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们的名字都配
第一百零一章 我们的名字都配
叶殊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我可是有事相求。”
再次听到“大嫂”这个称呼，叶殊也没有不适应，八年前的习惯还是延续到了现在。
“大嫂尽管直言，小弟有问必答来者不拒。”
叶殊都能想象淮安在那边一本正经抱拳的画面，“还记得八年前让你和其他两个兄弟做的事吗？”
“记得，必须记得，”淮安答的飞快，“那可是小弟三十年人生中揍人揍的最爽的一次。”
淮安嗓门极大，阮歆在这边听到都忍不住笑了。淮安的声音非常有画面感，叶殊瞬间觉得清晨的慵懒都一扫而退了，她轻笑出声，“如法炮制一次，一个叫方晏的女人，别闹出人命，教训她一下就行，整个过程不用说一句话，闷声揍一顿。”
“得嘞，”淮安一口应下，“我听二哥说了，那女人不要脸啊，针对我大哥就光明正大的来，特么的对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下手，挨千刀的，老子非得好好教她做人不可。”
二哥说的是陆庭陌，叶殊“嗯”了一声，“还是老规矩，我答应你一件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嘿嘿的笑声，“不瞒大嫂，还真有，我女朋友啊，肚子里没几滴墨水，这几天嚷嚷着要学历史，c大图书馆倒是跑了好几趟，结果被图书管里浩如烟海的书蒙蔽了双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一本书都没看下去。大嫂你得空给她列个书单，最简单的那种就行，让她也有个目标。”
“没问题，”叶殊应承下来，“这阵子俞阿姨也经常跑c大图书馆，可以让你女朋友和阿姨搭个伴。”
俞晚为了躲避顾其琛，每天都往c大图书馆跑，倒也真的安下心来看了几本书。
等到淮安乐呵呵的挂断了电话，叶殊才起床洗漱，阮歆一边将昨晚收拾的行礼重新检查了一遍，一边问卫生间的叶殊，“八年前你让他揍谁了？”
叶殊刷着牙，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程屹。”
“嗯？”阮歆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你找人揍过他？”
“嗯。”叶殊将口中的泡沫冲掉，拿毛巾擦了擦，“他当年对宁嘉做的那些事太过分，让他那么逍遥法外，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我就让淮安找个没人的地儿将他套着麻袋揍了一顿，他理亏，不敢声张，只能忍了。这次方晏也一样，即便是被揍了，也只能白挨这一顿。顺便让她醒醒脑，让她知道她敢背地里做勾当，别人也可以。这样她以后再想使下三滥的法子前，就得掂量下能不能承担后果了。”
叶殊说着，又补了一句，“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太要脸的法子行不通。”
阮歆笑的乐不可支，“你找顾珩不就行了，为什么找别人？”
叶殊撇撇嘴，“顾珩和程屹关系不错，当年程屹做过的事顾珩都不知道，宁嘉不让说，我也就没提过。当初《方殊传》大火，顾珩那帮兄弟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看得入迷，淮安给我要签名照，”叶殊突然笑了笑，“我说你帮我教训他一顿，签名照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叶殊说到这晃了晃手腕，“那家伙也没客气，我愣是签自己的名字签了一晚上。”“话说你真当得起“大嫂”两个字，”阮歆忍不住啧啧称奇，“我们俩认识十几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这样的一面。”她以为叶殊当年拿录音笔套路富二代就是极限了。
叶殊洗净手走过去拍了拍阮歆的肩，“你不需要知道，我这一面永远不会对你展现。”
吃过饭，阮歆离开瑞国奔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接下来的几天，时蔓着实安分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在暗中盘算什么，至少面上没表现出来。
瑞国的取景拍摄结束，叶殊终于在八月三十一号这天清晨坐上了回京市的飞机，因为剧组工作人员给力，林导特意给全组放了三天假。叶殊靠在飞机的椅背上闭目养神，心里想着下午回了国先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颁完奖再去《野蔷薇》的庆功宴，之后所有的时间就都是自己的了。
外婆，诺诺，还有，顾珩，她有很多时间陪他们。飞机起飞之前，叶殊最后看了眼顾珩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国，她撒了个小谎说还有两天，其实今晚的颁奖典礼，是主办方提前给她打电话，问她能不能颁发一个最佳导演的奖项，顾珩就是最佳导演入围的其中之一，主办方想炒热度她知道，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当做给顾珩一个惊喜。
萌萌看着叶殊脸上发自内心的微笑，打心眼里高兴，姐姐终于变得不那么冷淡，有了一丝烟火气。
叶殊在飞机上补眠的时间里，俞晚又到了c大的图书馆，不期然的，又看到了正在伏案疾书的沈教授。
俞晚这一个月基本都是在c大图书馆度过的，正逢暑假，图书馆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她第一次来就注意到了沈教授。之前她就从顾珩和叶殊口中听过沈教授的大名，知道沈教授才高八斗博古通今，如今亲眼看到，他不是拿着板砖厚的看不懂的资料细读，就是看那些一看就头疼的纸张泛黄的竖版繁体字，俞晚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俞晚找出昨天没看完的书坐到沈教授对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其琛的另一个儿子今天出狱，俞晚总是静不下心来，看几行字就唉声叹气一会，烦躁的要命。
沈勒抬头看她，这段时间也有些接触，所以问了一句，“有烦心事？”
俞晚连连点头，干脆将书本一阖，和沈教授聊起天来，“沈教授，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之前听叶殊说过，沈教授今年五十多岁，却从未娶妻。可能是被顾其琛之前的花心韵事刺激到，她忍不住想知道，男人对待感情都是什么样的态度。
沈教授明显一愣，眼神都有些漂移和恍惚，俞晚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犯了，真的不好意思。”“没什么，”沈教授淡淡的摆手，图书馆这会除了他们俩之外也没有人，他轻吐两口气，轻叹一声，徐徐道，“我有喜欢的人，喜欢三十多年了。”
俞晚没想到他真的会说，不由得问，“那为什么没在一起？”
清晨的凉风阵阵吹来，夹杂着书本的纸香，沉浸在这种味道里，沈教授突然有了想倾诉的欲望，积压心底太多年，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的故事很长，你确定要听？”
“嗯嗯嗯，”俞晚点头如捣蒜，“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沈教授此刻脸上的哀伤很淡，可是莫名的，她看在眼里就觉得他蕴藏了无尽的伤感。
沈教授的视线回落到身后典藏云集的书架上，声音悠远的，仿佛从三十年前传来，“我的老家在一个贫瘠的山村里，为了让我走出那个地方，我的父母背了很多债，但是好在，我还算争气，考上了最知名的c大，然后遇见了一个笑的特别灿烂的女孩，她是我老师的女儿，单名一个斓字。”
“她长得特别特别漂亮，我自诩文采花心，可是面对她的时候常常言辞匮乏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只要一笑，我就觉得天地都变得璀璨夺目。”
俞晚莫名的羡慕那个姑娘，因为她从沈教授此刻的眼睛里，看到了最深的眷恋。
“老师知道我家境贫寒，每次都在家里做好了饭让她带给我，不让我去啃食堂的硬馒头，如果没有老师，如果没有她，我大学四年熬不下来。她比我小一级，成绩很好，是我师妹。后来我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隔了一年，她也考上了，还是我的师妹。我喜欢她，可是我不敢说。”
“她研究生毕业前夕，突然跟我表白，说喜欢我好久了，问我喜不喜欢她，她当时明媚的笑脸我现在都记得，可是我拒绝了。”“为什么？”俞晚忍不住喊了一声，她听的都有些着急，“你那么喜欢她，她也喜欢你，这不是天作之合吗，你拒绝什么？”
能碰到你喜欢我，而我也恰好喜欢你的情况，多么难得，为什么不要？
沈教授的眼眶有些发红，“我和她的身份不同……”
“那都是放屁！”俞晚忍不住出声，可是她也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只能叹了口气，“沈教授你继续说吧。”
“我现在无数次回想，都觉得当时的想法很幼稚，可是放到二十多岁的那个年纪，我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我家为了让我上学欠了很多钱，甚至我研究生时期的学费都是她的母亲我的老师给的，如果不是她们，我大学毕业就要工作还钱了。她跟我不同，她的母亲是历史系教授，父亲是数学系教授，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跟我在一起会过苦日子，我不忍心。”“我当时想着，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就好，我一定还清所有债务，给她提供一个好的生活。”
“然后呢，”俞晚着急的问。
沈教授轻舒一口气，“她很伤心，后来一直躲着我。研究生毕业之后，她也留在了c大任教，可是她避得我远远地，见面也都是打个招呼一笑而过。后来我听说她喜欢上一个男人，也是在那时起，她跟我重新恢复了联系，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有爱意，只拿我当一个兄长对待。”
沈教授鼻子有些发酸，“她告诉我她很喜欢很喜欢那个男人，说他非常帅气，还说他们的名字都是天造地设的般配。”
“什么名字？”
“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名字里的五彩斑斓，正好中和了他名字中的黑白两色”。”
“我心里还是为她开心的，只要那个男人真的对她好，”沈教授眸中有点点泪光，“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毁了她一辈子，也毁了她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