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一念通达。
高坐在龙椅上的刘彻,只觉得自己的视野无比开阔!
华夏历朝雄主,对于周边小国,都是一副江湖大哥的态度。
不管你多小多弱,只要你尊重我,我就罩着你,你要是生出反心,我就揍到你服气。
何必呢?
当江湖大哥,还得自掏腰包照顾这些小弟们,直接把他们收入大汉疆域内,难道不更香吗?
而且,西南虽多山岭,耕地相较中原较少,并不代表其没有开发的空间,
刘据肚子里的主意,“梯田”,还完全没有在西南推广呢!
等西南归属大汉后,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好!爱卿能有这般觉悟!朕很是高兴!”
司马相如退回文官阵列,
本是横竖严整的文官们,瞬间远离司马相如,致使其身边竟出了一片空地,
回神,群臣们想着,这是在朝堂上,不能无礼,才勉强的重新站了回去,
但看向司马相如的目光,无一不是充满愤怒!
自打狄山的头颅被匈奴送回来后,与匈奴和亲的论调,再没有于朝堂上出现过,可这并不代表文官们改变了态度,无非是以沉默反抗刘彻。
抗击匈奴,在文官们看来,是最无用的事!投入那么多,却又毫无回报!
而现在,在文官中很有地位的司马相如,竟明着支持抗匈,甚至不惜掏出家财资军!
这不是背叛组织了吗?!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因通西南的战略还没有公开,只有包括刘彻在内的寥寥几人知道,其余人对司马相如的举动一头雾水,
但是,唐蒙看出来了,
司马相如太想进步了!
董仲舒眉头皱成了川字型,紧盯着最前的那道小小背影!
他有种直觉!
司马相如突然变阵,一定是与殿下有关!与自己为殿下留的课业有关!
不过,董仲舒真想不通,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司马相如当着所有朝官的面,为抗匈站台?
自己是给殿下留了课业,让他想办法传递给文官一个善意的信号,
可
就比方说,董仲舒出的试卷满分是六十分,刘据硬是答了三百分,其能力,已经远超了董仲舒预期!
原本董仲舒还想着,殿下冥思苦想后,可怜兮兮的来求自己开导,自己以一副大儒做派,随口指点两句,然后殿下恍然大悟,满眼崇拜的看向自己
剧情不是该这么发展吗?
朝堂上的声音,董仲舒完全不在意,他就等着与殿下独处时,好好问问,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司马相如府内,月下竹影摇曳,透过纸窗,能看到数个身影晃动。
都尉江充的怒吼声,震得竹影一簌,
“小点声。”
另一道声音传来,江充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猛压下声音,可语气中依然充满暴虐,
从竹间被震下的飞虫,忽闪着透明翅膀,向着光源飞去,停在窗杦少许,顺着缝隙扑进了烛火中,
滋啦一声,烧得干净。
屋内司马相如稳坐在椅上品茶,身边或站或立数人,上大夫韩嫣、都尉江充、中山靖王子、入京做郎官的刘屈氂、再加上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随卫青征匈的韩说、韩将军。
上大夫韩嫣为刘彻宠臣,刘彻为胶东王时,韩嫣就伴其左右,士中韩嫣最贵,宦中包桑最重,
韩说身为武将,却与一群文官厮混,全因他与韩嫣为亲兄弟。
二兄弟在外人面前,鲜少接触,车不同行,遇则不语,皆因为他们的处境与审卿相同,
祖辈有案底,政审过不去,就算皇帝对他们委以重任,但只要想弃,随时都能拿他们祖上的叛举说事,
甚至,韩嫣和韩说的祖上韩王信,比审卿的爷爷审食其,更加大逆不道!
韩王信叛汉降匈,还要杀了高皇帝,这个污点,怎么都洗不干净。
见司马相如老神在在,江充上前一步,提起司马相如的衣领,
怒道,
“你哑巴了?!”
不怪江充彻底急了,自打确定对匈作战后,文官集团真是被打压到底了!
武将那边,霍去病屡立奇功,文官这边,却连失廷尉张汤、丞相公孙弘两员大官,此消彼长,差得是越来越多!
刘彻政入台阁,可这些尚书台随任官员,已经很久没被陛下召见了!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就都能看明白,未来的大汉,就是“重武轻文”的局面,
“你懂个屁。”
司马相如一反儒雅随和的气质,浅浅用茶盖在茶盏上划了一圈,划掉了残渣,
“你,你说什么?!”
江充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等反应过来后,无须白面蔓延青紫,抓起茶壶就要狠狠掷在地上!
动作刚一起,就被韩说将军,握住手腕,
韩说低声道,
“江大人,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自从刘据被立为太子,文官就屡受打压!”
刘屈氂闻言浑身一抖,赶紧劝道,
“噤声。”
“呵呵,”江充甩开韩说的手,脸上现出阴毒的表情,扫过众人,“你们也心知肚明,未来会怎么样,陛下这几年是不可能再重用文人了,再等到刘据继位呢?呵呵,我看大家都不用混了,都回家种地去算了。”
众人沉默,江充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如此。
文武不两立。
重武则弱文,重文则弱武。
可无论文武,来当官,就是要捞钱的啊!
连捞钱的机会都没了,你要我怎么干活?
为了大汉?为了百姓?
别逗了。
上大夫韩嫣看向司马相如,
“你是聪明人,你也知道就算与武将示好,你也融不进去那边,旁的事我还能替你辩驳辩驳,可你在朝堂上,口口声声说要捐资捐俸,是什么意思?”
韩嫣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射向司马相如。
对啊!你张罗捐款了,我们不都得跟着捐?
这不是害人吗?!
司马相如放下茶盏,一脸寂寞如雪的表情,扫过众人,眼中满是怜悯,
叹道,
“唉,真是井底之蛙能不能把格局放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