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薄色天欲晚迟不进黄昏3
颜润跟在众人身后去了前厅，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以他现在的灵力修为，想要修复那树桃花根本就不可能，必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
果不其然，白诚前刚带着家眷走，颜润便立即去戒堂领了罚，一边抄家规一边顶着一杯茶，三十遍家规抄完，杯中的茶水早就凉透了，喝下去时，便是苦的。
“父亲”，颜润刚踏出戒堂的门，便察觉到有人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由于他低着头，只看见了那人脚底的镶金黑靴。
“这次罚你，可有不服？”，颜讼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负手而立，高大挺拔的身躯，像一棵松树矗立。
“不敢”，颜润拱手，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儿子此次，有三错，一不该带外人来后院，二不该坏了礼数，三不该毁了府中灵物，理应受罚的”
颜讼没露什么表情，但心中很是满意，“你过来，我查一下你的功课”
“是，父亲”
查完功课后，父子之间的气氛还算轻松，小人和大人的步调一致，大手牵者小手。
“半玥池的荷花都是你养着的”，颜讼顿了顿，“那是你的东西，父亲不应该做主过问，但我还是想问，为何这么轻易地送了出去”
一月里甚少有机会和父亲这样和谐地走在一起，颜润的步子轻快了些，腰间的大红流苏跳脱。
“那花和她有缘”
两人上了台阶，“哦？有缘？”，颜讼问道。
“她一来，那花便开了”，颜润也很是新奇，“所以，送她一朵又何妨”
“送她一朵又何妨，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那花是何品种”，颜讼抱起身边的小孩，长廊下的风景，一览无余，红色的鲤鱼一群群游过。
“怕什么，灵栖山多得是，咱们颜家，不缺那一朵”，颜润看着远处的夕阳，“父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本家呢？”
“回不了了”，颜讼的语气有些遗憾。
“为何？”，颜润不解，颜氏是古氏族之一，如此大的势力，“因为天家么？”
颜讼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道：“世家子弟，骄横跋扈，你要知道，颜家大不比从前了”
“世家是皇权的根基，皇权也是世家的倚仗，两者相辅相成，若是硬碰硬，加上颜家，未必会两败俱伤”，颜润抓了一把鱼饲料，学着颜讼的样子撒下去，“世家和皇权并不是缺一不可存在，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
“正是如此，因此颜家才会‘大不如从前’”，颜讼停顿了一下，“是啊，都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发展到今日，或许才是最好的”
颜润从颜讼怀中跳下，似乎也明白了为何父亲要弱化颜家的存在，但好不容易和父亲在一起，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父亲，你陪我去练剑吧”
“练剑？”，现在不是还未开始教他练剑么，“润儿不是一直都在练琴的吗？”
“对”，颜润拉着他的衣袖往前走，“我还不会练剑，你很久没有听过我练琴了”
----
颜讼看着儿子的一笔一划，一招一式，一律一节，他根本从中挑不出毛病来。
世家子弟在童子阶段所习之术，他早已倒背如流，炉火纯青。
“父亲，我早就会这种简单的阵法了……”
“父亲，这本琴经我早就学会了……”
“父亲，你这一式元生早就教过我了……”
“父亲，运灵我早就……”
颜讼有些捉襟见肘，他作为父亲，竟然不知道儿子的功课到了哪里，他想到了带他去祠堂，试灵石可以测出氏族弟子最真实的修为和灵根。
古氏族为了自身的发展，必定会选一个氏族中最出众的继承人，但皇权为了对氏族的掌控，必定不想要世子过于精明，可若是世子过于平庸，又打理不好氏族。因此，天家通常都会介入世子的选择，而且世子要年满十二岁时，才可进修。
颜润看着自己的父亲满头大汗，握着自己的双肩神色严肃，“润儿，你要记住，十二岁前万不可随便动用灵力，这可关乎到我们颜家的生死大计”
现四大古氏族，唯有颜家还受皇族的牵绊，如今四大氏族暗流涌动，的确是步履维艰。
----
不出所料，白芑染刚回家就被白诚数落了，这次阮琴站在一旁，没有替白芑染求情。
“你今日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你就这样，跑进了人家的后院里，幸亏颜讼没有深究，不然，你爹我就算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白诚坐在大堂主位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白芑染垂着头，自知做错了事，一语不发。
白诚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白亦哲就更生气了，将手中的茶杯扔过去，“白亦哲，你笑什么？你的亲妹妹做错了事，唇亡齿寒，你有什么好笑的？”
白亦哲提着下摆跪在扔过来的茶杯旁，“儿子知错，今日应照看好小妹，若不是我的疏忽，今日便不会如此”
“你也知道是你的疏忽，今日你妹妹无意进了颜家的后院，她不知道严重性你还不知道吗？她差点被误认为是天家派过去的细作”
白诚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拿身旁的茶杯，才想起来茶杯刚刚被他扔了过去。
阮琴早早地将下人遣退了，这时正端着一杯茶进来。
白亦哲鼓起勇气，抬起头，驳道：“如今颜家势微，天家不是正要借势除掉他们吗？”
白诚怒火中烧，他恨铁不成钢，刚好看见阮琴端着一杯茶正要放在桌子上，他一把抓过茶杯扔过去，刚好砸在白亦哲肩头。
八分烫的茶水流到手上，白亦哲趴着没有哆嗦一下，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势微？何人与你说颜家势微？黎朔建国之前，颜家便在这片土地上立足，□□若是没有颜家的扶持，定是没有如今的天家，千百年来，颜家就是黎朔子民的保护神，他们世代相传的术法，十二人成阵，便可让这座皇城翻天覆地，就算是陛下，也要忌惮颜家三分，你这毛头小子倒好”
白诚已经站起了身，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白亦哲，“白家是仰仗着天家才有如今的势，你如今得罪了颜家，日后若是没有了天家的庇护，颜家动白家，如蝼蚁一般，落井下石乃是官场大忌，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儿子记住了”，白亦哲磕了一个头，没想到今日的疏忽竟然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后背全是冷汗。
白芑染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女儿也记住了”
“我们是天家的刀，但也要有自己的鞘，白家与颜家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做第二个常家”
白诚叹了口气，“罢了，亦哲带你妹妹下去吧，换身衣裳后来用晚饭”
阮琴上来拍他的背，“夫君，无事，孩子还小，想不到那么长远的地方很正常，亦哲算是同龄孩子中有出息的”
“和他一起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的，都是些混小子”，白诚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时时敲打他，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