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房间中满地狼藉，乌醒眼眸幽深，“小骗子。”
霜序累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怎么就小骗子了？”
这孩子刚刚表情还那么抗拒，真玩起来，下手可一点不含糊。
乌醒一只手捏住霜序的脖子，“你明明不缺钱，也可以给你的家人一处安然度日的地方，为什么要问我要？”
霜序毫不设防地仰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全身还带着未消去的粉红色，脸色迷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柔软可爱的脚趾，蜷缩在床单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好一个误入尘世间的精灵。
脖子上层层叠叠的珍珠项链如同一张昂贵的网，把少女层层包裹住，拖入地狱中，手腕和脚踝上的金色小环，无不昭示着少女需要铁链拴住的事实。
“我希望我的所有都可以由您来掌控，”霜序沙哑的话语如同地狱魔女的蛊惑，“我的未来，我的才能，我的思想，我的心，我的家人……”
霜序咯咯笑了两声，“只要您能陪伴在我身边，所有的一切我都甘愿付出。”
毕竟在现实世界中，我所有的荣耀和金钱，全都是你带来的。
乌醒那双比黑夜更加宁静的眸子泛起波澜，“巧舌如簧的小骗子。”
她俯下身子，用最好的药水涂抹在少女伤痕累累的后背上。
不疼，麻麻痒痒。
霜序倒吸了一口凉气，睫毛颤动，“别人都是轻轻拍上去，点到为止，你倒好！”
嗔怒，娇气，委屈。
乌醒：“我倒是没想到，你这般不禁……日。”
霜序：！
和大姐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霜序正儿八经地穿上了宽松的薄外套，脖子处还是那缠绕不休的珍珠项链，随着脚步的前进，耳垂上悬挂的红宝石项链，愈加衬得美人如娇花。
“我有事先走了，老板晚上见。”
霜序在办公室门口微笑道，“您晚上要好好吃饭。”
乌醒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好似是端坐在王位上手握权杖的女王，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被满足了。
“十点之前回来，不许喝酒。”
“不然……”
在这个世界中，大boss并没有看过霜序喝酒后的样子，本能知道，这腼腆怯懦的少女不适合喝酒。
霜序干咳，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不懂就问，你们现在还在马赛克吗？】
霜序：你们系统有延迟吗？？马赛克都快结束半个小时了。
【咳咳，系统判定当前画面为马赛克，并不是依照现实发生，而是人身体对于马赛克现象的反应】
【说人话就是，大boss脑海中出现了类似于马赛克的画面……】
简而言之，大boss正在回味休息室里小金丝雀的表现。
霜序从出租车上下来，这是一处小夜市，都是临街的小铺子，烟火气十足，扑面而来的是美拉德反应。
地面坑坑洼洼，里面全是乌黑的脏水，来往行人也毫不在意，背着书包的学生，刚下班的男男女女，随意找一个凳子，在油腻腻的小桌板上，熟练点菜。
霜序踩着小高跟轻巧地，避开了地上的脏水，视线的尽头是个头发乱糟糟，年龄不到二十五，却酷似三十的女人。
心理和身体的疲惫，压弯了大姐的脊背。
大姐猛然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的姑娘是自己的妹妹。
大姐干燥起皮的嘴唇颤动，“小霜，你……过得不错。”
霜序微笑，“还算不错，今晚吃什么？”
说着霜序熟练地在小菜单上点了五十串牛肉，一盘蒜泥茄子，一盘花甲粉，一份蛋炒饭。
在游戏当中，原主的家庭是不同于感情线的重要一环。
如果把感情线打通了，但是家庭线没有解决，那后续也不会打出好结局。
霜序的手指轻轻敲在粗糙的餐巾纸上，和系统解释，
“之前一个玩家猛的一批，花了大几十万把大boss攻略完，结果家人现碰都不碰，最后他妈的在新婚之夜，这群垃圾家人搬到了婚房里，□□，想以后住在一起。”
“剧情肯定是不允许的呀，然后老太婆以死相逼，一不小心从窗台掉了下去。”
“本来最有潜力变成he，结果感情线也以be结尾。”
【……这段剧情不是你设置的？】
霜序表情一僵，“不是我负责这块，是我一同事，也是咱公司的股东之一，这是人家的亲身经历，想让玩家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恶意。”
在二人坐在小桌板上等烧烤上桌，谁也没有注意，在一墙之隔，乌醒也坐在了油腻的小座椅上。
她虽然确定小金丝却不会逃跑，可也绝不希望小金丝雀去见不三不四的人。
小金丝雀那样无辜可爱，会把整颗心剥出来给自己的人，在外面危险的环境中根本生存不了。
乌醒一手捂住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按捺住呼吸，仔细去听隔壁的东西。
大姐看了一眼霜序的手包，“这包挺贵吧，你什么时候给咱爸妈买一个？”
霜序啧了一声，“姐，我以为你会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大姐哑然，手指不自然地抓紧了路边发广告送的无纺布包。
大姐：“你工作怎么样？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大姐手中握着满是划痕的老款手机，塑料外壳已经磨损的不像样子。
“你一个月能赚三五万，辛苦一点也值得，不像我，一个月累死累活工作十几个小时才三千，连保险都不交。”
烧烤上桌，大姐絮絮叨叨继续说，“我自己生活不费钱，住在宿舍里，每月顶多用五百，剩下的钱全部寄给弟弟，他才是咱家的顶梁柱。”
霜序精致的妆容在夜市下不减分毫，缓缓笑道：
“一般白领哪能一个月赚三五万？我是给咱老板做……情人。”
大姐瞪大眼睛，重新开始审视起面前光鲜亮丽的妹妹，
“你，你怎么能做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
这一声大叫，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移到这桌上。
霜序手指戳着全是油的烧烤签子，顿时就没有了食欲。
“我没办法呀，爸妈说生病，直接把电话打到我老板那，开口就要十几万。”
大姐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你老板有钱，咱家没钱，多给咱一点有什么关系？”
“这点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就是毛毛雨，看你这个样子，老板对你应该不错，趁着这几年，你能捞一点是一点，弟弟妹妹可都指望你了。”
【硬了，拳头硬了。】
霜序安抚下心中的系统，继续推剧情。
霜序面上流露出喜悦：“我老板对我确实不错，我的性格也被她给惯坏了，她每日亲自喂我吃饭，亲自替我穿上丝袜，捧起我的脚放入高跟鞋中，每天穿什么衣服，她都会亲自选择，替我套上，更别提洗澡护肤这种小事。”
“你可别看我脖子上这串项链好看，这珍珠从原产地到品牌加工，整条供应链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我想要什么，都能被满足。”
【关爱残疾人，人人有责。】
霜序让系统滚。
大姐目光颤抖，眼中露出独特的贪欲，“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你老板给你一套房，一辆车，反正有钱的很。”
大姐紧紧握住霜序的手，视线难以从金色的手环中移开，
“你赶紧和你们老板吹吹枕边风，让你弟弟妹妹搬到b市来，对了，你妹妹长得不错，不如……”
大姐喋喋不休，“你妹妹长得不错，如果能让你们老板喜欢就更好了，到时候咱爸妈的养老就有保障了。”
这回轮到霜序震惊了。
“我妹妹才小学，你读过刑法吗？”
大姐撇了撇嘴，“又不干什么，警察抓到能怎样，反正你老板有钱，一定能摆平。”
话题越聊越深，大姐喝了口啤酒，不好意思地笑着，“咱们家穷啊，你要多为咱们家考虑，像我，你知道为啥我一个月花的钱少？”
“因为我每次去超市，都会摸点东西出来。”
“超市每天那么多客人，赚了多少钱啊，被我拿走一点有什么关系？”
霜序：“……”
咱就是说，突然就不怪那些玩家没打通关了。
累了，毁灭吧。
这段剧情线没有拯救的必要了。
【剧情探索度增加10，当前探索度为51，探索度超过60将会得到系统奖励】
【探索度50的奖励已下发，请速主注意查收】
霜序捏了捏太阳穴，凉凉道：“我老板有钱，关你什么事？”
大姐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驳斥道：“有钱人不需要那么多穷人的钱，难道就不应该给咱们一点吗？”
霜序歪过头说：“退一万步讲，我老板有剥削你的钱吗？”
“弟弟应该独自面对生活，去好好学习，以后赚钱娶媳妇，为什么我们要帮他买车买房？”
“父母应该安享晚年，为什么在生活充裕的前提下还要不停问女儿要钱？”
“在你想清楚之前不要找我。”
大姐面容扭曲：“你——！”
霜序顿时庆幸在现实世界中是个孤儿，真遇到这种家庭，只会影响她成神的速度。
谈话结束后，已经超过了晚上十点，霜序也因为头疼喝了两杯啤酒。
冷风一吹，才意识到他妈又要被日了。
她赶紧打个车回乌醒的高级公寓。
而距离大姐所坐的餐桌的一墙之隔，乌醒面前的啤酒一口未动，心脏和后脑同时发出剧痛。
她知道小金丝雀从前过的很难，但没想到那么难。
她来都是独自扛下了，来自家庭的所有压力，没有向自己开过口。
乌醒扪心自问，她对霜序并不好，至少没有霜序所描述的那么好。
为什么小金丝雀要美化这段感情？要向着自己说话？
是啊，把人关进笼子里，手腕和脚踝上用金链子拴着，何谈尊严？
乌醒让人去把大姐的资料查清楚，小偷小摸的事情肯定没少做，追究起来可以在局子里蹲段时间。
乌醒在肌肉记忆下回到那高级公寓中，房间安静，灯光昏黄，加湿器缓缓吐出水雾。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
漂亮的金丝雀回归笼子，金链附着其上，蜷曲在柔软的白色长毛地毯上，上面闪落着光彩各异的珍珠，各类宝石混杂其中，最珍贵的无疑是皮肤白皙接近透明的少女。
她咬住嘴唇，嗫嚅道：“喝了点酒，好热。”
乌醒心想，她一定是疯出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