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遗失
看着床不断抽搐的洛云汐，此时的痛苦远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天人五衰。
凡人想要适应仙骨，其原本的身躯就要舍弃掉相当多的一部分。
这是避免不了的过程。
………
柳寒城缓缓的伸出那纤细的手腕，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
这原本是那女人留给他保命仙器的，虽然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起码有时候还能削苹果用。
………
真的要到割腕的时候还是有点吓人。
少年从进到这府邸里面来几乎就没有受什么伤。
就算流了血也全是和洛云汐干架导致的。
现在又要为了她割腕。
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起码不能浪费吧……”
原本气势汹汹的模样，到头来也仅是割开了一道细微的伤口，血也只是从里面缓缓渗出，并没有流淌。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腕轻轻贴近少女那毫无血色的嘴唇。
只见伤口处不断有鲜血渗出，恰好滴落在她的舌尖上。
洛云汐蓦然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了少年那纤细的手臂。
动作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做出的决定。
紧接着，她开始疯狂地吮吸着柳寒城的血液。
那原本微小的伤口此刻竟汩汩流淌出更多鲜红的液体。
少年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自身精血本就不充裕，又兼之不良的饮食习惯。
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严重低血糖患者。
然而，当看到洛云汐那迅速恢复的状态时，少年也就忍住了。
洛云汐那原本苍白如雪的发丝如今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那股腐烂的味道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知名的清香。
而她那原本紧闭的苍白眼眸也缓缓睁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毫无波澜的冷淡。
柳寒城紧咬牙关，强忍着疼痛和不适，索性转过头去，不忍再目睹这血腥的场景。
………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只是对他而言。
手臂处的疼痛终于是减轻了些许，然而紧接着一股麻痹如电流般席卷而来。
原本俊俏的脸蛋此时已苍白无力，仿若被完全榨干一般。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端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
“……现在说的出话来吗？”
洛云汐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说？”
她又摇了摇头，眼神始终盯着眼前那道身影。
“……脑子应该没坏吧……？”
“你脑子才坏了！”
“没坏就下来……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
少女缓缓的起开身来，给他让了出来位置。
看样子是快不行了。
等到在床上躺好之后，似乎全身上下也就脖子可以扭动了……
于是转过头来，像是托付遗嘱那样跟洛云汐聊着天。
“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
“可是我不好……！”
“知道。”
“怎么补偿我……？”
少女摇了摇头似乎拒绝回答问题。
“嘶……说你脑子没坏呢？”
还是沉默，但是白了他一眼。
“算了……不想说就免了……”
“………”
少年此时很累……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这么多天的疲劳感再一次如潮水般涌来，似乎就像在深海里面呼吸。
想发出声音却被无尽的浪川淹没，直到沉入海底，被世界遗忘的那种宁静。
“……好像活腻了呢……”
“想去死”这几个字却迟迟没有说出口，当着其他人的面又觉得很尴尬。
就像很多人自杀的时候往往挑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毕竟这行为也有羞耻感。
身旁的洛云汐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眼神里面依旧是平静的如死水一般。
当她从迷茫混沌中逐渐苏醒过来时，一种奇异而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原本应属于凡人的情感。
尽管清楚地知道是柳寒城拯救了自己，但内心却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动。
嘴边更是像被封印住一般，迟迟无法说出一句感激之词。
然而，有一样东西却能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那便是少年身上那股令人难以自持的——血。
………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洛云汐。
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无法自拔。
若不是她及时折断自己的手骨，恐怕眼前躺在床上的少年早就成了一具干尸。
………
“我……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感觉很奇怪……”
“嗯……别打扰我休息……真的要死了……”
“好。”
看见少年那一副衰样，其实应该去帮他做点什么事的……
可是总感觉不值得。
仙人是从骨子排斥凡人的，更何况还是没有血脉作为牵引的外人。
距离成仙的目标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却渐行渐远，仿佛自己马上就要失去了一般。
“你……还好吗……？”
“实在没话说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哦。”
空气再一次陷入沉默。
洛云汐对刚刚自己问的问题感到了些许无语。
明明之前已经习惯了怎么样去和少年聊天。
可是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能不知所措的在一旁站着。
………
少年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的，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去让她慢慢适应就好了。
毕竟之前就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不用刻意去纠正。
越是宏大成熟的道理别人就越不愿意去听，最多也就当个乐子写进作文里面加点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学习乃生物之本能，而模仿则为其天性。
自身言行举止皆在他人眼中，因所需而逐渐效仿。
平淡岁月需不断接触，方能使他人受其影响，潜移默化。
时间会改变一切。
往后的日子还长。
少年也不在意洛云汐对自己的看法，毕竟改变的不是他自己。
就算穿越到这个世界上，也只不过是当做一次历程罢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过上某些爽文男主那般人生。
运气不好的也有可能成为那不知名魔头手上人皇幡里面的亡灵。
起码自己现在也还不错。
不好不坏。
有个姑且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天才少女整天在眼前晃悠。
把冷淡的她调教成如今的模样也算是比较有成就感的事情之一。
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柳寒城怎么样。
他应该是很想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