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许放手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许放手
“之后呢？”钟意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续发展。
“没有之后了，”叶殊苦笑，“我后来听陆庭陌提起，顾珩没有看到我的回复。”
“啊！”钟意的讶异声以及底下观众的惊呆声此起彼伏，缓了好久，钟意才呆呆的问，“为什么？”
“我猜，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给他删掉了吧。”
钟意着急的问，“那你们后来没有解释吗？”
叶殊摇摇头，到底说出了藏在自己心里八年的秘密，“他在京市出车祸那晚，我在扬市也出了车祸。”
顾珩手心一片冰冷，他抓起淮安的手机，转身冲出了包间。他的心一片惶恐，他知道了，知道她的开颅手术她的失踪，都是因为什么了。
“哎？”淮安着急的喊了一声。
“让他去吧，”陆庭陌将自己的手机调到直播页面，叹了口气，一边看一边骂了一句，“真他妈的王八蛋！老子当年守着顾珩的邮箱守了一天，他妈的被人给删了，让我知道是谁，我他娘的弄死他！”
叶殊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来一张照片，显示在大屏幕上，显示之前她还开玩笑的给现场观众打预防针，“这是我后来从新闻报道上拍下来的，画面可能有点血腥，别吓着你们。”
画面调出来，所有人惊呼一声，一辆白色的轿车车头部分都被撞烂，血从车内漫到了地面，在黑夜里显得尤其触目惊心。轿车内的人，都有些辨不清面目。叶殊指了指露出了一角的蓝色衣服，“这个是我，里面穿白色衣服的，是我妈。”
钟意看着屏幕上恐怖的画面，突然有些泪目，“是意外还是？”
“有人故意撞过来的，”关于这个，叶殊也不欲多说，她淡淡的转移了话题，当年的悲伤，她此刻也能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所以我不知道顾珩出了车祸，路人报了警，我们被紧急送到医院，但是伤情太严重，扬市的医疗条件有限，又连夜将我跟我妈转移到了海市，我昏迷了一个月才醒。”
屏幕前的粉丝已经哭成了泪人。
钟意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叶殊，自己也拿着擦了擦眼角，泪眼婆娑的说：“如果太痛苦，我们就不要回忆了。”
“没事，都过去了，”叶殊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关于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和唐宁嘉关系这么好，那是因为我当年昏迷不醒的一个月，都是她在撑着。”
还有阮歆。
“我从小和我外婆相依为命，车祸发生的时候，我的手机就不见了，医生用我妈那个还能拨出电话的手机给我外婆打了电话，我外婆受不了刺激，当场晕了过去，宁嘉将我外婆送到医院，让我大学的历史教授照顾着我外婆，她自己则赶到了海市，办理住院筹医药费，零零总总，都是她在处理。”
“后来我外婆醒来执意到海市医院，宁嘉还要安慰我外婆，她当时替我外婆承担了所有的压力。医生告诉她我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她自己偷偷躲起来哭，还不能让我外婆知道。不仅如此，巨额的医药费又是另一个问题。我外婆和她所有的积蓄没有支撑多久，外婆说要把房子卖掉，宁嘉不让，她说那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醒过来知道了肯定很伤心。”
“她到处借钱，每天连饭都顾不上吃，整个人迅速消瘦。后来她爸妈知道了，毅然决然的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后来我还是没醒，钱又不够用，她爸妈又把自己老家的房子卖了一套，给我和我妈治病。”
钟意感动的眼泪直流，唐宁嘉两年前也曾来过她的这档节目，说的全都是别人对她的好，她从来不说自己的付出。
叶殊轻吁口气，“一个月后我醒了过来，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贴着重症监护室的窗户呆呆的流眼泪的宁嘉，她瘦到脱了相，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我醒了，隔着玻璃看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叶殊又看了眼那三个问题中的前两个，“我跟顾珩，阴差阳错吧，他以为我没回复，我以为他看到了回复却无动于衷，总之就变成了之后你们看到的形同陌路的局面。”
【卧槽，那个挨千刀删回复的人，我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得好死！】【妈的真缺德，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他妈的毁了两个人，卧槽，我恨不能弄死你！】
叶殊顿了顿，“我清醒之后，又住了将近两个月，医生才允许我出院，我当时欠了很多钱，所以我的博士不能读了，我得赚钱还债。”
叶殊自嘲的笑笑，“曾经有记者问我为什么放弃学业进娱乐圈，我说是为了钱，他们还不信，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想签约经纪公司，但是有人背后施压，没有公司敢要我，也没有任何一个经纪人敢签我，我寸步难行，都已经想好了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慢慢偿还债务。”
叶殊指了指屏幕上的第三个问题，“我的老板，说实话我真的没见过，当年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的经纪人找到我，给了我一份让我处处受益的合同，我才进了娱乐圈。”
实际上，当年促使她签约浮生的，除了对方开出的条件太好，还有一个原因。她问王琼，公司为什么取名“浮生”，王琼说老板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写下了一句诗：浮生所欠止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叶殊听了，毅然决然的签了约。
这两句诗的意思是：我这一生所亏欠的只是一死而已，人世间哪里去找可以起死回生的九转还丹呢。
她有理由相信，心有歉意的老板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
叶殊听着底下观众的抽泣声，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来，“其实我很幸运，能签约浮生。”
钟意揩了揩眼角的泪，“还有，你很幸运有唐宁嘉这个朋友，唐宁嘉也很幸运有你，她后来也是通过你才能进的浮生。”
叶殊淡淡笑了笑，“宁嘉这个人，她只记得别人的好，从来不去想她自己付出了多少。当初她为了在医院照顾我，得罪了她当时的老板，之后她被雪藏了两年，我那时候忙着赚钱还债，忽略了她，她也从来不向我抱怨，还怕我发现，经常装着自己很忙的样子，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戏拍。六年前的元旦，我无意中去了她公司，才知道她受的委屈，我直接带她离开了公司，我说多少违约金我赔，解约是解定了。当时我刚还清了债务，违约金拿不出来，就通过经纪人借了老板的钱，不过后来也还清了。”
叶殊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所以我跟宁嘉，经常是处在还钱的状态中。”
钟意也跟着她笑了笑，“两年前我采访过宁嘉，她说起你有给她父母在京市买了一套房。”
“是，”叶殊承认，“我住院的时候，她爸妈卖了房子将所有的积蓄都交到了住院费里，我好了之后一直没有还她爸妈钱，因为我觉得根本就还不清。京市的房子，也算不得什么，远比不上她爸妈当年义无反顾卖掉自己的房子救我的那份心。”
钟意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之前你说出车祸的时候是你和你母亲，那……”“我妈比我伤的重，她成了植物人，现在还没有醒。”
钟意的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顾珩的车开的飞快，他放在一边的手机里清楚的传来叶殊的声音，原来她当年经历了那么多，她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去读博士，可是却不得不放弃她最爱的数学，放弃成为大学老师的梦想，进了娱乐圈，可是他还误会过她，觉得她言而无信。
车祸的那张照片，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那样多的血，染红了她蓝色的衣服，她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月，险些就彻底醒不过来，他不敢想她如果真的不在了……
他误会她不给他回复，其实不是的。
她早就答应他了，如果没有八年前那些事，他们早就结婚了。
节目已经接近尾声，现场的观众情绪都有些低落，钟意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我知道偶像唱歌很好听，却很少唱歌，不知是为了什么？”
叶殊直言，“顾珩当年说，只想让我唱给他一个人听。”
“那不知道今天我们有没有耳福，听偶像唱一首？”
“好啊，”叶殊浅笑着充分配合，“车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很喜欢听一首老歌，《我怀念的》，今天唱给你们听。”
叶殊起身走到舞台中央，牛仔裤白衬衫高马尾，好像还是多年前青春的模样，一直没有变过。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作梦，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低沉中带着温柔的熟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顾珩将车子停下，快速的下车冲进了京市电视台的总部大楼，电视台一楼的前台小姑娘正看直播哭的泣不成声，纸篓里纸巾盖得满满的，顾珩着急的过去问她，“叶殊在几楼？”
眼睛肿成核桃的前台小妹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顾珩又问了一遍，她才抖着手指向电梯的方向，“十、十一楼。”
顾珩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谁爱得太自由，谁过头太远了，谁要走我的心，谁忘了那就是承诺，谁自顾自地走，谁忘了看着我，谁让爱变沉重，谁忘了要给你温柔。”
将伤疤揭了一晚上，叶殊都没有想哭的冲动，却不想唱到这里，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去找顾珩看到那一幕之后回到海市的医院，没白天没黑夜的翻来覆去听这首歌，她想不通，当初对她那么好那么好的他，怎么能忘了对她的承诺，去喜欢别的女人了呢。“……我还有想要爱你的冲动，我记得那年的生日，也记得那一首歌，记得那片星空，最紧的右手，最暖的胸口，我放手……”
唱到最后，叶殊的声音有些哽咽，本来抹眼泪的观众突然哗啦一下全部站了起来，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后面看，叶殊恍惚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殊儿。”
她诧异的回头，就被快如闪电般冲过来的顾珩紧紧抱在了怀里，他贴着她的耳朵，一遍遍重复着，“不许放手，不可以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