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梦
君清落到底是没等到听江怀年的黑历史，听着三人时不时插科打诨，便知三人私下相处极好。
君清落有隐隐羡慕，不过都被她压在心底。
她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除却当年那人竟是再也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和闲谈的对象。高处不胜寒，有时她自己夜半醒来，都会觉得宫殿里说不出的黑和冷。
但眼下终归是和以前不同的。
她有了师尊，虽然至今没弄清楚这人是否是当年那人，但不可否认，这半年时间让她改变些许，至少不再像以前那般无情。
听着他们三人热热闹闹地谈话，君清落唇角勾起细微弧度。
几人在放倒缙云宗的人后，来到古墓附近。
古墓的规模看起来不小，虽然还没进去，就能感受到大能残余的威压。
江怀年和纪南宁他们均是没有受到影响，他们三人均是目前修界顶尖的那一批人，自然不会受影响。不过江怀年回身给君清落套了个防护罩，才让君清落不至于受影响。
进入墓穴入口，这里已经有不少人的足迹，显然已经有很多人进去了。江怀年开口，“我和阿宁去找那个上古阵法，阿落，你跟着阿云。”
君清落自是答应，她目前还没有冲破金丹期，半年的时间她只从筑基初期到了筑基巅峰，的确不适合跟他们一起。
君清落自觉地跟着楚云意一道，向墓穴深处走去。至于江怀年和纪南宁，在一个岔路口就跟他们分开了。
君清落越走，越能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召唤感，似乎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楚云意也发觉了不寻常，不过他并未开口，只是安静地前行。
这里面多的是七拐八拐的道路，君清落和楚云意走了许久，别的没发现，只发现前面的脚步越来越少。
走到一片开阔地带，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道路两旁地面上有许多长剑，均是插|在地面，方才那种召唤从进入这里后就消失了。
“原来是剑冢。”楚云意四周找了一圈，，没有其他人的足迹，确定他们是走到头了，才开口道。
君清落问，“这里没有其他人来过？”
“看样子是的，可能这里的路太绕了。”楚云意道。
君清落迟疑点点头，随后看向四周，寻找着刚才召唤感的根源。
楚云意开口道，“这些均是无主的剑，你要是需要，可以尝试取下一把，不过一定要小心。”
她走动起来，最终在一把剑体为赤色的长剑边停下。
她尝试着单手拔动这把剑，一下没有拔动，随后她伸出双手拔剑。
楚云意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对君清落开口道，“这些剑封存在这里多年，一时拔不出来是正常的。”
君清落嗯了声，自己没有放弃拔剑。她无比确定。就是这把剑方才在召唤她。
剑体隐隐松动，君清落还来不及全部拔|出，就被牵拉着进入幻境之中。
楚云意见此连忙过来，随后果不其然在剑体上发现了细微的粉末。
他忘了，这些无主的剑之所以能够好好地在这里，只怕是有防御措施。
这些涂在剑身上的，正是迷梦蝶的磷粉。他刚才进来的时候便扫到类似的磷粉，当时没注意，结果这小丫头就中了招。
楚云意一时不知道等会儿应该怎么给江怀年交代。
迷梦蝶又称幻蝶，沾上它的磷粉后就会陷入最深沉美妙的梦境，但是在迷梦蝶构筑的梦境中陷得越深，越不容易醒来。
虽然没什么大的害处，但是到底不是好事。
不过他们从进来只发现了磷粉，没有发现迷梦蝶，想也知道应该是被其他倒霉的散修遇上了。
楚云意原本想直接进入君清落的梦境将人直接拉出来，刚好通讯符闪了下，楚云意一拿起听见江怀年的声音，“你们那里怎么样？”
楚云意看了眼低垂着头的君清落，开口道，“不大好。”他接着说道，“你徒弟不小心沾上了迷梦蝶的磷粉，现在陷入昏睡中了。”
“迷梦蝶？”江怀年没想到这古墓里还有这样的东西，她道，“麻烦你先照顾好她，我等会儿就上来。”
楚云意心下松了口气，随即问，“你们那里怎么样？”
纪南宁的声音传过来，“问题不大，只是这个阵需要破坏，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能去找你们。”
“好。”楚云意应下，通讯符的光黯淡下去。
楚云意走过去用帕子裹住手，打算让君清落的手和剑柄分开，没想到拉了两下都没拉动。看着君清落靠着手背昏睡，楚云意最后选择了放弃，等着江怀年他们来。
君清落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颗花树下，洁白的花瓣落满她的肩头。
她看向四周，发现都是熟悉的景致，她正准备起来，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小了点，身子也有些不对。
不远处高塔直耸入天，紫色琉璃塔尖泛着光泽。
君清落揉了揉眼，确定这是被天火烧毁前的拈星楼。她原本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但眼下一时又想不来，加上内心太过惊异，一时忘却了不对的地方。
身着雪白祭司袍的女子从拈星楼内走出，她的五官温柔写意，气质却带着清冷，像是冬日的一捧雪。此刻手上拿着一件披风，身后跟着几个小童。
君清落见得来人，一时忘了反应。
“怎的又睡在这里？”那人微微弯下身，将她从地面上拉起来。
“和太后又吵架了吗？”那人伸出手扫过她的肩头，洁白花瓣纷纷从肩头落下。
伴随着那人走过来，君清落脑中飞快闪过一个相似的身影，但片刻后又忘了，君清落一时有些微怔。
君清落看着那人将披风穿到她的身上，低头看着那人给她打结。这才感受到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她一时也忘却了不对的地方，叫出了久违的称呼，“国师。”
君清落伸手按住国师雪尘的手，盯着那人的容颜看，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继续说出话来。
雪尘收回手，像是重复过无数遍一般唤她，“陛下，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君清落感受着雪尘的手微微抽开，心下有片刻失落。她这时才注意，原来她现在不到她肩头。
这应该是十几岁的自己，那时她还在。
君清落已经意识到这应该是梦境，也是，只有在梦里，她才能看见她。
无人知道，伴随着那场天火，年轻的帝王葬下了心底难以宣之于口的秘密。
既然是梦境，君清落难得放纵自己一回，伸手握住了雪尘的手。
雪尘眸里诧异一瞬，但并未像刚才一般抽回手，而是任由君清落握着。
君清落感受着柔软的触感，一时微怔。她颤着手，想去触碰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然而，还不等她触碰上，眼前的一切像是梦境碎裂一般，成为了一片黑暗。
君清落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古墓中，眼前是自己手中握着的赤色长剑。
楚云意等在一旁，原本都有些快睡着了，见她醒过来惊奇道，“这么快就能醒来？”
君清落四下看了圈，知道自己是回到了现实里，才出口问道，“他们呢？”
楚云意道，“说是遇上点小麻烦，还得一阵子。”
君清落应了声，动手继续拔地上的长剑，这次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意外地松动了。
君清落立刻取出赤色长剑，随后周围变得摇摇欲坠，有泥土和石块从洞穴上边落下。
楚云意一把拉住君清落，运起身法道，“先出去。”伴随着二人出去，所在的古墓出现了坍塌。
快到出口的时候，两人看见同样匆匆离开的江怀年和纪南宁。
楚云意问，“这是什么情况？”
江怀年一边施了个结界，一边道，“先出去再说。”
伴随着四人出去，古墓开始大面积坍塌，其他原本停留在古墓内的散修们也出来了。
地面上像是塌陷了一大块，古墓坍塌后刚好陷进去，一切归于尘土。
纪南宁看了眼四周，“出去说。”
几人又回到之前落脚的客栈，江怀年这才问君清落，“哪里来的剑？”
“古墓中拿的。”君清落道。
江怀年和纪南宁对视一眼，随后江怀年道，“你怕是破了阵眼。”
楚云意问，“到底怎么回事？”
江怀年于是讲了当时毁坏邪阵的事。
当时江怀年和纪南宁去的时候只看见这个邪阵残破，一心想着干脆直接毁坏即可，但奈何找不到阵眼。
江怀年当时推测和上面古墓的布局有关，怀疑阵眼在古墓内部，但是这个怀疑还没有时间论证，就看见上方的古墓摇摇欲坠，连忙出来了。
事已至此，确定邪阵不见天日了，江怀年和纪南宁才松口气。
江怀年道，“这把剑有些眼熟。”
纪南宁拿起看了看，“神兵谱第三，太渊剑。”
太渊剑据传在某个大能的墓里面，不想是在这里。
不过这也并非好事，纪南宁道，“太渊剑亦正亦邪，不大容易掌控。”
江怀年看了眼自己的徒弟，开口道，“我看倒是适合她。”她二人相处时日长，江怀年一早就看出君清落行事虽有底线，但是倒是亦正亦邪的路子，说不得好，也说不得不好。
江怀年在自己储物袋里搜罗半天，找出一个剑鞘，递给君清落。
不过江怀年还是开口道，“这把剑现在没有丝毫灵力，只怕是在被封印着。你须得让它醒来。”
君清落懂了江怀年的意思，但凡灵器神器皆须认主，她在指尖划破一道口子，滴血到了太渊剑上。
太渊剑一时散发出赤色光芒，片刻后，在君清落手中抖动。
等到赤色光芒褪去，整个剑才有灵气流动。剑柄的位置轻轻摩挲着君清落的手，显然这次认主成功了。
君清落用江怀年给的剑鞘装入太渊剑，发现大小基本合适。
江怀年笑道，“有了太渊剑，那就不用你再去问剑冢取剑了。”
君清落是第一次听问剑冢这个地方，看向江怀年。
楚云意在一边介绍道，“问剑冢一般是宗门弟子前往取剑之处，师弟和江师姐的剑都是在那里得来的。”
君清落点头，随后沉默下来。
纪南宁开口问，“江师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怀年道，“我还不急着回宗门。”她笑了下，“听闻苍暝学府正在招收新弟子，我想带阿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