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混乱
“游戏？”黑影把这个词细细咀嚼了两遍, “可我们现在已经在游戏中了。”
史莱姆：“这游戏还可以更有意思。”
黑影仿佛来了兴趣：“怎么有意思法？”
史莱姆没有应声，身体却剧烈涌动起来，如同沸腾的热水般不断冒泡, 发出令人不安的咕噜声，紧接着在某个瞬间轰然炸裂。
因为坐前排被糊了一脸的向年：“……”
他缓缓转过头来, 与同样被糊了一脸的余小天四目相对，幽幽道：“看吧, 倒霉就倒霉在这种时候。”
余小天：“……”
余小天用最快速度屏住呼吸，抬手抹掉脸上的粘稠液体, 并且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那个被史莱姆吞进肚子里的断头玩家, 避免陷入到先前那种的恶化状态。
好在这些东西似乎不具备腐蚀的能力, 余小天摸着自己应该还算平整的脸, 心里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发现了史莱姆的变化。
炸掉大部□□躯以后, 这怪物比先前要苗条多了。两具尸体在液体的推动之下伸展开来，成为临时的骨架支撑, 紫色物质沿着骨架附着，让它看上去像是一个造型诡异的连体人。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半空中飘荡的黑影，列车上所有玩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史莱姆的身上。
只见它施施然迈着四条大长腿，跨过好几排座椅, 在列车中部找到相连的两张空位，然后就这样坐了下来。
左右两边的玩家没料到这等状况, 全都脸色一僵，心里直叫晦气。
他们尽量不动声色地往另一侧移动身体, 以免沾染上那些成分未知的紫色粘液，如果不是有安全压杠的限制，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同边上的玩家抱在一起。
史莱姆对此恍若未觉, 正尝试着把弹起的安全压杠拉下来往自己身上扣，一副十分沉浸其中的模样。
黑影：“……”
黑影：“你说可以让这个游戏更有意思……”
“是啊。”史莱姆边扣边回答，“我现在就准备让这个游戏更有意思……哈，扣好了！”
它像个大爷似的舒舒服服瘫在椅背上，一边伸展自己的“手脚”，一边对黑影——也包括在场所有玩家——朗声宣布道：“我们来玩打地鼠的游戏吧！”
空气陷入一阵沉寂。
除去下方传来的哐当声，就只有如同婴儿啼哭般的飞鸟鸣叫从远处传来，夹杂在高空的冷风呼呼中，显得越发凄厉瘆人。
余小天忍不住低声问：“阿年哥，在过山车上也可以打地鼠吗？”
向年：“那必然是比较困难的。”
余小天：“可它刚刚说……难道是我听错了？”
“唔，其实你也没有听错，就是定位可能没有找准确。”向年慢吞吞伸出一只手，指向厚重云层下那众多星星点点的黑影，“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算是地鼠，它们才是打地鼠的。”
余小天：！！！
坐在余小天旁边的青年也把这番话听得一字不漏，惊得舌头都快要打成死结，几秒之后才蹦出一句：“可那些好像都是鸟啊？？”
向年点头：“确实。”
青年：“而且块头好像都不小啊？？”
向年叹息：“确实。”
青年露出仿佛要原地去世的绝望：“那被它们啄上两下，可不就容易连小命都没了吗？”
向年安慰道：“也不一定，这要看闪避技能。”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在这一瞬间，所有玩家身上的安全压杠都松开了。
黑影似乎是非常赞同史莱姆的提议，愉快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列车上行的过程确实略有无聊，在最刺激的环节来临之前，我们不妨先来点开胃小菜吧！”
伴随着提示音，玩家同时收到了系统信息。
【游戏：史莱姆先生的恶作剧】
【背景：史莱姆先生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婴啼鸟最喜欢的味道，四散的粘液都将成为吸引它们前来的诱饵。】
【任务：请各位玩家努力获取婴啼鸟身上的羽毛，数量越多得分越高，但请注意它们的爪子和喙，那都是非常可怕的武器。】
【时限：从此刻起，直至列车到达最高点为止。】
“请各位不要拘束，尽情放松并享受其中！针对表现最出色的几名乘客，我将考虑在下一场游戏中给予他们某些好处！”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余小天，敏锐地从黑影所说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词。
“下一场……意思是接下来还会有别的游戏吗？”他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系统来信上的某行字眼，“如果粘液会成为诱饵，那我们不就成了、成了……”
“行走的香饽饽。”青年表情呆滞地接话道。
向年一本正经道：“所以闪避技能很重要，在闪避的同时能够虎口拔牙就更美妙。”
余小天：“我觉得这说的是柳维大哥……”
“非常正确，尤其是虎口拔牙之类的事情，还是交给他来做吧。”向年拍拍余小天的肩膀，“我们负责闪避就好了。”
余小天一脸苦涩：“闪避什么的，你可能高估我了……”
向年心想，那倒不至于高估，毕竟吉祥物也不需要武力值，只要运气够好就可以回本了。
他笑了笑，说：“你等会儿抓着我的胳膊，最好别松开。”
就在这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那一波连绵的怪鸟群落已经从天边来到了到百米开外。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单独行动的个体，正从四面八方接近而来，有的已经迫不及待地扇动翅膀盘旋于列车周边，喷出的浊气带来了血腥的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画面。
余小天心惊胆战，下意识抓紧了向年。
而同样在第一排的青年也吓得不轻，跟着扑向了余小天，边扑还边叫道：“帮帮忙帮帮忙，你们有什么功能卡也带上我一个！”
由于他的冲劲太大，三个人滚到了角落里，在这之后，时间仿佛失去了概念。
向年的能力可以保证所有落到他们头上的攻击都会以精神形式反弹，但因为婴啼鸟实在太多了，这就导致他们的视野持续被密密麻麻的翅膀、利爪和鲜红又凶悍的喙所充斥，耳边也净是各种诡异的啼哭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能够重新见到一丝天空的光景时，过山车已经马上就要到达至高点。
波澜壮阔的云层到了脚下，放眼望去皆是一碧如洗的蔚蓝。
车身由倾斜转为平缓，如果不往外望去，和在平地时感觉差别不大。
向年终于落得耳根清净，长舒一口气，伸手推了推趴在自己腿上的两人——也不知刚才的混乱中是怎么回事，本来只有余小天抓着自己的胳膊，结果变成了现在这个古怪的样子。
别的没什么，就是压得有点麻。
余小天从中途开始就不敢抬头了，那些凶猛的大鸟疯狂地向前张嘴，尖利的爪子划拉不停，也不知是冲着车厢里的史莱姆粘液，还是冲着他身上的血肉。
尽管向年只是轻轻一推，却让精神恍惚的他以为自己还是被怪鸟给缠上了，下意识抱得更紧，身体不受控制地打颤。
向年哭笑不得：“没事了，你起来吧。”
这么连说带推，几番下来，余小天终于意识到了此时的处境似乎已经恢复安全。他小心翼翼抬起了头，依然警惕地左右张望——
然后便猝不及防对上了柳维阴沉的脸。
余小天：“……”
向年也才注意到柳维的出现，他应该是在鸟群散去后从后面一路找来的。更让他眼睛一亮的是对方手中拽着的一串婴啼鸟，如果按全身羽毛来计算，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
他笑得眉眼弯弯，感叹道：“我就猜到你在这一方面会很擅长……”
柳维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在做什么？”
向年：“……诶？”
从柳维的角度，可以清楚将三人纠缠的状况——尤其某些衣衫不整的状况——看得清清楚楚。
他按捺住心头涌动的戾气，冰冷的审视目光从向年脸上一掠而过，先投向那个没有动静的背影，紧接着落在余小天的身上。
“你们在做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余小天咽了咽口水，在这一瞬间福至心灵，脑子还没想个明白，就已经猛然抽开了手。
这个决定显然无比明智。
因为他马上就用自己的双眼见证到了，柳维是怎么用那五根细长如玉的手指抓住青年的一条胳膊，然后像是甩麻袋一样，轻而易举将他丢到了后面两排座位上。
接连两下沉闷的声响，估计是人肉麻袋从座位滚落到了地板上，光听着就很疼。
余小天感同身受，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也开始疼了起来。
向年有些目瞪口呆。
柳维若无其事地解释说：“我以为你刚才是在让我帮忙。”
向年：“……”
向年：“是想让你帮忙来着……”只是有必要这么粗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