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易原亭在前两节课的课间就写好了计划，此时她打开笔记本，说：“我们几个人的成绩，平均下来的话，在九组里其实算中上。”
哪怕她们组里有宿良垫底，但是她和贺莱的成绩都很好，其他三个人在班内成绩都是中等。
“所以努力一下，也不是没有机会进前三的，”易原亭下意识看了一眼宿良，很快看向其他人，充分想表达自己并不是刻意在说哪个人，“那个……嗯……大家只要都努力一下，就行了。”
宿良完全没有打开桌上笔记本的打算。
他靠在椅背上，后背处能隔着校服感觉到江柔手的骨节轮廓，一时有些恍惚，想起在体育馆的时候。
明明看上去那么瘦小的手，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或许不是力气大，只是使力位置比较巧？
宿良皱了下眉。
那只手有些硌人，存在感越来越强。
“拿开。”
宿良微侧头，忽然说。
他声音不算小，易原亭正在说的话一停，几个人都看着他。
宿良：“手。”
江柔把手抽出来。
宿良转回头，“说完了吗？”
易原亭：“……没有，那个关于英语，我英语还算可以，可以带大家……”
江柔虽然也没记笔记，但是听得认真。
她之前连英文字母都不认识，更别提在早自习带同学朗读单词和课文了，这几周的英语早自习朗读，都是易原亭代完成的。
所以江柔刚才才会扶那一下椅子。
对易原亭有感谢，对于她想做的事情，能帮自然会多帮一下。
易原亭按照“语数英物化生”的顺序，把各科的学习方法都说了一遍，看上去听得最认真的，倒是和她一样，成绩很好的贺莱。
易原亭：“……”
旱的旱死，涝旳涝死。
也许她们组，最后也只能靠她和贺莱再努力学习一点了。
贺莱收起笔记本，“……你看我干什么？”
用得还是那种饿了的人看烤鸭的眼神。
易原亭语重心长：“你要加油啊贺莱！”
贺莱：“……你也是啊。”
贺莱其实并不想加油，他对小组平均分到底是第几没什么追求，认真记笔记就只为了记下学习技巧，能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而已。
一旁宿良淡淡问：“讲完了？”
易原亭犹豫两秒，轻点头，“完了。”
宿良站起身离开，全程都没碰过桌上放着的笔记本。
江柔这次没再拦他，甚至退后一点，更方便他离开。
宿良离开后，裴雨合上笔盖说：“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吧……”
几人沉默。
别说认真听了，他估计连听都没听，眼皮半阖，视线落在桌角。装都懒得装。
李泉抬手想撑下椅背，闪了一下，才发现宿良在离开以前，居然把自己的椅子推回了桌子下面，他往前走了一步，手扶在椅背上，“没事，考不好就考不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贺莱点头，“是这样的没错，班长你一定也要这么想。”
易原亭：“……我尽量。”
裴雨挥挥手，笑着说：“那我们散了？我还有事呢。”
易原亭点了点头，“大家路上小心，明天见。”
江柔没把自己现在什么都不会的事情告诉易原亭，免得她更加崩溃。
反正已经有一个垫底的了，再多一个也应该没什么影响。
江柔毫无心里负担地回家，进小区又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了宿良，他蹲在一棵树底下，正在喂流浪猫。
这个树的位置巧妙，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江柔想当做没看见他，但宿良显然不准备如她所愿。
他抬眼看见她，站了起来，嘴角弯起，带出一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笑，难得语气柔和，“来，江柔，我们一起来喂猫。”
江柔：“……”
像是有什么大病。
江柔目不斜视走过去，靠近的时候，听宿良说：“这是报酬。”
江柔停下脚步，退后一步，问：“怎么喂？”
宿良把手里的猫粮递给她，“倒盘子里就行，它们自己会吃。”
猫粮的袋子不算小，他捏着一边，江柔抬手握上另一边，将袋子取过，朝放着小碗的地方走去。
她才靠近，那群长得各有特点正狼吞虎咽吃东西的野猫们四散而逃，只有一只白色小猫崽还在狼吞虎咽，像根本没感觉到她一样。
小猫本来是被众多比它强壮的大猫挤在一旁的，根本吃不到什么。见大猫走了，它才冲到最前面，跟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咔噌咔噌”地咬着猫粮，根本顾不上管有没有陌生人靠近，生动诠释了什么叫要吃不要命。
放猫粮的盘子不大，小猫崽整个头都埋在盘子里，猫粮开口很大，如果要倒估计会都倒在它头上。
江柔思索两秒，捏着小猫的后颈，把它掉了个头，开始倒猫粮。
宿良看见她捏猫的动作，微皱了下眉。
那会儿许阿姨不是说，她猫毛过敏吗？
不严重，否则他也不会真的让她去喂，但是接触到猫就会觉得不舒服，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小猫一脸懵，不知道自己头尾怎么就忽然掉了个个儿，但还是在努力地咀嚼着嘴里的猫粮，吃吃吃。
江柔把猫粮倒好，又捏着乖得不像猫的白色毛球后颈，把它调回原来的方向。
接着站起来，把猫粮袋子递回给宿良。
他在她捏起猫的时候，就走了过来。
江柔低头看了眼愉快吃粮的毛球。
堂堂一直猫，居然都没人机敏。
真丢猫的脸。
宿良接过袋子，视线在她脸上和手上掠过，“你不是猫毛过敏吗？”
宿良不喜欢和人兜圈子，对背后阴人自然没兴趣，他是光明正大想让她不舒服的。
江柔：“刚才忘了过敏，我现在要装一下吗？”
和宿良接触，确实比和许琴接触自在多了。
许琴对过去的江柔太过了解，她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能说什么出格的话，但对宿良就不一样了。
宿良：“……”
“不用，”宿良捏紧袋子，“往边儿走走，它们都不敢过来了。”
不管江柔动没动，他先自己朝一旁走去。
两人站在不远处，视线都落在正在大快朵颐的猫咪们身上。
江柔问：“这就算报酬了吗？”
宿良：“刚才算，现在不算了。”
江柔：“？”
江柔侧眸看了他一眼。
宿良：“你对猫又不过敏。”
江柔：“你这不是要报酬，是在报仇吧？”
“啊，”宿良说，“不是差不多吗？”
毕竟她做得，也是恩将仇报的事情。
江柔知道他在说在教室的时候，她不该拦着他不让他走。
她一时间觉得他简直斤斤计较到有趣，没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记仇？”
宿良侧头，刻意微低着眼瞟了她一眼。
是一副极其标准的从上往下看的看法。
江柔：“……”
“你别逼我动手。”
宿良语气清淡：“你怎么能这么记仇？”
谈和宣告彻底失败。
江柔转身往家里走。
宿良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又转头看了眼小猫们，快走两步到她跟前，“许阿姨刚才问我你为什么还没回来。”
江柔：“你怎么说的？”
宿良：“我说，问我有什么用，我和她一点都不熟。”
他要是这么说，哪怕她们周五晚上一起回家，许琴也不会真的放心。
他应该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是不想周五和她一起回家了。
就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拦了他一下？
江柔说：“你让我喂猫这事，我记下了。”
既然他反悔，那刚才的喂猫就不能算是报酬。
大概是他太斤斤计较，她此时觉得他骗她喂猫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宿良不置可否，两人很快走到楼下，二楼，他一边拿出钥匙，一边对江柔说：“一周喂猫一次。”
说完没多解释，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这种防盗门，只有用力甩上的时候，才会自动锁住。
哪怕关门的人没有任何恶意，也显得很有脾气。
江柔打开家门，许琴正在沙发上织毛衣。
江柔顿了一秒，才把钥匙放在小盘里。
许琴手下不停，侧头招呼，“小柔回来了？”
江柔：“嗯，班里有点事，回来晚了。”
许琴：“小良都和我说了，说你们是一个学习小组的，组内成员一起讨论以后要怎么努力学习来着。”
一起讨论？
就他那副没人敢惹的模样，谁会和他一起讨论。
许琴放下毛衣和针，站起来往厨房走，“他说你在后面，一会儿就回来了，今天吃杂酱面，我想着等你回来再煮，学习小组是怎么回事，没听你说过啊……”
江柔说：“今天才分的。”
看来楼下宿良说的，都是在哄人。
一周喂猫一次，应该就是他每周和她一起回家的报酬。
江柔想起在楼下的那只小白猫崽子。
眼睛大而懵懂，乖巧可人，怎么摆弄都行，一看就很让人喜欢。
至于某些斤斤计较，凡事都要报酬，防备心又重的野猫，着实是让人喜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