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就勉为其难，暂时领导大家
张戈刚刚看完李烨给的资料，投票也进入尾声。
目前得票的只有两位，毫无疑问是张戈和李烨。
投张戈的有：贺彪，赵晓菲和李烨。
投李烨的有：廖文兵，邱文杰，周婷婷，以及张戈。
谁是班长，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张戈并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早在邱文杰投票给李烨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因为周婷婷是跟邱文杰绑定的，他支持李烨，就等于周婷婷也支持李烨。
就在王梅要宣布投票结果的时候，门口的二愣子出声了：“我也要投票，我投张戈，他是唯一相信我的人。
你们都不信有僵尸，就他相信，我投他！”
王梅表情一僵，所有人都愣住了。
所有人神色怪异，似笑非笑，欲言又止。
他们都知道一件事：张戈信个锤子的僵尸！
那天晚上是搁那儿套你的话呢！
但是，怎么跟二愣子解释呢？
难道要跟二愣子说，我们一群人，都觉得你智商低，都不信你，都在忽悠你，想从你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
这话不能告诉二愣子，没人敢当面说二愣子智商不行之类的话。
上一个这么说的，被二愣子从村头追杀到村尾，据说打断了好几根肋骨，在床上躺了小半年！
而且，傻子打人是不犯法的！
打了也是白打！
没有人出声提醒，二愣子的这个忌讳，李烨已经警告了所有人：千万别当面喊“二愣子”的外号，或者指出他的智商不行，否则会被千里大追杀。
现在可没有村长出面，天知道二愣子会不会把人往死里整！
问题是:不犯法的哟！
横的怕愣的，如果这个愣的只有十岁智商，一根筋的要把人往死里打，那就很恐怖了！
王梅叹了口气，询问道：“现在投票四票对四票，你们两位怎么看？”
张戈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就让李烨来吧，他熟悉这里环境，也有更多的消息来源，比我合适。”
这是真心话，也是很理性的选择。
在这种环境下，一个错误决定，就可能送走某一个或者多个成员，搞不好还可能团灭。
熟悉环境的李烨，目前来说，的确比他更加合适。
李烨迎着王梅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既然张戈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暂时领导大家……”
他正准备说一些勉励的话，说说以后要带领大家怎么怎么滴的时候。
有个弱弱的声音突然出现，硬生生打断了李烨即将展开的激情演讲。
“妈妈，我也要投票，我投张戈！
其他人都怕被我传染的时候，他抱着我来卫生室，是当时唯一帮过我们的人。
他人很好，比其他人都好！”
这话一出，除了李烨和二愣子，其他人脸颊滚烫。
当时小丫头在王梅怀里沉睡，一个发烧，一个咳嗽，正巧是网上铺天盖地的流感消息，感染人数每天都在暴涨。
官方研究的传染方式刚刚公布，车上的人各忙各的，没有人看到。
所以，谁不害怕被传染呢？
张戈神色更加古怪，当时没有感染致人死亡的案例，他还以为感染不会嘎，最多感冒发烧，所以才会那么热心，那么勇。
再来一次，张戈绝不敢再背骆梦影！
小丫头牙口太好了，缺了门牙都把他咬伤，搞得他被丧尸追杀，沉入河底，差点凉凉。
不过，面对骆梦影傲娇的朝他微笑，张戈还是很感动的。
至少，小丫头还是懂得感恩的。
这下就让李烨尬住了，脸上笑容显得极为僵硬，但又不能不笑。
倒不是舍不得什么班长，而是纯粹的尴尬。
刚刚说完，我就勉为其难的当这个班长吧。
马上，就被人一巴掌抡脸上，要换人？
这……
换了谁，脸上都是火辣辣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噗！
反观贺彪和赵晓菲对视一眼，差点没笑喷出来。
王梅声音严肃的呵斥了骆梦影：“大人投票选班长，小孩子别跟着胡闹！
这是他们班的事情，我们不能干涉！”
但是，骆梦影不依不饶的说道：“既然是投票，那就每个人都能投票，在学校我们选班长，各科老师也能投票的。
小孩子选班长，大人能投票。
大人选班长，小孩子凭什么不能投票？”
张戈捏了捏小女孩的脸，哈哈笑了，跟着起哄道：“就是，就是，小孩子也能投票，但你不是我们班的成员啊！”
同时，他用眼神示意了李烨和贺彪：你们该配合了！
李烨秒懂，也不顾小女孩的反对，摸了摸她的脑袋，建议道：“你可以加入我们，这样你就可以投票了！”
贺彪也跟着闹了起来：“我同意梦影的加入！”
“我也同意！”
“同意！”
“……”
张戈笑了，所有人都笑了。
他们这是用骆梦影绑住了王梅！
社会混了这么多年，张戈很清楚：有些关系，现在非常好，但如果长时间不联系，再好的关系也会生疏！
他从实体转战网络平台，第一年原公司的同事还经常联系，发起聚餐。
第二年就只是过年发个祝贺词。
仅仅三年，当初一起奋斗的同事，基本都没了消息！
王梅现在是跟他们关系很好，但她很快会离开，j01班只是她任务的一部分，后面她还要负责j02，j03……
负责训练的民兵班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人的感情始终是有限的，不可能跟谁都保持亲密。
长时间不联系，也许他们最终与陌生人的差别就只剩下：曾经认识！
这一点，十年职场摸爬滚打的张戈，在同事身上体会了很多次。
从不认识的相逢，到关系极好的互相帮助，再到离职之后的偶尔小聚，然后就是节日问候，最后长时间不联系的陌生，直到完全不联系的陌路……
张戈不希望王梅也是如此，因为与同事的一起奋斗不同，他们共过患难！
事关生死的患难！
原本，张戈等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现在骆梦影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可能。
王梅要去的地方未知，危险程度未知，居住环境未知，具有极强的不确定性，很多东西未知。
如果有得选，换了是张戈，也有极大的概率，会将骆梦影留在卫生室。
这里的人谈不上知根知底，也有自私的一面。
但是，最起码大家都是承王梅的情，都是共过患难，都是她训练出来的。
所以，骆梦影在卫生室，大家都会尽最大可能保护她。
反而，如果骆梦影跟着王梅去下一个村子，面对危险，她一个人能保护骆梦影的安全吗？
答案是:不一定能！
哪怕张戈这帮人派出一两个人护送王梅，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下一个村子，可没有另一个张戈吸引丧尸到池塘里，将村里的丧尸一网打尽。
安全环境上，王梅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十有八九不如卫生室安全，要是遇到一个全村变异的村子，被合围了，恐怕连护送王梅的人，都要一起嘎在里面。
王梅神色变幻，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问题关键。
她将李烨拉到门外，小声说道：“梦影就让他加入你们，我最近可能会去下一个村子，带着她不方便。
你们帮忙照顾一下，我会时常回来看她的。
至于投票就免了，她一个小孩子不懂这个投票的重要性。
你已经胜出了……”
李烨一直点头，最后又摇了摇头：“梦影加入我们，我们肯定是欢迎的。
你就放心把她留在这里吧！
我保证，只要我没事，就不会让她有事。
至于投票，只要是班组的成员，就可以投票。
这一点，谁也不能剥夺梦影的投票权利。”
王梅皱了皱眉反驳道：“她还小，根本不懂这场投票的重要性，将来班长的一个决定，很可能决定你们班的命运……”
李烨推了推眼镜，笑了：“她懂不懂投票的重要性，我不知道。
但是，你还没明白班长的意义。
未来班长的决定，肯定是符合我们集体利益，会被我们所有人认同的。
班长是我们投出来的，代表的就是我们！
而且，班长决定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命运，也有班长的，以及梦影自己的！
王姐，这是末日！
末日的小孩子，父母能提供的庇护和支持，远远少于从前。
危险和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所以，哪怕是小孩子也要学会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现在这个情况，你无法绝对的庇护她，那么为什么不把决定的权力还给她，让她自己选呢？”
王梅沉默了，犹豫了。
她承认李烨说的很有道理，但让十二岁的小孩子参与投票，怎么听都很扯淡。
事实上，王梅是看好张戈的。
前段时间张戈的领导能力初步展露，的确是团队最强的指挥者。
张戈脑子灵活，善于沟通，还算有担当，狠辣是狠辣了一点，但偏向光明正大的凶狠，对别人和对自己一样狠。
总的来说，张戈做班长利大于弊，狠一点，反而更加适合这个末日世界。
与之相反，张戈昏迷这段时间，李烨接连失去亲友，备受打击，性格明显发生了变化，越发阴晴不定，变得阴冷。
这些天李烨出了不少主意，虽然很有效，但手段又阴又狠。
王梅已经看出来了，李烨其实一样狠辣，而且是偏向阴毒。
与张戈表现在明面上的凶狠不同，李烨属于阴狠。
如果说之前李烨只是阴，比如投票击毙老头的时候，能让所有人都没听出他在给二愣子下套，只是让人不舒服，并不会反感。
那么，自从性格转变之后，李烨经常一个人在休息室丧尸解剖，就已经让人害怕了，出的主意经常是让身上有伤口的人，人肉吸引丧尸去河边。
而伤口……王梅非常怀疑，可能是李烨故意弄伤其他人的！
在王梅的观察中，李烨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暗中使用不光彩手段的人，而且他一样杀伐果断！
相比之下，张戈的狠，则是厉狠，能从外在的做人做事看出来，属于外显型的，大家都知道的他狠，手段也都算是正大光明的，大家能接受的。
作为一个决策者，两人各有优劣。
从王梅的角度上看，张戈的性格，无疑更合适领导末日民兵班。
因为班长需要服众！
大家真的是拿命在跟你，你不能收服人心，队伍很快就散了！
李烨，更适合末日前的和平年代，权力固定，基层无法反噬权柄在握者，阴沉而琢磨不定的性格，配合让人忌惮的手段，反而让人敬畏和恐惧，更容易掌控人心。
但是，这一套不适合末日。
现在的李烨，还能凭借自身学历和学识，以及对团队的帮助，让所有人信服。
时间长了，会有人恐惧这种阴沉且捉摸不透的性格！
这其实不是好事，队伍容易崩溃和压抑！
反观张戈，摆出姿态，列出名目，我犯了这条，我也得死，狠起来连自己都不在乎，就很能说服人，凝聚人心。
王梅一直没有搞选举，就是在等张戈醒来。
王梅的身份不适合插手选班长，所以没有干预投票，只是冷眼旁观，一直默默的看着众人投票。
不过，不插手不代表没有想法。
尤其是现在不同了，她的女儿也留在了班里，那么王梅就要解决隐患。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有一个人真心且主动退出！
所以，王梅找李烨谈话，其实是在以退为进。
这样以后李烨对这件事，也不会有不好的看法，因为是他自己放弃的！
要不然她为什么不找张戈私下聊天呢？
这是算准了现在的李烨，对权力还没有什么欲望，一个班长也吸引不了李烨，所以才敢这么玩。
王梅很清楚，如今的民兵班，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但是！
什么是民兵？
民兵，既是民，也是兵！
民兵是可以壮大的，也是有可能配武器的！
现在情况紧急，条件有限，大家支架加菜刀的凑合。
如果有一天他们能鸟枪换炮，哪怕配个手枪，冲锋枪什么的，甚至丧尸进化了，需要民兵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配发更强大的火力，步枪，机枪……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华夏国的武器库存，足够打两次世界大战的！
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上级允许的话，整编为正规军，也不是不可以！
王梅不知道那时候的李烨，会不会后悔今天的礼让。
只要李烨现在自己承认了骆梦影的投票有效。
那么张戈的班长身份，就没人再可以质疑了，李烨也不行。
反正，你们自己投出来的，李烨是自己放弃的。
李烨见到王梅在犹豫，不由得继续加码道：“我个人其实也很推崇张戈的，我刚刚投票还投了他。
他脑袋灵活，善于和人打交道，懂得变通，很适合当班长。
我倒是适合当个参谋，帮忙出出主意就行。
再说，我主业可是医生，万一哪天遇到事儿了，一边要忙着救人，一边还得组织大家展开工作，很可能忙不过来。”
这一席话，又说到了王梅心里。
王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嘱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得看好梦影，出了问题，别怪我找你麻烦！”
李烨露出微笑，然后很严肃道：“保证完成任务！”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进诊室，然后王梅对众人说道：“经过我和李烨的商量，他依然决定，让骆梦影参与投票。
所以，最终投票结果，张戈以五比四获胜。”
在众人的掌声中，张戈完全没有准备，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我也勉为其难，暂时领导大家！”
众人看向李烨，哈哈大笑。
李烨脸一黑，笑容显得异常僵硬，还不能不笑。
一时间，卫生室充满了快乐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