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藏猫腻车长露馅,难兄弟相互包容
肖严看出了曹清连的心思,笑着逗曹清连:“老兄,这次怎么说,你输了吧?”
曹清连无话可说,也只能嘿嘿一笑,抹了一下鼻尖,一脸不服的样子。
随即,他们两个正要离开这个站台。可就在此时,曹清连隐约瞄到一节车上闪过一个身影,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拉住肖严:“肖部长,你别急,咱们能否上车上走一趟?”
“怎么了?”
“我想咱俩刚才打赌的事,还不一定是谁输呢!”
“是吗?那好,上车就上车。”
于是,肖严走近最近的车门,开始敲车门玻璃,一个女列车员过来了,肖严用手势示意打开车门,但列车员就是不给开,因为还没有到旅客放行的通知,何况列车员也不认得肖严。
正好曹清连看到从地道口上来了站台领班小马,赶忙把这位领班叫到跟前,让他叫开了车门,并给列车员介绍了肖严客运部长的身份。
列车员得知是集团公司客运部长,有点害怕,也不敢挡住肖严上车,只能让开,并慌忙用手机联系餐车上的车长。很快,一位年轻的男车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此时,肖严和曹清连已经开始挨个车厢查看了。
他们上车一查看,这下全露馅了,几乎所有的车厢,都暗藏有带上车的无票旅客。车上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在厕所里、车厢连接处、列车员值乘间,甚至车厢座位下面,都隐藏了旅客。
车长一看瞒不住了,一下傻脸了。不过一向都比较老练的列车长,连连检讨:“对不起肖部长,对不起,我们错了,这都是我的错,跟段上没关系,出乘前,车队传达了金段长的要求,说坚决不能带无票旅客,都是我没有执行好要求,没有严格把关,请肖部长千万不要通报我们,您怎么批评我、处罚我都行……”
车长的一番检讨让曹清连都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客运段的车长都会演戏,为了保护段上和段长,他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态度非常诚恳,很容易打动领导的心,这就是列车长们的风采,铁路上的列车长,个个都是人精。
其实,列车上干这种事,段领导没有不清楚的,因为既有推不掉的人情关系,又有给本单位创收的利益驱使,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出了问题,车长得主动担起来,不能把段领导出卖了,这一点车长不傻。官场不都是这样,有些违规的事领导都清楚,只是问题暴露以后,领导都是打马虎眼,让下面的人给担起来。
肖严倒是一脸的严肃,但也没有说什么,曹清连更不能说什么。对于客运段的这种行为,曹清连只能给肖严抱怨,却不能批评客运段,也管不住客运段。不过,鉴于今天私自上车的无票旅客并不算太多,不怎么影响买票的旅客上车,所以曹清连也没有给肖严烧底火,只要车上做的不过分,车站也不会计较。
兄弟单位之间没有管辖权,是一种联劳协作的关系,互相都需要支持,只要不是大原则的问题,都过得去就行了,也根本不能翻脸。
铁路单位互相有矛盾也是正常的,但团结更重要,一般来说,闹矛盾都不会闹僵,就像毛主席他老人家讲过的,“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这就是斗争的哲学。
除了有一种情况下单位之间会撕破脸,这种情况就是发生安全事故以后,如果大家都有责任,并且责任不明朗,有扯皮的余地时,那么都会想法给自己单位洗白干净,拼命往对方单位推卸责任。
然而,一旦事故定责后无法再改变了,即使有冤枉的情况,过后单位之间依然和好如初,各为其主的事,斗争是少不了的!
之后,曹清连陪着肖严又查看了开往渝城的始发车,与t275次一样,车上也照样藏了一部分无票旅客。知道情况的客运车间突击队员们,本来还想与车上斗争一番,把那些旅客给硬拉下来,因为人数不算很多,既然不影响买票的旅客上车,便被曹清连给劝阻了。
晚上9点半,车站有今天最后一趟始发车,是开往乌鲁木齐的t297次,也是全天最关键的重点车。之所以最关键,是因为节后乌鲁木齐方向人多路远车少,没有长途汽车,车票最紧张。
本来乌鲁木齐就十分紧张了,可是过节之后,却又改成了隔天始发一趟,这真是雪上加霜,给神州站的工作带来了更大困难。为何改成隔天一趟,这又是集团公司邬良的决策,减少长途多开短途是一种策略,符合北京总部的指导思想。
这趟车是晚上发车,往年的客流高峰日,为避免严重超员,查堵无票旅客提前上车就是一场硬仗,曹清连和肖严都清楚。
那么今天,想必这场斗争更不会轻松了。这趟车计划停在最外方的12道,车体还没有拉出来之前,客运车间组织突击队员们早早地都把站台清理干净了,站台两头和地道口也是严防死守,然后只要车上没有带过多的无票旅客,那么旅客放行的难度就不会太大。
8点50分,t297次车体进站,曹清连陪同肖严与下午一样,早早守候,这次一同查看的还有客运车间主任过佳欣。
车体进站,硬座车上的灯光明亮,在车下看车上看得很清楚,没有见到异常现象,与往年相比,难以置信,因为往年的这趟车,车体出来时,有的车厢至少都上了几十个人,而今天,却很干净,看来,客运段下大功夫了。
车体停好,肖严和曹清连正要上车查看,客运段段长金长生从站台北头来了,笑呵呵地说:“肖部长,怎么,又对我们不放心呀?”然后又照曹清连胳膊上拍了一下,开玩笑地说:“清连哥,你是不是又告我们的状了?”金长生年龄大,但他有时总是故意喊别人为哥,喊比他小的女士为姐。
“你老兄可别冤枉我啊,你了解我是那样的人吗?天地良心!难兄难弟谁跟谁呀,你问问肖部长我会告状不会?”曹清连也笑呵呵地回了几句。
肖严忙在一旁打圆场:“你们俩老兄啊,是狗皮袜子没反正,谁也别说谁了。不过,金老兄,人家曹老兄还真是没垫你们的砖。”
“我开玩笑的,我还不知道清连哥是什么样的人吗?”
说归说,笑归笑,肖严还是坚持要上车上走一趟,不过他只对金长生说:“走,看看你们出乘前的作业标准怎么样。”
没办法,金长生只有跟着上车检查了,但曹清连并没有上车,段长金长生在此,兄弟单位的地盘,肖严去检查,曹清连不便上车凑热闹,万一查出什么问题来,如果外人在场,肖严不批评也不好,批评吧又不好看,曹清连只有躲开是最好。
肖严在金长生的陪同下,从硬座一直查看到卧铺,硬座车上还真是没有一个无票旅客,这是非常难得的。可是,当走进卧铺车厢时,问题就完全暴露了,车长把提前上车的无票旅客都藏在了卧铺车厢,卧铺车厢有窗帘,可以提前拉上。
6节硬卧车厢,每节至少隐藏了20个无票旅客,不过,这多出来的100多名旅客真的不算多,客运段这次还算够意思,不像往年高峰日,有时车体从车库出来,竟能安排二三百人在车上。
列车长与那趟车一样,又是非常诚恳地做检讨,并主动承担责任,为段长开脱。当然,金长生当面也把车长训斥了一通,车长与段长演了一场配合非常默契的戏。
对于春运高峰期这种放水带无票旅客的现象,集团公司的领导和肖严管得并不太严格,大家心里都有数,车票特别紧张,完全控制客运段不带无票旅客是做不到的,只要不过分就行。何况放任无票旅客上车,还不完全是客运段一家的问题,还有车上乘警和检车员的行为,对他们列车长也惹不起。
同时,客运段还得依靠这些无票旅客补票创收,并且这种靠补票的堵漏保收,大部分都作为了集团公司的自有资金,对集团公司也有好处。
所以,只要不是过分放任,不造成旅客严重超员,乘警和列车员对旅客携带的包裹进行严格检查,那也是能够接受的。只是有一点,这种违规做法,最吃亏的就是车站,因为旅客没有在站上买票而是上车补票,车站就减少了客票收入。
等肖严和金长生检查完之后从车上下来,曹清连又迎了过去,然后金长生便在车长陪同下往餐车方向去了。
肖严对曹清连说了一声:“走,咱们去看看你们放行旅客的情况吧。”过佳欣随即左手往前一伸说了一句“两位领导请。”便引着曹清连和肖严往放行旅客的楼梯踏步处走去。
快言快语的过佳欣,一边陪同还一边直言不讳地提意见:“肖部长,这节后的乌鲁木齐这么紧张,你们不仅不给加开临客,反而隔天停运一趟,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您就不多为我们神州站考虑一下吗?”
肖严叹了一口气,说:“过主任,你说的倒轻巧,我也不想让停运,也想再多加开几趟车,可是北京不同意啊。再者,想多开车我们也没有那么多车体呀,你们知道咱们集团公司的备用车体本来就不多,这节后又被调走一部分支援了其他集团公司,所以我们只能是咬牙坚持了。”
肖严说的这种情况,只是表面现象,而有些内情肖严并没有说开,没有说开的原因是不便说,担心外界知道了搞不好会被炒作。
铁路行业最容易被社会关注,也最容易被别有用心的媒体去炒作。
在市场经济大潮中,有很多的经济体大都是以追逐利益为根本目的,他们没有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这已经形成了大势所趋的潮流,这些经济体尤其是一些私营企业主,根本不怕社会舆论,也就很难形成媒体炒作的热点。
除了发生严重的问题,媒体界才会去关注,一般情况也都不去关注。但是,铁路行业不行,铁路历来都是社会关注度最高的领域之一,相应的自然就会成为媒体炒作的热点,因为有油头、有油水,炒作铁路消息最容易博眼球。
像多年才一次的调价,一个不大的事故,甚至一次列车的晚点,就可能被一些媒体拿来炒成热点。譬如交通事故,道路交通几乎经常发生事故,时不时地还会发生死伤多人的大事故,这些事故一般都形不成社会热点问题。
但是,假如是铁路偶尔发生了死伤多人的大事故,那马上就会成为轰动全国的事件,各家媒体就会蜂拥而至,大作文章,直至把这一事件炒成天下第一热点。所以,铁路人在这方面历来都十分小心,肖严更深知这一道理,就不敢乱讲。
而过佳欣并不完全知道内情,她仅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因为加开的临时客车太少,神州站的日子不好过,她与车间的职工们,天天都像打仗一样的紧张得要命,所以她心中总有不平。
其实,神州车站这种状况,既有客观上旅客客流集中出行的原因,同时也有上面领导人为的指导思想的原因,而人为的根源还是与士心军有关。
为何这么说呢?虽然肖严没有明说,曹清连却了解一些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