是秀气端丽。

    手头抄着心里却满是疑惑:为什么总是觉得他有些熟悉呢?可是他对自己好像半点意外都没有?难道真是自己认错了?要不,怎么会性格上都这么不一样呢?

    如果说是因为经历的变故才这样,那见到自己也应该有所反应才对啊?到底是不是呢?实在太像了,烦人,怪只怪那个家伙从此以后再也没出现,要不自己就可以确定了……

    百思不得其解,咬着笔头隔了衣服捏了捏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气恼的说道:“臭美的家伙!没那本事,还非得跟我打赌说定能在我出嫁前找到我,我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恼了明天我就嫁,让你找!”

    刚抄了两页纸,忽然外面起了一阵喧哗,言芷急忙把东西收好跑到院子里探望,正好李氏和江氏也都出来了,三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外面的人。

    “怎么了这是?”只见一些手持刀枪的官差,在临街一条胡同里挨家挨户的搜查,被搜查的人也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的畏缩着站在一边,茫然得看着在自己家里进出的官兵,一番折腾后接着又是下一家。

    李氏摇了摇头,伸手把芷儿拦在身后,“不知道,难道是找失踪的孩子的?听说那两家人已经报了官,光托人找关系就花了不少银子。”

    “娘,你看那边。”言芷往身后一指,二人回头看,只见平时正眼不瞧百姓的金余梁,此时正小心的陪在一个骑红马的人身边,周围很多官兵,看样子都不是本地官府的。

    “回家。”李氏看了看,果断了回家关了门。

    没过多一会儿,隐约听到镇子中心的街上,金余梁高声解释道:“诸位乡亲们,大家不要惊慌,这些大人是来这里搜捕逃犯的。有一名朝廷要犯逃了,各位大人们追到这晴明山附近忽然找不到了,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要在诸位家中、铺上找找,希望大家配合一下。放心,各位大人只是在这里找人,不会伤害你们,也不会损坏你们家中的任何东西——”

    李氏跟江氏对望了一眼,知道这件事情是逃脱不过了,便让江氏带着言芷回了西院,剩下她对着大门深吸了口气,又重新打开……

    翠风楼下,金余梁小心的跟眼前骑在马上的程彪商量着:“程大人,您看,是不是能让您的这些兄弟们稍微、那个轻一点,别吓着这些百姓,毕竟最近这里挺招眼的,府台大人前几天还特意过来交代过我。你说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弄出点事儿来,我也不好跟上面交代不是?”说着抽出几张银票,借着抱拳的动作递了过去。

    程彪居高临下的看了一圈,又瞄了一眼陪着笑脸的丰县县令金余梁,点头吩咐道:“让大家动作快点,不要伤到百姓。”

    边上一个人应声而去,金余梁不断地鞠躬道谢。

    从早上到现在大半天时间了,什么结果也没有,再这么下去人没找到得罪这些人不高兴不算什么,恐怕连这附近的百姓都要怨道了,何况这点地方现在是万众瞩目。

    想着,金余梁对程彪小心的建议道:“大人,你看这样单是我们自己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您何不把要找的人什么样子,有什么体貌特征跟百姓们说一声,大家一旦有什么发现,也好跟我们上报是不?”

    程彪想了想,从马上下来拍了拍他肩膀,“也好,我们要找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上有伤,右臂也有伤。”

    仰着脸等了半天见他不再说什么,金余梁尴尬地问道:“完了?”

    “嗯,”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回道:“完了。”

    如果眼前的这位不是那些人派来的,自己得罪不起,金余梁此刻都有骂娘的冲动了。

    二十来岁?

    身上有伤?

    右臂有伤?

    他奶奶的!那他长什么样子?伤到什么程度?现在镇子上二十来岁的人没三千也有八百,上哪儿找去?难不成见个男的就扒了衣服看看不成?!

    程彪见金余梁的反应,无奈的抱着长剑一耸肩膀,“我们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他伤的很重,就算不死,也绝走不出这镇子。”

    “那个,您也知道贺老昨儿个才选完学生,现在镇子上的年轻人太多了……”

    “没事。”程彪打断了金余梁的话:“我说了,他伤的很重,如果不及时救治不用找也就死了,不可能来考试,我们现在就是要看看有没有人胆敢窝藏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会吩咐下去,留意一下附近的药铺。一有发现,立即来报。”话说到这里,金余梁只好照办。

    “报——”一个官差急急跑来,“回都统,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仔细查过了,这个镇子上就前面街上一家药铺。”

    “走,去看看。”

    金余梁讪讪地跟在后面,“得,原来人家早就想到了。”

    盛和堂里,因为刚才的喧哗,来看病的、闲坐的人都已经走了。剩下李明修和江守均,还有王福在打扫收拾。

    看着忽然闯进来的几人,示意守均稍安,李明修自己起身迎道:“敢问几位大人这是?”

    为首的程彪围着柜前转了一圈,打量着李明修阴阳怪气的问道:“你就是李大夫——?”

    “正是。”

    “听说还有个江大夫?”

    “这边小徒就是。”

    “听说这镇上就你这一家药铺,是吗——?”程彪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大刀阔斧的坐在当中玩着手中的剑。

    “应该是。”李明修拱手回答,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搜查的事情他刚刚已经听到了,知道早晚会轮到这里,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正主儿自己来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了剑伤的年轻人?”

    “没有。”李明修想也没想,果断答道。

    看了一眼已经搜查完的手下跟自己摇头示意,程彪咂吧了一下嘴,慢腾腾的起身吩咐道:“那好,你给我听好了。”拿剑指了一下周围,说道:“我们正在搜捕一个受了重伤的朝廷要犯,如果你这有什么发现,记得及时跟金县令上报,要是你们存心包庇,倒时、可别怪我们不替你求情!”

    “是,草民记住了,如果发现,我们一定向大人们禀报。”

    回头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程彪厉声喝到:“走!”

    刚走到门口,却被几个急急忙忙的拦了下来。“大人、大人,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程彪站住身形,只见五六个百姓打扮的人跪在自己身前,男女老幼的看着像是一家子,厉声喝道:“怎么回事?!不要耽误了本都统的公事!”

    “都统大人,我们家的孩子都不见了,五六天了,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求您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求您了——”一个中年男子说着,便带头磕起头来。

    程彪蹙着双眉不耐烦的看着,他可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个闲事,遂跟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人找不到了你们去报官啊,金余梁——”说着朝一直跟在身后的人喊道。

    “在,都统下官在。”

    “怎么回事?”程彪看着他朝身前的人摆了下头。

    金余梁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哎呀,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正在全力寻找,你们先老老实实的在家等消息,回去!都给我回去!”

    几个人看着变了脸色的金余梁,心中很是害怕,但其中一个还是豁出去似得,跪行了两步来到程彪身边,“大人,我们知道这事不应该麻烦您老,但是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程彪皱着眉,从那人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摆,“王虎,你留下来问问情况,回头报我。”

    “是。”

    “我们走!”说着程彪也不管那些人的哀求,直接强行绕过离去。

    剩下王虎在这里大马金刀的往身后有人搬出的凳子上一坐,“说吧,什么事?要是没事耽误了我们的公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李明修他们在药铺内看着,心中也暗自为他们着急,他知道这两户人家为了寻孩子几乎已经倾家荡产了,但是官府一直应付着,也不说找,也不说不找。

    眼下看这样子是实在无奈了,才病急乱投医的拦在了这些人面前。

    江守均倒是更在意程彪他们离去的方向,很是担忧的小声问道:“师傅,师娘他们不要紧吧?”

    “等他们走了,我们回去看看,现在回去只能添乱。”

    “哎——,你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个镇子,你看看现在这一出一出的,成什么样了。”等人都走了,王福悄悄看了看外面叹道:

    “老倔头和老王这两家人真是倒了霉了,那俩孩子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报了官,这些当官的也不找,这会儿子为了个什么朝廷要犯大张旗鼓的找上了。什么朝廷要犯?我们八成又是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给人安上了个罪名。东家,看着样子他们不会轻易罢休,咱们最好不要惹他们,真有什么可疑的人,赶紧告官吧。”

    回头跟他轻轻一笑,李明修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福叔放心,真有可疑的人上门再说。先歇歇,过会儿,你也回去看看。”

    “哎,好,真是让人烦心啊!”

    学院里,王正德送走了突然造访的官差,长吁了一口气抬步往山腰走去。

    看着从外面进来的王正德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贺清打趣道:“怎么了这是,又被学生难住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怎么了你还能不知道?!”抬眼懒懒的看了一下,王正德自己坐到火炉边的小茶几上,端了碗茶水便一口喝了。

    “我知道什么?”才泡的一壶好茶,就这么被他灌了进去,贺清没说什么,提起火炉上的开水又添满,贺平见没什么事,出去拎了一壶凉水进来,便走了。

    “这么大动静你能不知道?!”王正德看着贺老,胡乱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边,见他没说话也不再说下去。

    他心里明白,别看这个人整天笑眯眯的,其实是个老狐狸,那几天书楼失窃,是谁干的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个足不出院的老家话却在考核阅卷的时候一个、一个挑了出来,说什么处变而惊,决之无度……

    想着,王正德一扬手说道:“算了!你不知道便不知道,反正他们也不会搜到你这儿来,倒是那方远兮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明明答的好好的卷子,为什么不选?”

    贺清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少年,被人半场拖到考场上也能处变不惊的坦然落座,一张卷子虽然答了大半,但眼光独到犀利,都答在了点子上。

    而且站在那里看到自己时,虽然没什么动作,但却能从他的眼里捕捉到那一股尊重与亲切。

    他知道的,但是什么都没做。

    见到他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几十年前的自己。

    用先帝的话说就是‘儒雅沉静,温润若玉,又暗藏烁烁之华’。他甚至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但是他不能选他,至少,现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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