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味
“李总。”伏真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脸上一丝不苟，“我路过。”
李沉牧要不是见过伏真的张牙舞爪，此刻还以为面前的人几天内转了性。
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这位……也是路过？”李沉牧看向伏真身侧正虚扶着她的易竞一，视线下移盯在了两人肌肤相触处。
伏真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顺势抬手拢了下头发：“对，我们一起的。”
“你不是说要带我逛逛西区吗？我们现在去。”伏真扯了扯易竞一的衣角，又对李沉牧道，“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李总。”
“既然易先生愿做向导，应该不介意我同行吧。”
李沉牧说的是陈述句，伏真一下子没了反驳的底气。
“不介意。”易竞一极重地咬字眼。
伏真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这两个男人之间进迸的火花。
好端端的，怎么就爱捣一起呢？
“这……”伏真刚想再找个借口把李沉牧打发，没想到李沉牧直接长腿一迈，慢悠悠地走在易竞一身侧。
两人就这么好像抛下伏真离开了。
“等等我啊。”伏真有些懊恼地在身后唤了一声。
两人又齐刷刷地回头。
她那一刹那又后悔了，这还不如不出声，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算了。
“你脚怎么了？”李沉牧看出伏真脚上有些别扭，还穿着中跟的单鞋，皱起了眉头。
“我……”伏真站直了身体，像个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
她看向易竞一，知道他陪着自己看了李沉牧全程的演讲，也不能带着他一起扯谎，于是干脆把脸面丢了，解释道：“刚才，在后门看你演讲……有点站久了。”
李沉牧方才是在台上发现了角落里的伏真，但他没想到她穿着带根的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把脚站不利索了。
“哪儿？”李沉牧走回伏真面前，把她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膝盖弯下，一只半抵在地面上，“我看看。”
伏真惊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看向在场的易竞一和高昭，下意识想要缩回脚，被他一手又握住脚踝。
“别动。”李沉牧轻声。
伏真坐在长椅上，因为刚结束讲座，此刻人们都从大礼堂走出，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正窃窃私语。
“有人……李沉牧。”伏真心急，躬身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脚踝上挪开，当即收回脚，单手把刚才李沉牧解开的鞋扣给扣回去。
李沉牧拍拍手坦然无言，倒让伏真憋了个大脸红。
易竞一本有心上前阻止李沉牧，但被高昭不动声色地用身形挡住。
伏真觉得，他们三个人再这样待在一起，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竞一，你先回去吧。”伏真毫不客气地拨开李沉牧的肩膀，朝易竞一温和笑笑，“你晚上还有戏，别耽误了，西区我自己逛就好。”
“可是……”易竞一显然不想离开。
“好啦，换我欠你一次，我们下次再约，现在我有事情想私下和李总谈谈。”伏真知道易竞一没那么容易离开，便哄着他。
“那下次一定要一起啊。”易竞一不善地瞥了一眼李沉牧，一字一顿，“姐，姐。”
最后那声“姐姐”，说是在叫伏真，其实他正狠狠地盯着李沉牧。
易竞一本能地对李沉牧有所防备，觉得他就像一支暗箭，不知何时便能一举中伤你。
“高昭，送送易先生。”李沉牧欲打发走高昭，便随便给他指了个任务，活像长湖大学是他家似的，以主人翁和胜利者的姿态暗讽着易竞一，“怕他孤单。”
易竞一冷然留下一句“不用”，高昭深思过后，接收到李沉牧警告的目光，于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易竞一身后离开。
高昭了然，他可以不送，但他现在必须走。
伏真目送着人离去，刚要回头开口，对上不容忽视的眼神，被人抢先一步。
“认识你十几年，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不识趣的弟弟。”李沉牧脑海里想着方才易竞一炫耀似的挑衅，他虽不放在心上，但始终吃味。
语气看似无意，但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怏怏不乐。
伏真莫名看出了李沉牧有些丧气委屈的神色，神使鬼差地抬手，垫脚在他的前端的发上旋了一把，在她看来就像是抚摸小宠物似的：“那他不是走了吗？现在就你和我。”
说完就连伏真自己也僵住了，两人四目相对，瞳孔中皆有言语说不尽的柔意。
李沉牧微咳一声，主动挪开了视线，随之滑落的是伏真方才搭在乌发上的手。
伏真眨眼看着李沉牧迈步离开，以为刚才自己唐突的举动惹他不悦，连忙跟上解释：“李沉牧……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要摸他头的？
“知道，情不自禁而已。”李沉牧带着微不可查的愉悦语气。
伏真一愣，没忍住心底的话：“故意把你当小狗狗摸的……”
李沉牧本背着偷笑的脸迅速垮了下去。
伏真偷看一眼李沉牧的面容，虚心地咧了咧嘴角。
伏真发誓刚才说他是狗狗纯属是因为他欠揍的话而出于本能地想怼他，但目前看来她还是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翻篇：“对，你刚才不是说想一起逛校园吗？现在就我陪你。”
她拽一拽李沉牧的衣袖，催促道：“走啦。”
李沉牧被伏真连拖带拽地往东边去，他也是第一次来长湖，只对大概的区域有点印象，而且平时都有高昭在身边指路，他也不会去多记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以为伏真在长湖大学拍摄这么久，多少对布局有些了解，但是在他三番两次地看见伏真横冲直撞地找指示牌和地形图时，他发现他想错了。
这条绕着长水湖的柳叶林路，他们已经走到这个带有长湖大学校标的雕像广场上三次了。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有问题。”伏真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又一次想要去旁边的地形版图那里查看，被李沉牧拉住了手。
“坐会儿吧。”李沉牧倒无所谓，只是他觉得兴许这么来来回回几次，伏真倒累了。
伏真被人带到石椅上坐在，她和李沉牧对坐，身侧是被柳叶林挡住半块景致的长水湖。
她看着身边的郁郁葱葱，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连忙从针织衫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崭新的口罩：“你过来。”
因为石桌的缘故，李沉牧看不见伏真手底下在捣鼓些什么，只听见了塑料撕裂的声音，他正皱眉，又听到一声催促。
“脸过来。”
李沉牧微微靠前，伏真又上手托过他的下巴，把带有hellokitty印花的浅粉口罩戴到他脸上。
李沉牧没看清楚那些hellokitty碎花，只看见她把粉色的口罩别在了他耳朵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长湖大学的花花草草也挺多的，要记得戴口罩哦。”
他刚要上手去摸，伏真以为他要摘下来，于是制止住了他：“你不配合，待会儿要是路过哪片花丛，吸了花粉粉尘怎么办？”
伏真的眼神严肃又认真：“你才刚开完讲座，西区这块的学生可都认识你，万一出什么大事怎么办？”
李沉牧眼眸微动，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不动。”
伏真这才适意地点点头。
她尽量不把眼神多停留在李沉牧带着那只hellokitty印花口罩的脸上，可爱的物件把人都衬托地温柔了起来。
李沉牧看着伏真用手背遮着唇部，飘忽的眼神流转在长水湖湖面和他的脸上。
他想起余光看到的粉色印花。
李沉牧自然是知道伏真给他戴上了有违他形象的东西，但他依旧还是肆意地让她去做，并没有拆穿她狡黠背后的真面目。
“你偷笑什么？”李沉牧有心逗她，装作下意识地要揭开口罩。
“没有！”伏真起身，眼疾手快地抓住李沉牧的手，“我感觉好像有点闻到花香味了，你乖乖戴好，我们走吧。”
伏真生怕李沉牧发现自己戴的是hellokitty样式的口罩，连忙撺掇着他起身离开。
“你确定？”李沉牧狐疑地看向她，“这次跟我走。”
他方才在伏真晕头转向找路时就立马找高昭要了长湖大学的分布图，刚要叫人别再乱走，就看见前方冒冒失失的背影正指着湖对岸的一片人工花海惊声叫奇。
他忍不住切换到相机模式，飞快地拍下一张她回头那一瞬间模糊的侧影。
“你偷拍我？”
“没有。”
他正经地收起手机，坦然地看向伏真，仿佛真的没做过似的。
……
“行，跟你走。”伏真也不想再打脸充胖子，西区这块她还真的不熟，省得后头再被他嘲笑，伸手让他走在前面。
李沉牧瞥过一眼伏真，自然地走在了前方。
伏真跟在身后，看着人西装革履的挺拔背影，谁能想到脸上带着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hellokitty口罩。
她玩弄的心思又起，偷偷拿出手机，摆好角度。
“李沉牧！”
她扯着嗓子，大声地喊着，带着欣喜。
李沉牧应声回头，带着hellokitty口罩露出的两只深眸带着丝无奈和疑惑。
和快门键摁下的同一瞬间，他看着镜头悠悠地说。
“叫名字小声点，带着hellokitty我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