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吻芳华止
三年后。
亭中，明亮的阳光透过树荫洒落。投下一层疏朗的阴影。
一道纤长的身影优雅的坐在石座上，她双目淡然，带着如水的包容。柔和的眸子蕴含着一丝丝的温柔之色。纤长莹白的玉手随意的搭在石桌上。看上去颇有一种懒散的味道。
女子长发及腰，用一根碧玉钗绾起，如丝般柔顺。她仅仅露出眉眼，眉目成书，般般入画。眉若远山含黛，目若秋水横波。余下皆用白纱覆盖。但是，那露出的眉目如画，便已经可以看出她的容颜是何等之美。气质优雅而又略带清淡，宛如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带着如斯清丽，落入凡尘。
女子的眉目间依稀存在着熟悉的味道，这般气质，与三年前的夜沐岚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清冷中多了一分柔和。但是，正是这份蕴含着柔和的清冷，才是最不可接近的。
夜沐岚低低叹息，修长的玉手抬起，缓缓拿起石桌上摆放的茶壶，拿起两个茶杯，分别斟了一杯茶水。
夜沐岚微微一笑，道：“贵客不远千里而来，不妨现身一见？”
那清淡的语气，倒是比三年前犹有胜之。
在夜沐岚这句话落下的时候，这片地方变得沉默。并没有出现什么人。然而，夜沐岚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一直没有离开，只是隐藏了起来罢了。不过，以为隐藏就能躲过她的感知么？
三年时间呢……夜沐岚在心里意味不明的轻叹了一声，三年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不管是人，还是物。
只是，想到这里，夜沐岚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泛起了一丝丝柔和的味道。只是，那人还是一直没变，一直在她身边呢。这份情谊，不得不说，是极为珍贵的。也是夜沐岚最渴求的东西。
自从夜沐岚开始走向报复旅途的时候，她的手上，就注定占满了血腥。看不出来，尽管，这双手，还是那么莹白如玉。甚至，比起以前，还犹有胜之。
纤长的手，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莹白到几乎透明。柔若无骨，修洁漂亮，指尖修长纤细，这是一双几近完美的玉手。几乎没有一丝瑕疵存在，粉嫩莹白。
夜沐岚静静的等待着，平静地垂下眼帘，看着那如玉的纤手。似乎，等待，对于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夜沐岚微微眯了眯眼，三年了，多少生命在她手上重显生机。三年了，多少生命又因她而死？
夜沐岚在心里问着自己，得出的答案则是——数不清。不管她怎么去猜测，如何计算，也算不出来。因为，她救的人太多太多，因她而死的人也太多太多。多到她无法数清，也许是不愿意数清楚吧？
夜沐岚在心里如是问着，有些时候，真的是迫不得已呢……
这双手，为她带来了名利，还有别人欠下她的众多人情，只是，真的只有人情这么简单么？
就在夜沐岚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夜沐岚能等是不错，而且，夜沐岚能等很久。但是，他没有时间等下去。所以，他走了出来。
夜沐岚微微垂眸，“终于肯出来了？”
男子瞥了夜沐岚一眼，淡然道：“没有什么肯不肯，只是，在下是过来给你带消息的。”
“什么消息？”夜沐岚微微一怔，淡然问道。
“关于你弟弟——夜沐风的消息。”男子微微一笑，淡然道。
夜沐风这三个字一进入夜沐岚的耳朵里，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么久以来，夜沐岚一直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处境。即使，她的情报组织已经足够好。可是，依然无法查出关于夜沐风的点点滴滴。
夜沐岚知道，暗十三那个知道夜沐风的消息。可是，夜沐岚更清楚的知道，当初死活不肯告诉她，夜沐风消息的人正是暗十三！
这也让夜沐岚对暗十三有一丝不满，可是，经过这么久以来的陪伴。夜沐岚也明白了，暗十三为何不告诉她。原因无它，有了太多牵挂，夜沐岚此刻也不会蜕变的这般优秀，或者，说是完美也不为过。
“什么消息？”夜沐岚低低的问，语气平静，不过，那微微颤抖的纤手表明了——夜沐岚此刻的心情，并不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夜沐风吩咐在下过来找你。他的原话是：姐姐，弟弟过的很好，不要为我担心。我希望你好好的，这次回去，姐姐该是到了举行及笄礼的时候了。可惜，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回去观礼。只希望姐姐在回去的时候，万事小心。”男子缓缓的说着，一边看着夜沐岚的表情。
但是，男子并没有看到夜沐岚的表情有丝毫变化。
良久，夜沐岚淡然道：“我知道了，多谢，公子请回。”
夜沐岚的语气也没有任何变化，让的男子微微有些颓败，淡然道：“后会有期，在下北冥宏涛。”男子说完，身形一闪，离开了这片地方。
夜沐岚在看到男子离开以后，似乎放松了，整个身子也靠在了椅背上。低低一笑，带着几许释然。
差一点，我就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差一点，我就忘记了我自己的初衷了……
差一点，我就破了许久不变的表情了……
差一点啊……弟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不能回来么？那就不回来好了。在你没有回来的时候，家族交给我。我来替你守护。不为我们血脉相连，只为，那无法割舍的牵挂。
不能观礼么？那就不能观礼好了。无妨，心意到了就好。及笄礼而已，只是一个过场，我不会强求你放下要事赶来。不为我们血脉相连，只为，凡是你决定的，我不会让你为我更改。
你过的很好么？也许你真的过的很好吧。姑且，就让我这么认为吧。可是，为什么，还是担心？你知不知道，不管你说你过的好，还是坏。我都清楚，你在安慰我。正因为我们血脉相连，所以，我清楚，你不想让我为你担心。
因为，我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呵。
不要为你担心么？好吧，那就不担心好了。反正，为你担心已经成了本能，不会随便改变的。
弟弟，只要，我知道，你过得很好。不管，你是不是为了让我安心。可是，我知道了，我就不会表现出来——我对你，其实还是一如既往的担心。
因为，是你，让我安心，我不能不做到。那是你的要求，不管如何，我都要做到。
这样，你是否会开心？
不管那件要事多么危险，答应我，平安归来。夜家，不能少了嫡子……
“你的心情，现在很不平静。”懒懒散散的冰冷男声传来。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
“暗十三，你来了？”夜沐岚似乎早就知道来人是谁，头也不回的问。
莫绝不悦的眯了眯眼，冷冷道：“唤本公子珏辰。”
夜沐岚无语，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暗十三这么计较她怎么称呼他？明明暗十三就是她，非要把他的表字告诉她。真是……暗十三难道不知道，表字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唤么？
这样，明明很不合适。可是，暗十三却一直在强求。
夜沐岚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暗十三对于称呼这么执著。每次，都会提醒她。
虽然，夜沐岚从来没有唤过莫绝的表字。一次也没有，但是，莫绝一直要求夜沐岚唤他的表字。而且，只要夜沐岚不唤，他就一直提醒。真是……幼稚。
“我说过了，我这么称呼你，不合适。”夜沐岚无奈的说。
“哼，那你认为什么合适？”莫绝冷冷的问。
那还用问么？当然是暗十三了。夜沐岚差点不经大脑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不过，还好，这么久以来，坚守的清冷和理智起了作用。夜沐岚并没有说出这句话。
“反正，表字是不行的。表字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这么称呼。”夜沐岚闷闷的说着。
显然，夜沐岚十分清楚，她的话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因此，声音里难免蕴含了一丝怨念。
“是么？你确定？”莫绝淡然道。
“我确定。”夜沐岚眼见这句话莫绝居然回答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既然他回答了，离认可肯定也不远了。
哼哼，很好，是你自己这么说的。那么，就不要怪我咯。莫绝在心里暗自想着，身形微微一动，移步到夜沐岚面前。
莫绝低低一笑，抬手扯下了夜沐岚的面纱。一张清丽至极的容颜瞬间就暴露在空气中。
秀美的黛眉，如远山含黛，不点自翠。乌黑的墨瞳，如秋水横波。小巧挺翘的玉鼻，宛如一管玉葱。殷红的樱唇，似笑非笑的微微弯起。尖削的下颌收成完美的弧度，莹白如玉的肌肤。这张容颜，美的难描难绘，令人沉迷。
莫绝微微一笑，抬手挑起夜沐岚尖削而又略带柔美弧度的下颌。俯首，殷红的薄唇印上殷红的樱唇，含住，深深吮吻……
夜沐岚那张素来平静的容颜上，也多了深深的错愕……
一时间，天地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