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秘密
霎时之间, 柳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即张口拒绝，毕竟他从来不习惯与其他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更不要说是睡在一张床上手牵着手。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对方这么提议的那一瞬间, 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自内心深处升腾而起，让他的视线情不自禁落在了向年垂在身侧的其中一只手上。
略微偏小, 白皙细腻，看着就相当柔软, 牵起来会很舒服。
柳维沉默了。
其实向年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想太多。
他只是觉得, 如果陶然确实想要抢夺柳维的身体, 那有自己在柳维身边, 对方应该没那么容易得手。
尤其是在肢体接触的情况下, 他能够将自身的能力暂时覆盖到柳维身上，那就相当于是增加了全方位无死角的防御力场。只要陶然出现在三米范围, 有什么不轨企图都会全数反弹。
但他忘了，柳维好像不喜欢和别人触碰。
“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不是！”柳维脱口而出。
向年眨眨眼：“那就是同意？以防万一，我们还可以拿绳子在手上或脚上绑个死结，这样就算是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也不会松开了。 ”
柳维：“……”
向来做事果决的柳维罕见地陷入了纠结境地，脑海里两种念头打起架来。
几秒之后, 其中一种占据上风，就在他鬼使神差地想要答应时, 耳边突然听见了隐约的轰隆声。
声音并不近，可能隔了好多面墙, 但由此引发的震颤却清楚传递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以至于走廊地面上的碎石子儿都跳动起来，原本已经停止蔓延的狰狞裂缝再次出现扩张迹象。
向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异象。
“糟糕, 古堡可能要塌……说不定已经开始塌了。”他神色一变，“我们先离开这里！”
柳维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点头应道：“走！”
古堡结构错综复杂，每次副本也都会发生调整变化，加上先前是被那股妖风随机卷到不同地方去的，所以他们两个都不清楚出口在哪里。
不过经过柳维一通发飙，恶鬼的诅咒好像彻底消失了。他们寻找出路的过程中捡到骨折的余小天，后者虽然身上有伤，却完全没有影响到脑子的记忆力，所以靠着他认路找到了大门。
从外面望去，这座巍峨古堡的右侧部分已经坍塌了大半，而这像是某种连锁反应，不过几分钟后就蔓延到了另一侧。再有十多分钟，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狼藉破碎的废墟。
余小天看呆了，甚至都忘了自己脚疼。
“阿年哥，幸亏我们跑得快……啊，不知道林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向年：“也许在对面呢，古堡里不止一个出口，能不能逃出来就是看大家的运气了。”
说完这话，他突然想到了陶然，立刻警惕地打量四周。不过视野范围内都没有其他玩家的身影，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絮状物飘荡在空中。
“你在找什么？”柳维问。
向年一本正经回答：“在找觊觎你美色的那个变态。”
柳维：“……”
见没有发现，向年松了口气。
他不再看向周围，凑近柳维耳边，低声问道：“话说你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然虽然自称是看上了他这位队友的身体，但他知道，那家伙更多的还是想要破解系统的秘密。虽然嘴上说着无尽城好玩，但再怎么好玩也比不过现实世界的千姿百态。
向年呼出的热气拂过柳维的耳垂。
他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在这一瞬间竟然感到悸动无比，甚至下意识往后猛退几步，才能平复激荡的思绪。
“……啊，是我靠太近了？”向年面露困惑。
柳维摇了摇头，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有只虫子飞过。”
向年惊讶道：“原来你怕虫子？”
柳维抿了抿唇，并不想让自己在向年心中的形象又增加这么个奇怪的设定，于是解释说：“并不是怕，只是吃了一惊。”
向年露出了然的神色：“我懂。”
柳维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不太对：“你懂？”
向年：“懂，这就是你把个人属性弄成乱码的原因，对吗？”
柳维：……完全不对！！
但还没等他进一步解释，向年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转而接着刚才的提问：“你储物格里的那件东西，是不是和系统有关？”
柳维眼里难得浮现出的一丝无奈又迅速沉淀下去，某种近乎死寂的冷沉充斥着整个瞳孔，他不答反问道：“刚刚我失去控制了？”
向年重重点头：“有种灭世大魔王的感觉。”
柳维脸色一沉。
虽然自己目前的生命条在某种程度上是无穷无尽的，死去了也可以再活过来，但这却是以同系统达成的交易为前提。
当时他遭到未知的力量袭击，脑袋被硬生生往后扭去时，就已经有所预感，觉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自己不愿见到的事情。
柳维的视线落在向年眼角那道停止流血的两厘米红痕上：“你脸上这个伤……是我弄的？”
向年愣了愣，才注意到来自右眼下方的一丝细微疼痛，无所谓地笑了：“小伤，不要紧……”
“对不起。”
向年再次愣住了。
不论是对方的语气还是表情，都流露出了明显的自责。
他有些不知所措：“真没关系，我以前闯关的时候也经常受伤，虽然看起来可能不像，但其实身体强壮得很……反倒是你，我找到你的时候就见你吐血不停，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吧？”
柳维低声道：“我没事，肯定死不了。”
他调出自己的人物面板，打开个人基本情况那一栏。
上面的乱码是防止别人阅览的，对本人来说并不构成障碍，所以他可以清楚看见上面所写的内容，其中的一行尤为刺眼。
【npc化进度：65（请再接再厉）】
他死死盯着“再接再厉”这几个字眼，突然有些分辨不出来，这究竟是单纯固定呈现的词库语句，还是来自系统的隐藏恶意。
向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只不过悄悄喵过去时，依然是只能看到一串意义不明的符号。
他暗自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来自系统的声音意外响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三区副本场地损毁，副本终止。】
【考虑到恶鬼诅咒已除，玩家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五十，按照规则认可为通关。】
【现将根据各位的表现进行评定……副本奖励计算中，请稍等……已计算完毕，请注意查收。】
……
机械的男声没有语调起伏，所说的内容基本与第二区的时候相差不大，只不过第三区的最多允许逗留时间延长到了七天。
也许算是某种仁慈，随着往高级城区进发，通关玩家所能在本区域停留的时间也越久，如果是第十九区的副本，甚至可以待上近半年的时间，用来做各种通关前的准备。
向年点开系统信息。
他们这次所获得的奖励也和在植物园副本的情况类似，并且由于柳维是这一次古堡坍塌的直接责任人，所以被罚了更多的金币，硬是把高好几倍的通关金额奖励奖赏直接扣成了零。
向年非常庆幸，系统没有要求他们进行额外的赔偿。
除此之外还有道具的奖励。
他发现这一关总共收获了五张功能卡，其中有三张都是珍贵的直通卡，这样的数量在以往从未有过。
再加上植物园副本的那一张，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通关无尽城。
想到这里，向年下意识看了余小天一眼。
后者正直勾勾盯着系统消息上的罚款说明，一脸茫然地喃喃道：“为什么城堡的倒塌会算到我们头上？”
“……世事无常，继续努力。”向年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起码我们还有其他功能卡，你可以看看里面有没有能帮你找人的……”
安慰完余小天以后，向年回到柳维身边，发现对方视线也落在了系统发来的通关消息上，脸色似乎比先前更不好看了。
“有问题吗？”
柳维猛然回神，犹豫了两秒还是摇头。
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柳维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有些犹豫，难得反思自己是不是该向队友如实道出情况。不过在他开口之前，向年的目光已经移开了。
“没问题就行。” 他没有追问下去，“反正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时间到了自动解散，确实也没必要相互了解那么多。”
柳维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对方好像生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要解释，只不过话才开了个头，脱离副本的时间就到了。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等到恢复清晰时，们已经出现在一片热闹的集市旁。
余小天：“我们出、出来了？”
向年点头确认：“出来了。”
周围人多繁杂，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靠近，于是立刻握住了柳维的手。
柳维的身体一僵，眼角余光察觉到向年似乎有些警惕，心头泛起的波澜又马上归于平静，反手握紧。
“哎呀，这算是什么？当街当众秀恩爱吗？”
余小天一惊，这说话的腔调让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副本里现在的持刀男子。
但声音却是属于唐连海的。
他顺着声音来向看去，果然见到唐连海伤痕累累的身影，他的脖子处还有夸张的一道红痕，看起来血肉外翻，狰狞可怖。
察觉到余小天的目光，“唐连海”探手摸向脖子的伤口：“当时情况比较紧急，下手有点狠了哈，不要在意。”
顿了顿，他对柳维和向年说：“你们关系果然不一般嘛，居然已经到了牵手的程度了吗？”
向年不理会他的调侃，沉声道：“身体换得这么频繁，你小心以后变成神经病。”
“哈哈，多谢关心，不过我的精神状态目前还好得很。”陶然唇边扬起笑容，“好到随时都可以跟着你们去下一个副本呢。”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打算黏着他们不放了。
向年一点也不希望见到接下来的副本再被对方弄得乱七八糟，那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错开城区，好在他们手中有几张直通卡，只要等黑色一星期过去就可以摆脱这家伙。
他挑眉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跟着。”
陶然歪头：“为什么呢？”
向年指了指不远处的张贴告示板，关于唐连海的通缉信息还没有被完全覆盖：“因为我怕自己忍不住，会想要提着你的脑袋去领赏。”
陶然：“……”
向年：“你可能不知道，我目前的生活过得比较拮据，还要卖身给雇主打工赚钱。”
柳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