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闻不如一见
齐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惧。
他环视左右，触目所及，处处是恐慌绝望的气氛。
妖魔们肆无忌惮地屠戮着手无寸铁的凡人，杀红了眼，痛快淋漓。
而那些凡人在它们面前，随时都会被碾作齑粉。
饶是他见多识广，此情此景，也不禁心惊肉跳。
原来，这就是妖魔！
这就是那些隐藏在世间暗处的邪恶势力，这就是他们的真面目！
齐文的脸色愈发凝重。
一股凛然杀意正从妖魔们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那股杀意仿佛化作了一只只无形的利爪，在空气中肆虐横行，无所不至。
它攫住人的心神，令人窒息！
齐文默默凝视着眼前的惨状，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这种亲眼见证的感受，远非书本上寥寥数语所能比拟。
而台下众人，也都通过巨大的虚影目睹了齐文所看到的一切。
纵然这只是一个虚拟的幻境，却也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妖魔的可怖。
秦舒袖望着虚影中的齐文，眼神愈发凝重。
她虽看不清齐文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看来，齐文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秦舒袖心中微微一叹。
这虚境的确太过真实，连她这样见多识广之人，也不免为之动容。
更何况是齐文这样的新人？
不过，她倒要看看，齐文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齐文默然伫立在血雨腥风之中。
感受着周身弥漫的杀意，神色愈发冷峻。
那滔天杀意宛如实质，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看着眼前的惨状，只觉得一腔热血上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慨。
他恨不得立时冲上前去，与那些妖魔厮杀个痛快。
不，光是赶走它们还不够，必须将它们斩尽杀绝，连它们的亲朋子孙都不能放过！
要杀就杀个干干净净，连地上的蚯蚓精都要竖着劈为两半！
这般想着，齐文握紧了拳头，几乎要将掌心捏出血来。
但还不等他付诸行动，一道声音却忽然在耳畔响起。
“诸位道友，汝等皆是儒道中人，当以修身正己为先，广积浩然正气于心田。
若遇妖魔作恶，理应斩妖除魔，以匡扶正义。
此番考题，便是请诸位赋词一首，抒发诛杀妖魔之意。
词赋不限平仄，亦不拘泥于文体。
但求言之有物，诗中有境，以彰显儒道心胸，体现侠义精神。”
声音说罢，又徐徐消散于虚空。
齐文默然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再次把意识沉入脑海中的圣人城。
在那广袤无垠的城池中，无数名篇佳作如星斗般闪耀。
齐文在其中逡巡良久，很快便锁定了一首最为合适的诗作。
那是一首出自唐代大诗人李白之手的组诗作品。
名曰——《塞下曲六首》。
这首诗，通篇写尽了万里征战、浴血奋战的壮烈情怀。
其中所蕴含的意境，可谓是杀气冲天，热血沸腾。
诗中所描写的正是守边将士冲锋陷阵、打败来犯之敌的惊心动魄之景。
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刀光剑影，生死搏杀。
这样的诗篇，正是齐文此时此刻内心情绪的最佳写照。
但齐文并没有急于落笔。
若是在情绪不到位的情况下强行下笔，必定会流于肤浅，缺乏感染力。
诗词贵在有情，方能引起读者共鸣。
齐文闭目沉思，努力将自己的情绪酝酿到极致。
他回想着方才所见的惨状，那些妖魔无情屠戮，百姓流离失所的情景。
那凄厉的哭喊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端。
齐文只觉得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生，席卷全身。
他的双拳无意识地攥紧，心中杀意陡然暴涨。
在这股情绪的驱使下，齐文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他目光如电，炯炯有神，眼底尽是滔天杀意！
仿佛下一瞬，便要化身修罗，屠戮满城。
在如此情绪的催化下，齐文提起笔来，蘸饱了墨汁。
只听得笔尖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之声。
齐文手中之笔，此刻已化身为一柄绝世神兵。
他只觉得掌心中的那支粗陋毛笔，竟倏然间有了千钧之重。
好像握在手中的，不再是区区笔墨，而是一柄能斩妖除魔的利剑！
齐文心潮澎湃，豪情万丈。
他大手一挥，笔锋直指虚空。
下一瞬，齐文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地在纸上落下第一句诗来：“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这一句，气势恢宏，磅礴大气。
短短十个字，勾勒出了一派肃杀、苍凉的意境。
古代出征的时候需要敲击钲、鼓，用来节制于士卒的进退，而这两句所描绘的就是这种情况。
白天在钲鼓中坐作战，晚上就直接抱着保安自睡觉，其军情的紧张急迫也随之跃然纸上！
这第一句诗甫一落笔，虚境中便发生了异变。
但见齐文笔下所书之处，竟有一股澎湃的气流涌动。
如水银泄地，似山洪爆发。
瞬间便在齐文周身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气旋，席卷向四面八方。
那气旋中，隐隐有电光闪烁，发出噼啪之声。
更有朦胧的身影浮现其间，似是披坚执锐的将士。
一时间，文气冲天，肃杀之意弥漫在整个虚境之中。
苏子虞在虚境外目睹此等异象，也不禁为之惊诧。
他修眉微蹙，目光在齐文身上凝聚良久。
竟有如此纯粹、凌厉的文气，这齐文莫非是个文道奇才？
从齐文落笔的那一刻起，苏子虞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种笔走龙蛇、挥洒自如的架势，绝非寻常弟子可比。
更何况，才一句诗落笔便引得如此变故。
这样的场面，苏子虞平生仅见过寥寥数次。
那都是出自一些文道大家之手，如今竟在一个后生身上得见，实在是不可思议。
苏子虞越发觉得，这齐文来头不小。
须得好好盯着，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苏子虞暗暗点头，目光在齐文身上流连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而后，他又将目光投向王语嫣的方向。
只见那边虽也笼罩在文气之中，但显然要平和许多。
虽也不失儒雅之风，但却少了几分慷慨悲壮之感。
更没有齐文这边的电闪雷鸣、物换星移。
苏子虞心下了然。
王语嫣虽也才华出众，但到底年岁尚浅，阅历不足。
她笔下的诗文虽华丽，但到底少了几分沧桑厚重之感。
反观齐文，虽看似年纪更小，但其文章之凌厉沉稳，却是远胜王语嫣。
就好像是真的饱经风霜，历尽千帆，这才有了如此老辣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