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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去罗盘城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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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姜丹老头愣了一下,皱眉看向华红莲,看见华红莲没有反应,这才苦笑着说道,“小友,祝康是祝良的弟弟,两人是一母同胞,祝康为了过一把当王的瘾,雍州王祝良就把雍州西部这片土地给了祝康;”

    “这片土地东起农姜古城西边的六盘山,西到雍湖,南边与凉州接壤,北到飞雁山,并给这片土地形象的起了个名字,凉州,祝康就成了凉州王,算算时光,也有三年了;”

    (雍湖,即今天的塔里木盆地。)

    (飞雁山,今阿塔斯山与赫布温之间相连的山脉总称,古时以中间山隘为界,分为东飞雁山和西飞雁山。东飞雁山北边的山脉则称为飞雁北山。飞雁北山北边的山脉则称之为野狼北山【今为阿尔泰山】)

    “驻守在飞雁城的神州卫总领公孙通神就是祝康和祝良的舅舅,大约在六年前,公孙通神不知道啥原因,只身从扬州的会稽城一路爬山涉水来到了雍州,投奔姐姐公孙水仙;”

    (会稽城,即今天的诸暨城。)

    “因为公孙通神看不惯姐夫祝林,也就是老雍州王随意打杀无辜百姓的行为,就仗义直言劝说,谁知道祝林恼羞成怒,想要打杀公孙通神;”

    “公孙水仙急了,就劝慰祝林,谁知道祝林也要打杀公孙水仙,公孙水仙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选择了与祝林同归于尽;”

    “之后,十二岁的祝良便当上了雍州王,和弟弟祝康记恨上了公孙通神,认为公孙通神如果不来雍州的话,自己的父母就不会这么早去世,于是就找机会,想要除掉公孙通神;”

    “十五岁的公孙通神为了自保,就逃出了雍州城,一路向西流浪,最后来到了飞雁城,被老神州卫总领赏识,就阴差阳错的在飞雁城当起了闲散的神州卫总领。”

    (雍州城,在今天的凤翔城东南二十里处。)

    “咦——”

    黑闷娃爬在船舷边缘惊呼道,“青帝快看,水里有鱼,这鱼还是黑的。”

    立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黑闷娃眼前的水里,一条五尺长的大黑鱼跳出了水面,溅起了一串串水花,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又钻入了水中。

    黑闷娃被黑鱼甩了一脸的水迹,兴奋地用手擦着水迹,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里的黑鱼,嘴巴一咧,嘴角上立刻有口水流出。

    华红英眼尖,立即惊呼道,“哎呀,这鱼还真的是黑的。”说着看向姜丹老头,问道,“姜叔,这黑鱼能吃不?”

    “这种黑鱼是黑水河中独有的鱼族,很聪明的,你不管给鱼钩上挂上啥吃食,这种黑鱼都不会咬钩的。”姜丹老头的老脸上分明挂满了惋惜。

    “哪?要是用渔网呢?”华红英提议道。

    “呵呵。”

    姜丹老头笑了,笑的有些阴险,撇嘴说道,“你不想被鱼妖打死你就撒网?”

    “鱼,鱼妖?”华红英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嗯。”

    姜丹老头点了下头,说道,“我亲眼见到有人忍不住诱惑,在河边撒网网到了一条一尺长的黑鱼,还没有来得及收网,河里头就跳出来十多个鱼妖,把那人压在岸上捶打了一顿,生生给打成扁的了。”

    “哪?”

    华红英咽了口唾沫,不死心的问道,“那人就不知道还手吗?”

    “那人还手了,听说还是一个筑基境初期的修士,就被一群鱼妖硬生生给打扁了,不服气不行啊!”

    姜丹老头看着又开始在水面上翻腾的黑鱼,轻声说道,“如果当时那人的修为是金丹境就好了,最差也不会被打扁了不是。”

    “姜爷爷,你说,如果我们不去惹这黑鱼,黑鱼会不会从水里头跳到船上来?”黑闷娃怯怯地问道。

    “呵呵。”

    姜丹老头冷笑一声,说道,“黑鱼会跳出河水,但不会傻到往船上跳。”

    “啊?”黑闷娃惊呼一声,同时,众人都被惊到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姜丹老头。

    “嘿嘿嘿,你们甭用这种眼神看我!”

    姜丹老头的老脸有些发红,申辩道,“我说的是黑鱼会跳出水面,就跟刚才一样,但是并没有说黑鱼会偷袭我们。”

    “哦——”

    黑闷娃轻呼一声,同时,众人悬着的心也放下来,看向水面,但见雾气浓郁的水面上,时不时的就有一条或两条黑鱼跳出水面,在浓雾中翻一个身又钻入了水里头。

    “老姜头,早!”

    这时,从北边的浓雾中飘过来一条船,小船比姜丹老头的船稍长一些,也稍宽一些,船上坐着十二个人。

    一个不管是年龄还是打扮与姜丹老头差不多的老头,一边在船尾划船,一边大声向姜丹老头打着招呼,“看样子,你老姜头哄碎娃的本事又见长了,哈哈哈哈。。。”

    姜丹老头抬眼扫视了一下对面的小船,马上做出了回应,“哟,老赢头,你这是钱到手了,贼不走空啊,嘿嘿嘿。。。”

    “老姜头你甭乱说,啥贼不走空的?”

    对面的艄公好像来气了,大声嚷嚷道,“这些兄弟都是从阳关城过来的麦客,是来帮咱们华家埠子收秋来的,因为大家手里穷,都没有铜钱,我就先把他们运到北岸去,日后能不能拿到船钱还两说哩。”

    (阳关城,即今天的科什库斯克北四十里处。)

    “呵呵,那就是你这老贼走空了——”姜丹老头故意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嗓子。

    “你——”对面的艄公有些气噎,不想跟姜丹老头说话了。

    看到对面的小船错身飘远后,华红英才笑着问道,“嘿嘿嘿,姜叔,你咋把嬴叔叫老贼哩?难道。。。”

    “嘿嘿嘿,你这娃猜的对,嬴大宝在年轻的时候脑子浑,在野马南山做了好几年马匪,只是后来父母年老了,他要回家侍奉父母,才回到埠子的。”

    姜丹老头笑了笑,撇了撇嘴,回头看了眼远去的小船,才悠悠说道,“好在这家伙为人仗义,手上并没有沾染人命,回家后被族长派人上报给罗盘城神州卫总领后,只是被抓去关押了两年,就给放回来了,要不然,你们今个也见不到这个老贼的。”

    “姜叔,野马南山上现在还有马匪吗?”华红英的心思并不在老赢头身上,而是在野马南山上的马匪身上。

    “有啊!”

    姜丹老头向南凝视了一眼远处的野马南山,因为紫阳已经升起一杆子高了,野马南山也能隐隐约约看见轮廓了,“听说现在的马匪头领叫黑马,据说是一个孤儿,在黑水城里要饭,被人欺负的实在活不下去了,就跑去了野马南山;”

    “谁知道这个黑马运气很好,在野马南山上遇见了被狼群所困的野马城羌人头领野尕娃,就顺手救了野尕娃一命;”

    “然后,野尕娃为了感激黑马的救命之恩,就派人偷偷潜入罗盘城和黑水城,搜罗了一大群要饭头和二流子,在野马河上游找了一个山洞,建了个匪寨。”

    “哪?”

    华红英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这些马匪平时出来抢人不?”

    “嘿嘿嘿。。。”

    姜丹老头笑了,笑得很是怪异,“马匪哪有不抢人的?只是这些家伙做事很隐秘,不抢老行商,不抢猎人,也不抢穷人,专抢一些富人,他们好像也有一些规矩,只抢东西不抢人,因此上这两年,很少听说有马匪劫道杀人的。”

    “这些马匪是咋样分辨人的?比如说穷啊富呀的,还是说马匪里头也有斥候?”华红英想了想,继续问道。

    姜丹老头皱了皱眉,反问道,“红英妹子,你问这么多,该不会是想带着罗盘城的神州卫去清剿这些马匪?”

    “不不不。。。”

    华红英急忙摇头摆手,有些心虚地说道,“姜叔你多虑了,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哪敢有心思去招惹那些马匪呢?就是借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我只是在想,这眼看着白戎人就要打来了,咱们这里的人不想坐在家里等死,就得拖家带口的向东逃难不是?”

    “我就想着多了解一些事情,在逃难的时候也好做好准备,要不然,不小心遇见了马匪,两眼一抹黑,你说咋弄哩?”

    “呵呵呵。。。”

    姜丹老头听罢,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少倾,用手干洗了一下老脸,说道,“你这女娃看起来不咋的,心思却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细密,罢了,我给你说吧,这些马匪里头大部分人都是以前的要饭头;”

    “要饭头你不会陌生吧,他们为了活命,到处要饭,不但对地形地貌非常熟悉,就连谁家住在哪里?有几个人?这几个人高矮胖瘦?都是干啥的?都知道的很清楚;”

    “在这城里,就没有谁比要饭头更清楚地形和人家了,就连城里的神州卫也不如他们这群要饭头,城里的司户虽然也掌握了一些地形跟人家,但是司户疏于出门啊!”

    “前头说的那些加入了马匪的二流子,有些是真的有本领的人,于是,追踪和劫道的事情就成了这些二流子的家常便饭了;”

    “好了,今个就说这些,嗯嗯,你刚才说的斥候,在马匪窝里不叫斥候,叫眼线,也分好几种,有专门盯人的,也有专门望风的。”

    华红英想了想问道,“姜叔,如果拿神州卫跟这些马匪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哼,各有千秋吧!”姜丹老头哼哼了一声。

    “咋讲?”华红英皱眉问道。

    姜丹老头要笑不笑地说道,“如果拿厮杀能力来说,神州卫更胜一筹,因为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张大长弓和一把铜剑,而马匪只是极个别人有;”

    “如果用谋略来说,我更看好那些马匪,因为马匪们分工明确,望风的望风,踩点的踩点,蹲守的蹲守,然后出手劫道收割铜钱,且每个人都有一腔热血,说干就干,而神州卫却很懒散。”

    “嘿嘿嘿,我明白了。”

    华红英咧嘴笑了,“这么多年来,马匪之所以越来越多到处横行,究其原因,一是赋税太多太重,好多人因为交不起赋税不种地了,二是神州卫的权力太大,视人命如草芥。”

    “哎哎哎,红英妹子,我把你叫姐哩,你甭说了,赶紧打住,打住!”

    看到华红英唾沫性子乱飞,姜丹老头立时脸色大变,挥手说道,“你还让不让我老头子摆渡了?要是你这话不小心被谁听到了,又不小心告到了神州卫那里,我这把老骨头可就完了。”

    华红英瞪大眼睛看向姜丹老头,又看向华红莲,心里的猜想不言而喻,老姜头干过马匪,现在应该是马匪的眼线。

    华红莲轻轻点了下头,轻声说道,“姐,这世上的好多事只能看不能说,今个你说的话也只能烂到肚子里,要不然,白戎人还没有打过来,咱们就没法待了。”

    “好吧,我不说了。”华红英有些脸红。

    “呕——”

    黑闷娃爬在船舷上,张口向河面上呕吐。

    “呕——”

    一旁的花狐看到了,马上也爬到船舷上,张口干呕。

    太昊愣了一下,急忙上前,用手拍打两人的背部。

    “这是晕船了。”

    姜丹老头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嘿嘿,这两碎娃是第一次坐船吧?让他俩吐吧,吐完了就好了。”

    花狐干呕了几声之后,从怀里摸出两颗红枣吃了起来,还别说,一口红枣下肚之后,干呕马上就止住了。

    太昊见状,急忙从怀里摸出两颗红枣,递向黑闷娃,说道,“闷娃,红枣能止呕,你赶快吃几颗红枣吧,这样就不会吐了。”

    “嗯嗯,我先用水漱一下口。”

    黑闷娃应了一声,两手伸向河面,想要拘水,奈何船舷太高,胳膊太短,挥动了几下胳膊,都没有够到水面,只好苦着小脸退后,爬起身圪蹴在太昊身旁,一脸的苦涩,“我我,我够不到水面。”

    太昊笑了笑,从背后取下小陶罐,解开罐口上绑缚的细绳,揭开干荷叶,把小陶罐端起来递给黑闷娃,“没事,喝上两口清水也行。”

    “咕噜。。。”

    黑闷娃没有推辞,接过小陶罐就仰头喝了两口清水,,没忍住又喝了两口,这才把小陶罐递给太昊,略带歉意的说道,“好了,青帝,我感觉肚子里头舒服多了。”

    说罢,接过太昊递过来的红枣就吃了起来。

    “花狐,你也喝两口水。”太昊没有急着用干荷叶盖小陶罐口,而是看向花狐,笑了笑。

    “嗯嗯。”花狐没有推辞,接过小陶罐也喝两口清水,“咕噜,咕噜——”

    “妈妈,你跟姨姨也喝些水吧。”太昊抱起小陶罐,晃悠着身子走到华红莲身边,把小陶罐递给了华红莲。

    “姐,你先喝,走了一晚上路了,我想你也渴了。”华红莲抿了抿嘴唇,没有急着喝水,而是把小陶罐递给了华红英。

    “咕噜,咕噜,咕噜噜。。。”

    华红英没有客气,把手里的树枝放在身旁,伸手接过小陶罐后,先是用袖子在罐口沿上擦了擦,然后仰起头,猛灌了十多口清水,再看小陶罐时,里面已经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清水了。

    “嘿嘿嘿。”

    华红英看了眼小陶罐里边剩余的清水,又看向华红莲,笑了笑,说道,“红莲,我没有忍住,喝多了,你看。。。”

    “没事,没事。”

    华红莲倒是有些尴尬了,伸手接过小陶罐,看向姜丹老头,轻声问道,“姜叔,你也喝上些清水,这是我伢晚上走的时候才烧开的溪水,干净着哩。”

    “我不喝水,我有这个。”姜丹老头拍了拍左侧腰带上悬挂着的药葫芦,笑着摇了摇头。

    “哦?那是米酒呀!”

    华红莲轻呼一声,又把小陶罐递向太昊,“太昊,你先喝,妈妈后喝。”

    “妈妈先喝,妈妈喝了我再喝。”太昊急忙把手背负在身后,退后一步,微笑着摇了摇头。

    华红莲眼见得推辞不过,只好端着小陶罐,仰起头象征性地喝了两小口清水,这才把小陶罐递向太昊,“妈妈喝过了,你赶紧喝吧,我看你的嘴巴上都要起皮了。”

    (起皮,西北方言,义为皲裂、龟裂、干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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