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有余悸
她有些不敢置信,是啊,她身体不好,身体不好,但是最近她一直在按时服药,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容易头晕了。
“不要,我不想让你有生命危险。”
宋峦红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瞪着他,“我还没这么娇滴滴,更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她抬起头,强忍住眼泪,说道:“以前都是你在拿主意,现在我也应该拿主意了。”
赵南玉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善罢甘休,他咬了咬嘴唇,“你听话。”
他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有你在就好。”
宋峦鼻头一酸,喉头一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怎么也停不下来。咦!?怎么事事都要你做主,事事都要你做主?”
她的孩子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她不能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让她放弃。
她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我一定会按时服药,注意身体,一定不会在分娩当天出现意外。”
赵南玉的双眼通红,他缓缓的将卿语搂在怀里,缓缓的道:“我们还活着,不能让你去送死。”
赵南玉犹豫了一下,然后抚摸着她的脸蛋,慢慢说道:“生不生都无所谓,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如此动人的话语,让宋峦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就连冷笑都做不到。
宋峦无声颔首,勉强勾起一丝微笑,但那微笑,却是那样的丑陋。
她说:“要是我的病一直好不了,那我是不是就不能要了?如果再有一次不小心怀孕了,就会像现在这样,流产,对不对?”
赵南玉双手都在发抖,紧紧的抱着她,仿佛再也不愿意放开她,冰冷的气息刺痛着他的咽喉,让他头疼欲裂,“我没有那么爱他们,我们只需要一个哥哥。”
有一个就够了。
从此以后,关于自己的女儿,他将永远不再考虑。
在这世界上,一切都不如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
宋峦心若死灰,呆呆的躺在他怀里,双眼无神,呆呆的看着远处,再也没有眼泪流出。
她这才想起,自己这副身子被人下了剧毒,虽然心里很清楚,但她当时却假装询问赵南玉,到底是什么人对她下了这种毒药。
她身上的毒素到现在都还没有解除,赵南玉虽然嘴上说着爱她,可是却一点也没有要将解药交给她的打算。
宋峦抚摸着腹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自从得知这件事后,她渐渐习惯和期待自己的儿子,却发现,自己即将离开她。
宋峦闭目,心中仍有一丝伤感,她最近一直在学习如何带小孩,每天都会幻想他到底是男是女,要为他做很多漂亮的衣裳,将来一定要将他穿的更美。
但是现在,他的梦想却被赵南玉打破了。
宋峦心里面顿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仇恨,若不是那赵南玉给自己下了毒,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如此虚弱,自己的儿女又怎么会受到如此大的伤害?
原本她是打算老老实实呆在他身旁的,虽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毕竟是两个小孩。
时间长了,她相信自己可以跟赵南玉打成一片。
但此刻,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若是赵南玉铁了心要打胎,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毫无反抗之力。
以往读书,宋峦身为旁观者,无法与小说里的角色产生共鸣,无法体会到女主角的行为,只会认为是假的。而作为一名真正的读者,她才知道,这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生下这个孩子,就像是一颗无法拔出的钉子,静静地扎在她的心上,让她很难受。
她会莫名其妙的讨厌赵南玉,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就会想起自己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想起自己的儿子。
宋峦睁开双眼,淡淡道:“赵南玉,今日之事,你当真不会反悔?”
“我不会。”陈曌摇了摇头。
宋峦虚弱一笑,重复道:“好,好,好。”
不愧是男主角,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的残忍。
到了晚上,打胎的药汤也熬好了,一大盆黑乎乎的热汤,由丫头送了进来。
赵南玉一夜未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静静的看着她。
宋峦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亵裤,蜷缩在角落里,因为哭泣,她已经睡着了。
令宋峦诧异的是,她竟陷入了沉睡。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宋峦紧紧地搂着自己,只感觉全身都是凉冰冰的,手脚根本无法保暖,一对眸子也是红肿一片,显得楚楚可怜。
赵南玉将手中的药递到了病床前,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的药还在沸腾着,“喝药吧。”
好一会儿,宋峦才抬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白皙的手腕颤抖着,颤抖着伸出了被子。
“我喂你。”赵南玉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周述秋的旁边坐下。
宋峦清了清嗓子,双肩无意识的缩了缩,低声道:“我能不喝吗?”
赵南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心吧,我会和你一起承受的。”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宋峦避而不答,垂下眼帘,双手轻抚腹部,“等两日再说,我要多陪他几日。”
这不过是借口,宋峦并未想过要服下流胎丹,赵南玉能做到,她却做不到。
赵南玉也不想勉强她,放下手中的药瓶,“好。”
“肚子饿了吗?”
宋峦午饭都没怎么吃饭,现在肯定已经饿了。
她尖酸刻薄的摇了摇头,“你以为我还能继续吃饭?”
赵南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不想吃饭,也要吃饭啊,万一真的肚子撑不住了,那可如何是好?”
宋峦冷哼,懒得理会。
赵南玉也不生气,让丫鬟将饭菜送上来,宋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与其计较,还不如让自己饿肚子。
她终于拿起了筷子,夹了几块米饭。
赵南玉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两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饭后。
见宋峦一副不愿与他说话的样子,赵南玉也是知趣的离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宋峦缓缓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虚浮,一步一步,来到化妆台旁,用力将一只上了锁的盒子取了下来。
她身上的贵重珠宝都在那里,大部分都是黄金饰品,现金不多。
那盒子很重,她皱着眉头,从那些金光闪闪的珠宝中拿出几件价值不菲的,用一片破布将它们包裹了起来。
想起之前,赵南玉将丹药递给自己,宋峦只觉心口一紧,一阵呼吸困难。
她不想放弃,不想放弃。
她想,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不至于让自己陷入绝境。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这里,这么多的珠宝,也能卖一笔不小的价钱,到时候再请大夫,再想别的法子。
宋峦想到原主的小院中,藏着许多珍贵的珠宝,她可以找到怀瑾,换取钱财,然后溜之大吉。
而赵南玉,估计也没有时间来看他,毕竟皇上的病情很可能会在年后才会痊愈。
京城大变,六皇子登基,赵南玉作为他的心腹,肯定会很忙碌,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她。
赵南玉这样做,她再清楚不过了。
原着中的男主角,到了后来,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子,他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当成了自己的财产,对她很好,什么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从来没有让她受过伤。
正因为如此,赵南玉才要置她于死地,才能保证她的安全,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宋峦明白,却难免怪罪于他。
她无法说服一个精神变态的人,只能选择逃跑。
所以,她决定远离赵南玉。
宋峦很清楚,赵南玉在自己身上,布置了不少奸细,甚至不止一人。她将自己的包裹都整理好了,大部分都是可以卖钱的首饰,身上就一件衣服。
赵南玉对她的性格,自然是非常的熟悉。这两日,院门外站着一些陌生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一脸的凶神恶煞。宋峦打听到,赵南玉的堂妹曾经来见她,但都被这些男子挡在门外,没有进去。而她,虽然可以出去,但却有一个人在跟踪她。
三娘像往常一样,走到纪云舒身边,好奇的问道:“门口的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三夫人心想,就算阿玉再怎么重视宋峦腹中的胎儿,那也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难道我们家的人,都不想对她不利吗?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宋峦撇撇嘴,嘲讽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现在京都不太平,还是派人保护他比较好。”
三夫人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赵三爷也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她自然不会多问,便点了点头,“哦,我就说怎么回事。”
白芷也不想在这里多呆,见她气色不错,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道:“我这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你现在怀孕了,每月都不用来请安了。
宋峦应下。
三夫人前脚才离开,后脚林嬷嬷就带着她的亲哥进来了。
被包裹成一个大饺子的知哥,一进门,就脱下披风,掸去身上细碎的积雪,一张粉|嫩的脸蛋,来到宋峦面前,一双乌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娘亲。”
宋峦揉了揉他的脑袋,“识兄,你来了。”
“嗯。”陈曌应了一声。他小心的贴着她,因为他也清楚,妈妈现在怀着身孕,别说投怀送抱了。
他盯着宋峦,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宋峦手顿了一下,旋即眼神微眯,“你如何看出,他是个小哥哥?如果是他的姐姐呢?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知哥想了想,回答道:“我也很喜欢。”
他倒是挺疼爱自己这个弟弟的,知哥不是很爱小姑娘,倒是有一个表姐,整天跟他唠唠叨叨,一副要和他说话的样子,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表姐很讨厌。
宋峦扶住他的脸庞,默默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默然许久,才将他拥入怀里,在他脸上轻轻一吻,“你会一直是我的心头肉。”
识哥儿心中一动,搂着她的脖颈更紧了。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宋峦连续两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睡眠极少,容易醒来,脑海中浮现出许多血淋淋的场景。
屋顶上的积雪渐渐消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意。
清晨,赵南玉离开之时,宋峦已经醒来,她缓缓从床上爬起,头发凌乱,面色惨白。
“晚上就回来了。”
估计等他回去的时候,他会逼着她把流产药给她吃下去。
宋峦低着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声音沙哑道:“好吧,我等你。”
赵南玉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眼中满是宠溺之色,“嗯。”
待他离开,宋峦再无睡意,起床,从衣柜中取出一直放在最里面的包裹,还有那本从上了锁的书籍。
宋峦对赵南玉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门口的守卫,不过是一个开端,以后,他会更加肆无忌惮,对他的掌控力,也会越来越强。
赵南玉就是这部小说的主角,他就是整个故事的主角,他的霸气,他的倔强,他的冷酷,他的执着。
或许是因为赵南玉的缘故,林嬷嬷已经很久没有当着她的面做孩子的衣裳和鞋子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她只用了两碗米饭,林嬷嬷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因为她最近一直在节食,所以更瘦了。
宋峦冲她微微一笑,道:“今日胃口不错。”
只有填饱肚子,他就能爬上墙头了。
用完午饭,宋峦将手中的书揣进了衣袖中,先是在院落中转了一圈,这才朝外走去,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子,道:“好了,我要回书房了,你若愿意,尽管来。”
“是。”陈曌应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你妹啊。
宋峦见那冷若冰霜的护卫,果然追了过来,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还好,她并没有直接离开的意思,她只要将这本书放在自己的书房就行了。
走过一条小路,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院子里,转过一个拐角,便是赵南玉的书房,这里平时都有守卫,不允许外人进入。
那人看到她,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夫人。”
宋峦来过几次,神色淡漠,居高临下,道:“我要去拿一本书。”
她的性子出了名的肆无忌惮,谁都知道她是个难缠的角色,再加上这位得宠的妻子还怀着身孕,谁也拦不住。
门口的侍卫退到一边。
宋峦大摇大摆的走入赵南玉的房间,关上房门后,便从袖子中取出那本和离书,放在桌上。
宋峦环顾整个书房,只见墙上挂着数张画像,画像上的人物,无不与自己一模一样。
这幅画的人,技艺高超,栩栩如生。
宋峦若无其事回到自己的院落,此刻,天已经黑了,赵南玉应该很快就会从宫中归来。
除了她曾经翻过的那堵后墙上,其他地方都被人盯着。
宋峦换了一件轻薄衣衫,左右无人,将沉重的包裹,藏在身后墙壁之下。奇怪的是,房间的角落里,居然放着一架楼梯。
她没时间多想,架好了梯子,顺着墙壁往上走,很快就翻过了围墙。
这一幕,出乎意料的成功,让宋峦心中一沉,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赵南玉还未回到府中,他的亲信就来报:“我家小姐是从院子里爬出来的,我派了几个人,一直跟在她身后,绝对不会让她跑掉。”
赵南玉闭上双眼,一脸的平静,仿佛对此早有准备。
“护好她。”叶伏天吐出一道声音。
“是啊,小姐今天来你的书房了。”
“明白,退下吧。”
“是。”陈曌应了一声。
马车在路上不徐不疾的行驶着,赵南玉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走快些。”
马车夫不敢耽搁,手中的马鞭狠狠抽了出去。
赵南玉从马车上下来,直接冲进了书房,脚步轻快,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拔开长腿来到了桌前,将那本书拿了起来,红色的信纸上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
赵南玉一字一句的读着那张薄薄的纸片,脸色越来越苍白,眉宇之间满是阴霾,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让自己的杀意爆发出来。
而在这本和离书旁,则是他亲自为她佩戴的那枚玉坠。
他用颤抖的手将那两件衣服往一个柜子里一塞,然后带着一丝狞笑打开了房门,声音沙哑地说:“人呢?”
好在宋峦记忆力不错,怀瑾的住处她都知道,再加上她怀孕后,她也不能太过着急,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算算日子,赵南玉也该回来了,如果他再早一些,就能看到她的和离书了。
小巷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心跳加速,又是紧张,又是恐惧,就在她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时候,一群人突然从小巷的另一端走来。
赵南玉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半边脸庞隐藏在阴影之下,他骑在马上,眉宇之间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宋峦双膝一颤,直接瘫倒在地。
赵南玉从马上下来,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半跪在地上,捏住她的下颌,两人四目相对,“你要干嘛?”
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她的老情人那里?
宋峦顿时泪流满面,默默流泪,说话时还会打个饱嗝,可能是被吓坏了吧。
赵南玉却是个倔脾气,哭都没用,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道:“我们先走吧。”
刚一站起来,宋峦怀中的所有首饰,全部掉落在地,赵南玉拿起一锭金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难不成,你要拿去卖钱?”
他伸手在她脸上揉了揉,“看到了吧?那可是皇家宝库的印章,谁也不敢要啊!”
赵南玉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你逃了,也没有用啊。”
无钱无友。
他早就把她的退路给堵死了。
宋峦只觉毛骨悚然,浑身一颤,难以置信望向苏羽:“你你你你——”
赵南玉狠狠的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然后拉着她往外走。
宋峦被妥善安排入屋,整个人缩成一团,把头藏在双膝之间,娇躯微微颤抖。
没过多久,赵南玉推门而入,将药材送到她面前,颀长的身影挡住了视线,宋峦仰着头,眼圈泛红,楚楚可怜的拉了拉他的袖子,颤声道:“你就不能想想别的方法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让她去杀死自己的儿子,她下不去手。
赵南玉的心很痛,被大铁锤砸的发麻,他问道:“你忘了,你是不是中了一种剧毒?”
“嗯。”陈曌应了一声。
是他下的手。
“余毒一日不除,就算你们母子平安,他也必死无疑,甚至会落下终身残废的下场。”
宋峦泣不成声,手指刺入掌心,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原来如此。
结果,无论她如何尝试,都是徒劳的。
赵南玉将她抱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的给她服下,她乖巧的将一碗药一饮而尽,然后咽下。
不多时,宋峦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阵阵剧痛传来,仿佛被人用手在肚子里搅拌一般,痛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下半身已经被血浸透,房间里的味道更浓了。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赵南玉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声音沙哑道:“我会好起来的,你别害怕。”
宋峦仰头,艰难睁开双眼,呼吸微弱,她本想说“我恨你”,但转念一想,他如此理性,似乎也不该讨厌他。
“好痛。好痛,好痛,赵南玉!”
他一边擦着她的眼泪,一边重复着:“我来了,我来了。”
赵南玉双眼通红,道:“没关系,我会让你死的。马上就好。”
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失去了理智,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苦?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她对着赵南玉抛了个媚眼,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你拦不了我,那我就只能离开了。”
“我留给你的那本和离书,你也看到了,”她轻笑一声,“而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宋峦压抑了许久,被故事所困,被主角牵着鼻子走,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有种要死去的感觉。
她索性一口气说完,“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看上你的。”
怀瑾也好,贺小公子也好,哪一个不是他的对手。
她改变不了原主人的宿命,就像是她自己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赵南玉的内心。
“我才不会怕你呢,我爸是个高官,我哥也是个很受宠爱的人,等我伤好了,我就走。”她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我要跟别人上床!”
望着赵南玉痛苦之色,宋峦收回目光。
她的气消了,肚子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她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如纸,趴在赵南玉的怀里,承受不住这股剧痛,宋峦双眼一合,陷入了沉睡之中。
赵南玉将她身上的伤口清理了一遍,换了一件新的衣服,见她还在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他头疼欲裂,双眼紧闭,每一次深吸一口气,都像是有一把刀在他的喉咙里划过,疼的他站不起来。
赵南玉看着她绝美的脸庞,忽然想起了《和离》上的一句话,想起了她要去见的那个人,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她的声音。
赵南玉一双冰冷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脚踝上。
“咔嚓”一声轻响,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是我的。”
宋峦昏迷了三四日,每天都会被人灌入口中,即便是在昏迷中,她也能清晰的听到一声沙哑而沙哑的声音。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外面飘着雪花,门窗紧锁,宋峦从床上爬起身,脸色惨白,修长的手指抓紧被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她虽然浑身无力,但并没有任何不适。
她活动了一下双腿,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宋峦打开被褥,看到脚踝上挂着的一条银色项链,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瞧,她的一切猜想,她的忧虑,一个接一个地实现了。
男主角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房间的门“吱呀”一下被推开了。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男子迈步而入,带起的微风将房间中的暖意驱散了几分。
宋峦呆滞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拉了拉脚踝上的锁链,面色阴沉,声音不善道:“解开。”
赵南玉默默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道:“你总算是醒来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唇瓣也很苍白,看来她昏迷的这几天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好。
那是赵南玉的亲生儿子,他一直希望他能活着回来,可是,他却给自己下了毒药,还杀了自己的儿子,他又不是铁石心肠,能不痛么?心脏就像是被一根带着尖刺的尖刺给扎了进去,拔|出|来越痛。
赵南玉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你还是先吃饭。”
宋峦虽然虚弱,却抬起头来,盯着他道:“你解开。”
赵南玉罔恍若不听,宋峦低下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尖锐的獠牙,刺入皮肉之中,鲜血直流。
赵南玉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宋峦心中一沉,她似乎知道赵南玉为何突然发疯,事实上,她当时痛的话都说不清楚,只能隐约回忆起自己说过的话。
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目光平和的看着赵南玉,眼中连一丝恨意都没有,“当初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放开我,我不会逃的。”
宋峦深深呼吸,平静道:“如今我已是如此,你还要如何?”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剑,刺在了他的心上。
宋峦一直在不断的警告赵南玉,是他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宋峦想通了,这么偷偷摸摸的逃,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也没什么意思。
她不是有自己的家族么?
赵南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低着头,默默的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自己脚踝上的锁链。
宋峦没有正眼看他,再次趴回去,背朝着他:“没有胃口。”
赵南玉以为她会哭闹,会对他破口大骂,可是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连一丝恨意都没有。
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赵南玉苦笑一声,说道:“这些日子,你要好好吃饭,别把身体弄坏了。”
宋峦转身,目光与其对视,坏坏一笑:“你走,我便吃饭。”
“好。”赵南玉无奈的点了点头。
待得他走后,林嬷嬷便送来了午膳,十分细心地服侍着,直到她喝完两碗,这才将桌上的饭菜收了起来。
宋峦穿上外套,从床上爬起来,房间里有木炭,她并不感觉到寒冷,宋峦本想打开窗户透口气,却被林嬷嬷拦住,“小姐,外面的风很大,会着凉的。”
她点了点头,她的身子是她的,别人可以不在意,她却不能。
赵南玉也明白,宋峦十有八九不想见自己,但一日三餐,还是会按时送到房中,没过多久,她的脸色便有了一抹红润,“马上就是元宵节了,到时候,街道上应该会很热闹,你会很开心。”
宋峦似乎并不感兴趣:“哦。”
醒来后,她看到自己的玉牌还在,安然无恙,宋峦早已习惯,赵南玉的话,没有人能改变。
赵南玉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是不是很满意?”
宋峦娇躯一颤,目光却有些飘忽,“我就是好奇,你说,若是他还活着,会是男是女?”
她和赵南玉长得都不错,若是她是个小女孩,那就更漂亮了,粉雕玉琢,粉雕玉琢,让人心动不已。若是他是个男人,估计也是个机灵鬼。
赵南玉只觉得自己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等他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宋峦继续道:“好了,不说这些了。”
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
宋峦小产,就像当年她有身孕一样,这件事情根本无法隐瞒。
三娘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晕了过去,上次她来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是还好好的么?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儿子就不见了?而且,阿玉对她的保护,也是极好的。
她倒是想见见阿玉,可几句话就把她给拒绝了。
三夫人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十多年来,很少看到阿玉颓丧的样子。
赵南玉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没有了,此生也没有了。
“等阿峦病好了,我希望你能多陪陪她。”赵南玉轻声道。
三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心疼,便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
“谢谢妈妈。”
宋峦过了一个平静的新年。
除夕之夜,奶奶邀请她一起吃个饭,宋峦打扮的花枝招展,化了个淡妆,掩盖了脸上的惨白。
和几天前相比,她似乎瘦了不少,衣服都变大了。
或许是觉得她可怜,这一次,她的眼神柔和了很多,不再冷嘲热讽。
赵家人一个都没有错过,大太太和二太太相谈甚欢,宋峦只是埋头吃着鸡汤,并没有插话的意思,可是却挡不住两个女人不断提起自己。
二娘假惺惺地问道:“阿峦现在怎么样了?流产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好,就会留下后遗症的。”
宋峦将汤勺放在桌上,笑眯眯看着二娘,语气带着几分讽刺,“还行吧,让你失望了。”
二太太脸色一沉,狠狠地盯着她,“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在担心你吗?”
关怀?宋峦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就是老夫人,也不知道她流产的事情,只有二娘一个人在她身边说个不停。
“谢谢你。”
“开饭了。”
吃完饭,二房的声音依旧很大,也不知道是在跟阿玉说话,“我侄子生了三个儿子,还没阿玉大呢,前些日子,我还听到,他的一个小妾,竟然有了身孕,好在她有个贤惠的妻子,心地善良,对我们言听计从。”二夫人一边感慨,一边看向宋峦,“你要嫁给一个聪明的女人,脾气暴躁,嫉妒心强的女人,你都不要。”
大夫人偷偷看了纪云舒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玉应该没有小妾吧?”
“不错。不是。”
以宋峦的性子,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为阿玉提亲。
这年头,谁家不是三妻四妾?如果是好人家的小妾,那就用花轿送回去。
原本,大夫人是不打算插手赵南玉的事情的,毕竟,他娶妻与否,与他们一家无关,可现在,她的大儿子已经回到了京中,当初,宋峦还厚颜无耻的勾引了她的大儿子,现在,她虽然没有更坏的想法,可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性格,若是再打他儿子的主意,该如何是好?
以宋峦的姿色,若是自己的长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于是,大夫人便趁机劝说老夫人,为赵南玉纳妾,以此来阻挠宋峦,令其无暇再与他人发生关系。
老实说,赵南玉娶妻,宋峦巴不得呢,这让他们如何能忍?不管怎么说,她都没有这个福气。
她似笑非笑道:“这倒不是我多心,而是我身体虚弱,时常照顾不了丈夫,所以我也要找两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帮你解决这件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最后还是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道:“行了,这个你就别管了。”
宋峦听出,老夫人心中早有定计。
临行前,老夫人让婆子去房中取了一箱上好的人参,怎么说也是一番好意,宋峦并未推辞,收下后轻声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
赵南玉回来时已是半夜,宋峦却未入睡,赤着双足,支着腮,似玩笑似地跟他说着今日之事,“赵公子真是艳福不小,看来是要纳两个美妾了。”
赵南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样,默默的将袜子套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盖在了她的身上,“小心点。”
宋峦反其道而行,将被褥踹飞,媚眼如丝,道:“听说美女,就无动于衷?”
赵南玉盯着她,想要从她眼中看到一抹羡慕和怨恨,但是却发现,她的目光清澈,就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平波不起,就像是在说,她只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不关我的事。”
宋峦咦道:“你的心倒是挺硬的。”
赵南玉的手微微的一缩,他的面色有些发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原来你一点都不介意。”
宋峦抛了个媚眼:“在意啊。”
骗人的。
她的表演并不好,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赵南玉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显然是被云淡风伤到了。每一次呼吸,似乎都是一股血气,嗓子也是无比的嘶哑。
宋峦裹着被褥,靠在角落,床榻上的灯笼,散发微弱的灯光,道:“我们去看看,元宵节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逛街。”
赵南玉打了个寒颤,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光,应了一声:“好”。
“那就把我哥也带上。”
她不过是想要看看宋合卿而已,如果让他把她关在房间里面,她还不知道要多久。她曾经见识过赵南玉的疯狂,被铁链锁住脚踝的滋味可不好受,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最喜欢的就是夸奖。那就告诉他吧。
虽然她嘴上说着爱他千百次,但那都是骗人的,以她那拙劣的表演,赵南玉一定能听得出来。如果他想要自欺欺人,她也不会反对。
离灯节,只剩下十几日,宋峦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致,白日睡觉的时间,远多于醒来的时间。
元宵节的头一天,她在看到那些珠宝和珠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想起了赵南玉告诉她的那些事,也想起了他脸上的表情。
她小心翼翼的将从赵南玉那里拿到的所有物品都丢到了一旁,当她挑选完毕,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只觉得脊背一寒,心有余悸。
赵南玉看着她将所有的衣服都扔掉,也不说话,看着她穿着单薄的衣服,他用外套将她紧紧包裹起来,“小心点。”
宋峦躺在苏羽怀中,浑身上下,充斥着苏羽的气息,“我不冷。”
“我这不是担心你着凉吗?”
宋峦顿时哑口无言。
他带着她爱吃的零食,宋峦碰都没有动,只是扫了一圈,就转身让人扔掉了。
赵南玉皱了皱眉头,有些无语的看着地上的零食。
这一夜,宋峦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赵南玉将其搂入怀中,吻住她的嘴唇,轻轻唱着歌。
宋峦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是赵南玉的妈妈,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在他身边唱歌。
赵南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男子,搂得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