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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对不上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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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云手里挽着个小包袱,在前头一扭一扭的走,木头在后头替她扛着铺盖。

    等进了院儿,付宁指挥着木头把东西放进了东厢房。

    翠云站在院子里,轻轻拧着眉头,四处打量了一下,等付宁和木头出来了,她双腿一蹲,飘飘行了个福礼。

    “付先生,谢您收留,奴家铭感五内。”

    这一句说得付宁后槽牙都冒酸水了,一个劲儿的摆手,“甭客气,连安大爷有安排,你就借住几个月,我这儿条件有限,你也别嫌弃。”

    木头低着头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跟着说了句还骡车去,开门就走了。

    院里就剩下了付宁和翠云,尴尬的站着,大眼瞪小眼。

    但翠云毕竟是训练有素,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对着付宁又行了个礼,提着自己的小包袱进屋了。

    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她脸上的面巾就取下来了。

    原本在脸上横七竖八的血痕都好得差不多了,露着里面粉色的嫩肉,就是那一大块伤还没好,脸颊上有铜钱大的一块黑乎乎的血痂。

    “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你就好好养病就行,那个东屋就是你的,我每天得出去,你自己鼓捣点儿吃的,不用管我。”

    “奴家知道了。”

    “咱也别老是奴、奴的,就大大方方说我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中午翠云过来,下午付宁就见着桂平了,这孩子自从有了差事,天天早出晚归,许久没到他家来过了。

    “姐夫!你在家干什么呢?”

    听着桂平的大嗓门,付宁眉毛一挑,姐夫?这小子就从来没有这么叫过自己啊?还是一直都叫哥啊。

    虽说二姐移灵那天,付宁叫了富海和舒舒觉罗氏一声“爹、娘”,但是他们后来都没有让付宁再这么喊过。

    在他们看来,付宁那点儿毛病也不一定好不了,随着年纪大了,好医好药好将养着,总会好的。

    就是好不了,付宁也不能一辈子就一个人过啊,总是要娶妻的,到时候这称呼就尴尬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一直“舅舅、舅妈”的叫着,本来就是正经亲戚,也不会生分了。

    桂平也是,一直叫哥,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干嘛,准备点儿明天上课的东西,你今天怎么有工夫过来了?”

    “替我师傅跑个腿儿,路过正好儿看一眼,我娘还让我叫你去家里吃饭呢。

    还有,我哥来信了,他现在在奉天,说是一切顺利,已经当了棚长,再过一阵子就能当排长了。”

    付宁对于桂康的这个升官的能力实在是佩服,人家在军队里混的是如鱼得水。

    前些日子,桂平说他跟着的那个老警察老寒腿犯了,待着都疼得不行。

    付宁就想起来自家箱子里有一副他奶奶用过的皮毛护膝,这两天刚倒腾出来,想着让桂平送给他师傅,也拉拉人情,就是一直没对机会。

    现在他自己过来过来了,正好儿带走,省得跑来跑去的。

    桂平乐呵呵的把护膝往怀里揣,眼睛提溜乱转,在屋子四处打量。

    付宁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做贼似的,瞅什么呢?”

    “哥,那个窑姐住哪儿啊?”桂平压低了声音问。

    “别说得那么难听,毕竟是连大哥托付过来的。”付宁又拍了他一下,对着东厢房一努嘴。

    “她住东厢房,方便一点儿。”

    桂平还得回去上班,急匆匆的就要走,在院子里碰见了翠云。

    他点了个头就算是打招呼了,眼睛在翠云脸上转了一圈,就把目光移开了。

    回身对着正房喊了一句:“姐夫,我走了!”

    等付宁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他早就跑没影儿了。

    这小子,今天吃什么了?怪里怪气的。

    付宁心里磨叨了两句,带着翠云进了厨房,给她指了指油盐在哪儿、粮食在哪儿,还问她会用炉子不?

    翠云都点头说会,然后自告奋勇要做晚饭。

    这一上手,付宁发现她好像还真不会蒸窝头。

    一盆棒子面,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手上弄得黏糊糊的,一个窝头都没团出来。

    眼瞧着翠云的手又奔着面瓢去了,付宁赶紧喊停,他就这点儿粮食,可不能这么干呐!

    把翠云没和成的面接过来,付宁加了点儿棒子面,利索的捏了好几锅的窝窝头。

    一回头,看见翠云正手足无措的在门边看着他,“没事儿,现在天还凉,都蒸出来也能搁住,下回一热就行。”

    等蒸得了,付宁切了点儿咸菜,又放上两个窝头,让她回屋吃去。

    院子里多了一个人,但是没多什么动静,翠云极安静的在东厢房住下了,除了熬药,她都不怎么出屋。

    家里的事情,她基本上都不会干,付宁也从来没有想着她能干,只要把自己照顾明白了就行了。

    翠云不会做饭,也从来不挑食,付宁给什么她就吃什么。

    隔三差五的,付宁带些包子、烧饼回来,她还能给摆个造型,咸菜都得堆出个意境来。

    赶上下雨,还在房檐底下烧一壶水,沏点儿高沫,静听雨声。

    付宁要是闲哉,没准儿还真能赞叹一下她精致的生活态度,可惜这大哥忙得脚打后脑勺。

    他去年秋冬的那一个学期都没怎么上课,而按照计划,这个学期末他应该要拿大学预科的毕业证了。

    所以他天天扎在学校里,听课、看书、考试。

    溥旭也给他走通了译学馆的路子,还得着手准备翻译的书稿。

    今年的种植计划也做好了,坟地那边的边边角角都得利用上,要不是木头能帮一把,他都恨不得给自己劈成几瓣。

    就这样,有一天晚上,他正趴在桌子上画图呢,翠云敲门进来了,送了一杯茶,还说需不需要她帮忙磨墨。

    然后尴尬的发现,付宁手里拿的是铅笔。

    等连安问他这些日子的感想时,付宁打了个比方,他跟翠云就是西洋钟里的两齿轮,总是对不上齿,不是这里哧溜一下,就是那里嘎噔一下。

    但是对于翠云的经历,他从来没问过,怕揭了人家疮疤,只能找个机会问连安。

    “她不是挺有名的吗?怎么混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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