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李代桃僵
慕灵动作麻利地端出几样点心，和莲子刚刚煮好的雪梨糖水，一一摆到托盘上，递给清清，“你先将这些端到后院凉亭去……注意！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透露‘她’的行踪。”
这个“她”，自然是指以前的菱角，现在的莲子。
“明白！”清清接过托盘，重重点着头，“夫人，清清以人头担保，菱角绝不是坏人。”
清清说完这句话，端起托盘出去了。
“你跟我来。”慕灵隐约猜到，莲子应该是十分惧怕面对现在后院的某一个人。
刚才，慕灵就是领着那群人，从左耳房门口经过的。
现在，她们俩如果一直在左耳房说话，说不定会被莲子最不想看到的人撞上。
还是去西二间比较合适。
毕竟，看莲子如今的样子，她前些日子所碰到麻烦的事儿，估计三言两语说不完。
“……是，夫人。”
到了西二间，关上房门，慕灵在坐在桌案前面的椅子上，对莲子说：“坐吧。”
莲子很拘束，非但没敢坐，反而对着慕灵“扑通”一声跪下了，声泪俱下道：“夫人，莲子不是有意欺瞒夫人的。”
慕灵双手随意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每个人或多或少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你能化解自己的苦衷，不告诉我也无所谓。如果你的苦衷，让你的生活彻底蒙上了阴影，你自己又无力摆脱这片阴影，就把一切告诉我。”
慕灵望向莲子，用笃定的语气道：“我或许能帮你。”
莲子深吸几口气，悠悠开口道：“我是宁都侯府的家生子……”
慕灵方才看到清清和莲子认识，还以为莲子是章王府的下人，没想到竟然是宁都侯府的下人。
这宁都侯府，自从老太君去世之后，似乎怪事频出，诸事不顺啊。
慕灵原想让莲子起来继续说，可是又担心莲子站着说不出来，索性默许她继续跪着。
不过，慕灵给了莲子一个鼓励的眼神，“说下去。”
“我的祖母，是宁都侯府老太君的贴身嬷嬷，张嬷嬷。”
听到这里，慕灵终于明白莲子这些日子，为什么动不动哭她的祖母了。
十月初，宁都侯府的老太君的马车。连人带马，坠落万丈悬崖。五人一马，当场摔死了。
张嬷嬷当时就在老太君的马车上，自是没能幸免的。
张嬷嬷与老太君一同摔死了，按理儿，莲子算是忠仆之后，宁都侯府的人不是应该优待她吗？怎么会将她发卖到牙行呢？难道是因为哪个算命大师胡说八道说莲子命硬，克死了自己的祖母和老太君？
慕灵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莲子当即说：“这一切，与宁都侯府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与何致有关系？”慕灵想了想：“宁都侯府的老太君死后，何致与桑奚的婚事，将推后三年。何致打从心底里看不上在乡下长大的桑奚，不想嫁给桑奚，所以才想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毒计，来拖延婚事？”
莲子先是不住地点头，随后又不停地摆手，疯狂地摇头。
慕灵忍不住又问：“情况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嗯！”跪在地上的莲子，重重点头，“非常非常复杂，三言两语还真说不清楚。”
三国纷争都能说清楚，小小宁都侯府的事，会说不清楚？说到底，莲子对她还是不够信任。
前世和今生，慕灵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她的人品呢！
慕灵颇有些恼火，“就像清清说的，你待在我身边也有一个多月了，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还对我不够放心？”
莲子倒不是不相信慕灵，而是，她遇到的事，真的挺复杂的，她在努力组织语言，希望能够找到最佳切入点，尽量让事情变成简单点。
垂眸抿唇片刻，莲子缓缓抬眼望向慕灵，一字一字道：“如果我说，夫人真正的未来师娘，早在何府替她举办及笄宴的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死了。夫人，您信吗？”
“嗯。”慕灵点点头，被年迈的艾尔博士、年轻歹徒、艾慈三连击，直接击得穿越到这大润朝的离奇事，她都经历了。
而且“狸猫换太子”“李代桃僵”之事，她在后世古偶剧里也没少见，对莲子现在说的事，自是完全能接受的。
“照你这么说，如今呆在我家后院的何致，并非何致。”慕灵顿了顿，“可是，章王妃和凌婉，以及已故的桑念，从未识破过她的身份。你甚至从未与她照面，怎知她不是何致？”
莲子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随即像剥洋葱一样，剥了一层又一层，这才从中间拿出一块上边有许多暗红色字句的白手绢，“这是我祖母临终前给我留下的血书。”
慕灵接过，打开，白手绢当即散发淡淡的血腥味和霉味。
——“我与老太君在无底潭边上祭月，亲眼看到何致携婢女思也到无底潭，何致纵身投进无底潭。次日，何致如期出现在及笄宴，却不见思也踪影。”
——“思也得知老太君在查她，约老太君十月初七未时在万丈崖见面，能见到真正的何致。我现在与三名护卫，陪老太君去万丈崖，如果……你务必拿此血书找何老爷或侯爷。”
看完张嬷嬷的血书，慕灵忍不住推测起来：
“何致是思也。思也一心想代替何致嫁入宁都侯府，可宁都侯府的老太君，无意间撞破思也的奸计……所以，哪怕她和桑奚的婚期会往后推三年，也必须干掉老太君。”
顿了顿，慕灵接着分析，“未时是大白天，老太君带了一位嬷嬷，三名护卫……可见她早就料到思也会耍手段，只是没料到马车会冲下悬崖。”
难怪慕灵初见何致时，总觉得哪里不对，一再看何致的头顶，却始终没有看到相关的杀人数值。
原来是因为，那些因思也而死的人，并不是思也亲手杀死的。
怪不得六空道姑会说，“你要远离桑念，更要远离何致”。
“我感觉思也会那种，能够迷惑人心智的邪术。”莲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桑小姐的脾气原来不是这样的，桑小姐的死，或者也跟思也有关。还有……”
慕灵望向莲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又不需要注意什么偶像包袱。总是吞吞吐吐的，急死个人！
“思也既然能成功代替何小姐。如今，她估计是想依法炮制，代替夫人您。”莲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慕灵，“夫人不可不察！”
“嗯。”慕灵点点头。
桑念与何致自幼一同长大，桑奚在慕家村长大。桑奚与桑念的亲密程度，应该比不上何致与桑念。可桑念死后，何致却以“替桑奚传话”为由，来了慕灵家……是挺反常的。
慕灵拉开抽屉，拿出换脸硅胶易容神器，“戴上它，就算与‘何致’面对面，她也绝对认不出你。”
“……啊？”莲子看了一眼软塌塌摊在桌面上的硅胶面具，以为真的是人|皮，十分抗拒，“这，我……”
“我得先去后院招待章王妃了，晚些时候才有时间安排车马送你去亭都侯府。”慕灵语重心长道：“这里有详细图解，你对着镜子好好研究一下，我先走了。”
“……嗯。”
慕灵回到东耳厨房，将从艾慈空间拿出来的几样精致糕点，分别装在六个盘子里，一一放在托盘上。
慕灵端着托盘堪堪走出厨房门，便看到何致，自后罩房方向，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