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习惯于黯然神伤
不能出门的这一个礼拜，叶枫只能拼命刷试卷。
一天近三十套试卷，刷得他想吐。
就算他做题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季绥给他批试卷的速度。
赵扬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来参加训练，他只说试卷没做完。
赵扬意味深长地说一句“你活该”。
朱晏和姜毅还有余遂轮流过来看他，一致觉得季绥的惩罚方式有问题。
怎么能把一个正在长身高的读书人关家里刷试卷刷个没完呢？
但又觉得是叶枫自找苦吃，吃饱了撑的瞎掺和大哥哥之间的事。
“小枫，绥哥只是跟赵扬玩玩而已，你别管太多，反正玩不出真感情的。”
朱晏说话一向比较直接。
他才不管叶枫能不能接受。
“就像你跟毅哥一样？”
叶枫仍旧埋头刷题，不曾抬头看任何人。
“我跟你毅哥，有点复杂，他是一个特别霸道的人，从不说喜欢谁，却想要没完没了地占有他想要去占有的人。”
朱晏揉揉叶枫的头发，自嘲般地笑了笑。
“晏哥，喜欢就接纳，不喜欢就甩开，其实很简单。”
叶枫停下笔，略有些无奈地吐口气。
历经世事的人总会莫名其妙地把感情整得很复杂，以至于患得患失到不能自控。
拿不起，放不下，不甘心又伤心，独自彷徨，深度迷失。
未经世事的人心思简单明了。
虽然莽撞，但绝不含糊。
言语表达不清楚，就用行动证明，才不怕得失是否分明。
“离喜欢还差一点火候。”
朱晏拍拍叶枫的肩膀，满怀心事地走了。
他喜欢的人，可望而不可及。
一个礼拜过去之后，叶枫的反省书还没动笔。
不是他写不出来，而是他不想写。
为什么要反省呢？赵扬本来就欠揍。
睡觉前，季绥提醒他还有反省书没写完。
“可以改成一封信吗？”
叶枫刚冲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找睡衣。
季绥正翘着二郎腿歪坐在床前的沙发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书，眼睛却落在叶枫的腺体上。
新换的亲肤阻隔贴没有贴严密，淡淡的甜橙味信息素缓缓散发出来。
“要写忏悔信？只要字数达标，也可以。”
他把书举高一点，挡住自己看向叶枫的视线。
叶枫注意到这个细节，找到了睡衣，却没有穿上，他走到季绥面前，“绥哥，这封信，可能需要花很多时间写，所以，你就别催我了。”
他把手撑在沙发椅的扶手上，把季绥圈在椅子里。
“一个礼拜没让你出门，你倒是会提要求了。”
季绥合上书，抬眼看他。
“以后还会跟你提更多要求。”
叶枫直起身，去浴室换衣服，剩下季绥莫名觉得周身的气温猛然升高，便将空调的温度调低好几度。
可能在赛车这方面真有一些天赋，没训练多久，叶枫竟然可以跟俱乐部的成员跑赛道比拼了。
而且拼过了俱乐部的大部分职业选手，把作为预备职业赛车手的潜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赵扬自诩看人的眼光一向精准，说是要精心培养好苗子。
余遂见过叶枫的现场表现，建议赵扬有机会送他去国外的俱乐部强训一段时间。
“季绥肯定不会让他去的。”
赵扬坐在看台上，看叶枫在赛道上驰骋。
“再过一段时间，他都可以当教练了，你这里的人，根本就带不了他。”
余遂也不知道赵扬是不是真的想要把叶枫往职业道路上带，反正叶枫现在年纪小，有的是时间决定以后要做些什么。
“他这么聪明，就让他自学成才呗！”赵扬抽一口烟，“季绥只当是他爱玩，才同意他留在我这的，不过，既然留下来了，就得干点成绩出来，下个月，我从国外调几个人过来，好好整顿一下这俱乐部。”
“你跟季绥怎么样了？”
余遂难得关心一下赵扬的感情生活。
“跟以前一样。”
赵扬痞气十足地说道。
“以前？那就是不怎么样嘛！”
余遂笑出声。
“你呢？什么时候能够喝到你的喜酒啊？”
赵扬也不介意余遂取笑他。
“我孩子的omega老爸都出国了，没得喜酒喝了。”
余遂叹一口气，站起身准备要走。
“你就真放他走啊？”
赵扬认为余遂很懦弱，没胆量将喜欢的人留下。
“那我能怎么办？在他心中，我连个替代品都算不上，喝醉后造出一个小孩来，我也很懵啊！”
余遂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这件事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赵扬却毫无顾忌地拿出来跟他说道。
“只能说明你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余遂，咱俩半斤对八两。”
赵扬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至少我还有个孩子，你连季绥的床都挨不着边儿。”
余遂说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眉眼里闪现出一抹玩味十足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走了。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话：至少我放得下，而你还在挣扎。
赵扬望着余遂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孤独。
就像小时候一个人待在诺大的房子里，衣食无忧，却满心荒芜，渴望一束光的投入。
季绥给叶枫设置了一个特优生选拔考倒计时，让叶枫很无奈。
想到自己备战特优生选拔考的生活快要结束了，叶枫又有点不舍，总想要为自己留下点值得回忆的东西，开始主动融入学生群体。
在一次篮球比赛中，无意中认识了毕业班的特别喜欢吃棒棒糖的夏琰。
他曾经在社交软件上发过一条季绥开的烧烤店的照片，也是因为这张照片，赵扬才找到季绥。
因此，叶枫想要多了解这个人。
为什么偏偏就发了他家附近开的那家烧烤店的照片？为什么他正好拍到了季绥？
夏琰是个比叶枫还要闷的alpha，偶尔打一次篮球，学习成绩不错，但不是特别拔尖的那种。
有次叶枫穿着俱乐部的特制外套去学校，被夏琰看到了，他说他也曾在这个俱乐部学过赛车，因为打架，被劝退了。
后来，叶枫才知道夏琰一个人打趴了俱乐部的十几个alpha学员，光医药费就赔了几十万。
也因为听说了这件事，叶枫不敢招惹夏琰，毕竟，他打不过夏琰。
除了话不多，夏琰基本上算是一个三好学生。
按时上学，放学就回家，不玩游戏不逃课，没有不良癖好，安静地独来独往。
与传说中那个打架超厉害的形象相差甚远，这让叶枫不太理解。
偶尔，两个人碰着了面就蹲在学校便利店吃雪糕和棒棒糖，还会随便聊几句。
叶枫觉得夏琰挺适合当他的朋友，可是为什么需要朋友呢？因为无聊吧！
“你有没有那种想要拼命记住某件事却又死活记不住的经历？”
夏琰望着远处的一排树，脑子里有模糊的记忆闪现。
“没有，怎么了？”
叶枫感觉问这话的夏琰有些奇怪。
“你谈过恋爱吗？”
夏琰转移了话题。
“没有。”
叶枫觉得这件事离他应该还有点远。
因为不成熟是个很好的被拒绝接受的理由。
“是不是因为我们经历得太少了，所以很多事都不太懂？书里面也没答案。”
夏琰垂着两条修长的手臂，低头望着地面。
叶枫有点懵，夏琰转移话题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总感觉特别想一个人，却不知道在想谁。”
夏琰又拿出一颗棒棒糖，却没有吃，只拿在手里扔着玩。
“你们毕业班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啊？尽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的后果就是喜欢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叶枫庆幸自己在学习方面没什么压力。
“不懂才会想啊！”
夏琰说完，笑了笑。
那是叶枫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明亮炫目。
腺体发育期还没完全结束的夏琰，身高就已达到190公分。
如此高大的一个人，却扛不起某种无法名状的压抑情绪。
他慢腾腾地走在校园里的林间小道上，满身透着落寞。
叶枫站在远处望着他，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季绥。
那个在一夜之间就变得一无所有的少年，也曾在自己颀长的身影里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