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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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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公子世无双

    那天早上,阮歆早起赶着去做家教。五月的天,清晨还带着微微的凉意,阮歆裹紧了衣服朝校门口走,然后在穿过数学系教学楼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系楼前一棵枝叶繁茂的银杏树下站着的钟砚。

    初夏时节,银杏叶都是嫩绿的,点点白花点缀其间,好似一袭碧绿长袍直入地壳,甚是巍峨壮观。他站在那,一身轻薄的黑色长款风衣,长身玉立,无端就给银杏树增了光辉。

    阮歆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实在是太过耀眼,能让人过目不忘的那种。阮歆不是历史系也不是学中文的,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来描绘她那一眼的惊艳,莫名的,她想起殊殊曾在宿舍里读古文时念过的两句话。一句是宋代郭茂倩《白石郎曲》中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一句是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容止》里描绘的: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他真的,出众的与众不同。

    阮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暗暗的放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也算好看,但也就是好看而已,远没到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地步。

    自卑感突然就蔓延到了身体里每一个细小的细胞里,她想,他身边该配一个像殊殊一样完美的女孩,那样就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没想到她灼灼的注视被他注意到了,钟砚偏头看过去,一眼看到了紧张的揪着自己衣摆的女孩,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有忐忑,有失落,还有想走近又不敢走近的纠结。

    钟砚什么也没说,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走了。

    阮歆感觉自己快窒息而亡了,他走开很远,她才着急的喘了两口粗气,她的手使劲摁着砰砰跳动个不停险些就跳出嗓子眼的心,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她懊恼的拍了拍脸,不懂自己怎么就失态到了这个地步,刚刚他看过来的时候,她一定傻极了,又丑又傻,蠢呼呼的,唉,气死了,两次见面都没能留个好印象。

    算了算了,她这么安慰自己,反正他跟她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两个人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他怎么看她也没那么重要,她对他而言不足为重,可能让他连偶尔的想起都不曾,她想什么呢,真是。

    她的一天被各种兼职安排的满满,只在零星一点细碎的时间里闪现过他的身影,倒也没有影响她太多。她觉得以后可能也碰不到面,所以慢慢也就淡了,却不想就是这么巧,晚上又碰到了。

    钟砚回国也不是完全放下了工作,他在国外的学校和c大某些方面有些交集,他虽然毕了业,但还是让学校引以为傲的存在,是以这个能促进两个学校关系密切的工作还是交给了他。

    他和c大的一些领导和学生会的主要负责人一起吃了个饭,秦牧就坐在他旁边。

    阮歆兼职中的其中一个就是在这家五星级的酒店里做服务生,她穿着酒店统一的制服和别的服务生一起进包间上菜上酒水,然后不期然的,她又是一眼看到了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钟砚。

    以及钟砚旁边的秦牧。

    阮歆端着托盘的手瞬间冰凉,抖了几抖,强力克制着才没让托盘中的酒水洒出来。

    秦牧看到阮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很是邪魅,阮歆一眼都不敢多看,仓皇的放下酒水转身出了包间。钟砚在阮歆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她,淡然的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牧捕捉到他的那个眼神,玩世不恭的笑了笑,朝着钟砚的方向挨近了一点,轻佻的开口,“砚哥,瞧见刚刚那女生没有,我们班,哦不,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浪,长着一张贤良淑德的脸,其实骨子里骚透了。”

    秦牧嗤笑一声,“就她,家里穷,为了助学金没皮没脸的跑到我们宿舍,她当自己是演员呢,还主动要求潜规则。”

    这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故事,但是没关系,阮歆没钱没势没背景,大家还不是信他说的,要不然学校里怎么会流言四起呢,他得不到的女人,就是要毁了她。

    “砚哥我跟你讲,”秦牧说着虚假的故事却越说越带劲,说得比真的都真,面部表情都生动兴奋到狰狞,带着嗜血的残忍,“学生会里的好多人都跟她有一腿,但凡家里有点权势的,她就往上扑,生猛的不要不要的。古代那话怎么说来着,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钟砚慢条斯理的换了个姿势,微微避开了秦牧夸张的口水横飞,他似笑非笑的晲秦牧一眼,声音沉着冷清,“我不喜欢听人背后诋毁女性,不管对方是谁。”

    钟砚的语气中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很是云淡风轻,却让秦牧脸上原本肆意张扬着笑瞬间凝固,他讪讪的收回了倾向钟砚的身体,尴尬的摆了摆手,“抱歉抱歉。”

    钟砚他惹不起,他自己也是个富二代,但相比于钟砚,他还差得远,自己几斤几两,在钟砚面前他还掂得清。

    晚上回了宿舍,面对空旷的房间,失落瞬间攫住了她,阮歆特别想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秦牧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甚至还会夸大其词说很过分很过分的污蔑之词,她本来都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反正学校里都传遍了。

    可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怕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也信了秦牧的话,以为她是搔首弄姿的女人。她不想让他那样看她嘛,就是不想。

    宿舍里没有开灯,到处黑漆漆的,一如她的心。

    被噩梦纠缠了一晚,醒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是肿的,她简单梳洗一下,还要继续一天的工作,她就是个穷人,没有傲娇偷懒的资本。

    她每天最后一个兼职是在c大稍远处的咖啡馆,她手巧,学东西学得很快,制作咖啡也有一套自己的心得,颇受客人喜欢。

    她又看到了钟砚,他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发呆。远处的霓虹五颜六色,都没能将他眼底的晦暗照亮,阮歆在柜台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叹了口气低下头来,这个男人是个有故事的人,那些过往都藏在了他的眼睛里。

    仅有的几次碰面,他都一脸凝重,她从没见他笑过,像他那样俊美无俦的男人,要是笑起来,肯定帅气得一塌糊涂。他此刻坐着的窗外边框上,正停着一只鸟,傻愣愣的和他对视着,阮歆想,鸟儿肯定也是被他的长相吸引过来的。

    阮歆过去给他送咖啡,脸不禁有些红,她强压着不让自己表现的太明显。

    钟砚先注意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服务生抖抖索索的手,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认出了她,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阮歆没敢停留,飞快的放下咖啡转身快走回柜台后。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情窦初开,如果不算,那为什么她总是想见他,见到了又紧张到不行,如果算,她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因为他在巷子里帮了她?还是,单纯的,他长得太好看她就看上了他的脸?

    哎呀,阮歆捂着脸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那边有客人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听到,然后客人走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看到什么了,脸红成那样。”那客人说话的时候正好路过执着咖啡杯浅斟慢酌的钟砚,钟砚顿了一下,回头朝柜台看了一眼,然后阮歆一下子蹲到了柜台下。

    真是,要死了要死了,她咬着下唇懊恼不已,觉得有必要把逐渐失控的心拉回来。

    她没能拉回来,不仅没能,还彻底掉了进去。

    那天钟砚来得有些晚,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阮歆到了下班的时间,毕竟宿舍十一点准时关门,她从来都是踩着点回去,不好麻烦宿管阿姨另外给她开门的。

    钟砚到的时候已经喝醉了,酒气浓郁的从他坐的位置扩散到了整个咖啡馆。快打烊的时间,店里只有他一个客人,阮歆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有另外的服务生给他端上了咖啡,他端都端不利索,费了劲才喝了几口,然后好像身体不适,突然起身朝外走,看着是要吐了的样子。行动没有经过大脑,她就已经跑了出去,给不断干呕的他拍了拍背,钟砚看了她一眼,挣开她踉跄的朝前走。

    咖啡的钱已经付了,他也不想再喝了,干脆回家。阮歆看他站都站不稳,很是不放心,她跑回店里换回自己的衣服,再跑出来,还能看到他的身影,他走得很慢很慢,歪歪斜斜的,下一秒就要倒地做个露宿街头的酒鬼的样子。

    阮歆跑过去扶住他,“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吧。”

    她后来无数次的感叹,她那时候确实胆子够大,她只能解释为色胆包天。

    钟砚挣脱她的搀扶,依旧步履蹒跚摇摇晃晃,阮歆不往前凑了,但也没离开,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在他快要摔倒的时候才上前扶一下,然后快速的撤离。

    钟砚住的地方离c大和燕楼都很近,离着咖啡馆也不是很远,这条路却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阮歆一直跟着他到了他住的楼下,刷卡上楼的时候,钟砚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阮歆咬了咬唇,到底跟了上去,她想,他一进门她就走,总也不用担心他会出意外了。

    到了门口,钟砚开门的瞬间有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你喜欢我?”

    话是疑问的,语气却无比肯定。

    阮歆转身要离开的脚步一顿,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钟砚将门推开,回头看着涨红了一张脸的阮歆,他高大的身体极有存在感的霸住了她眼前的空间,他眼神幽远,脸上却不带情愫,“我不碰私生活混乱的女人。”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阮歆脸上的红晕瞬间退散了个彻底,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眼里就藏满了泪,“我没有,那都是谣言。”

    她的委屈汹涌而至,他果真听到了。钟砚伸舌顶了顶自己的上颌,不可置信的看着在他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他们明明还算是陌生人,可是鬼使神差的,或者是酒意上头,他伸手扯着她,将她带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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