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梦境
“娘，我好想你，娘！救救我！”
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一滴雨水滴在她的鼻尖，她抬手抹去，睁开双眸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雨水，这是血。
目光向上看去，天空由晴转阴，黑色的乌云层层叠峦，一只巨大的眼球正死死地盯着她，时不时眨动眼睛。
李娜看着眼球中映照的自己，她是谁，这里是哪里？
“娘，求你救救我！这里好黑！我好怕！娘！”
赵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李娜慢慢起身，环顾四周。
原本绿野遍布的草地，此时在李娜的眼皮子底下瞬间枯萎，棕色的土壤软化成黑油状的胶状物。
李娜有些惶恐，她抬起头看向眼球中的自己，一滴血水不偏不倚砸进李娜的眼中，又有更多的血水砸下，李娜的身上被渐渐的染成了血色。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血淋淋的，这是梦吗？
身旁突然有东西砸落，李娜茫然的走到那个东西身边，小心的蹲下去。
一个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趴在黑色的胶状物里，半晌，突然蠕动了一下。
“娘。”
赵莹的声音再次传来，李娜似乎已经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娘，我好疼。娘，你救救我。”
那是一个人的手掌，它慢慢蠕动着朝李娜爬了过来。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李娜惊恐的往后退去，天空中突然再次掉下一个东西，又是一个手掌，这次不偏不倚砸到了李娜的怀里！
“娘，为什么不找我？娘，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她？娘！娘！！！”
赵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在哭泣，在愤怒，在害怕……
李娜慌忙的拿起血手想要扔出去，却发现那个手掌好似有了意识一般抓住了李娜的手。
就在李娜惊愕之时，天空中越来越多的东西砸落在地，而这次不仅仅只是手掌，还有肉块，更多的残肢肉体砸在地面上。
李娜木愣的看着周围，绝望，恐惧，压抑触动着她的神经，在赵莹的一声接一声的尖叫中，李娜终于明白，这些都是赵莹的，她的女儿！
“娘！娘！！”
那些手掌被黑色的胶状物粘黏，却依然义无反顾的爬向李娜，密密麻麻说不清的手掌黑色与血色交叠。
一只手抓住了李娜的脚，另一只手抓住了腿，还有一只手抓住了手臂，它们在悲鸣，在哀嚎，想要寻求母亲的庇护！
“啊！啊！！！”
李娜双手猛的抓住自己的头发，不断的用力撕扯，她的女儿，她最爱的女儿被……
她被那些双手不断的往下扯去，黑色的胶状物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腰间，恐惧占领她的大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娘。”
就在她即将崩溃之时，赵莹的声音把她唤醒，身上的拉扯感消失了，天空之上也没有什么眼球，周围依旧是绿色的草地，更没有什么残肢断臂。
“赵莹！赵莹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猛的抬手抱住赵莹，泪水仿佛诉说着这些日子李娜对赵莹的愧疚，思念和担心，她不可置信的抱着她的孩子。
轻轻起身，仔细的查看赵莹有没有受伤，赵莹面无表情，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喜悦。
“娘。”
“我在，我在！”
李娜悲喜交加，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赵莹刚回来，这个样子再把她吓到了可怎么办。
“娘，我感觉好疼啊。”
“疼？哪里疼？是哪里受伤了吗？娘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李娜焦急的看向赵莹，因为她不知道赵莹哪里有伤口。
“吹吹就不疼了吗？娘帮我吹吹这里吧。”
李娜的眼神从关切，转变成了恐惧，她的手在赵莹面前颤抖，被惊吓到的尖叫声传遍绿色的草地。
她的孩子，她的女儿被做成了活着的人彘，手脚散落一地，此刻正被静静的放在一个花瓶里，看着母亲左右摆头，为了让她保持微笑，左右嘴角各划了一刀。
“娘，都是赵娣害了我，她当时明明可以救下我的，都是她害了我。”
“二大娘，二大娘！二大娘，你没事吧，二大娘！”
孙翠，赵彦，赵娣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李娜，赵娣和赵彦各自按住她的一只手，她的手上还有几绺自己的头发。
“孩子，你没事吧？”
孙翠用毛巾擦了擦李娜脑门上的汗，床上被子枕头散落在地。
“我这是怎么了？”
慢慢起身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头发，李娜喃喃开口问道。
“下午的时候，他们走了之后，我出门准备买盐，看到你昏倒在门口怎么叫你都没有反应，就喊来二伯，二伯把你抱到床上后，你就开始发烧，然后你一开始一直在喊赵莹，后来就开始尖叫抓自己的头发，我和二伯怎么摁都摁不住你，直到刚刚我才把你叫醒了。”
赵娣一边拿来白酒，一边讲述李娜刚刚做过的事。
“赵莹呢！赵莹回来了没有？！”
李娜的目光看向赵彦，赵彦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赵娣，赵娣你当时是不是差点就救了赵莹了？”
二大娘一把抓住赵娣的肩膀不停的摇晃，赵娣手中的白酒一个没拿稳摔到了地上。
酒瓶的碎片倒映着李娜的模样，头发被拽下大把，发丝间红肿的头皮隐隐冒出血液，这几天不睡觉过度的劳累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些许苍白的嘴唇，发青的双眼，早已没有了平日的神采。
她不想吓到赵娣，嘴角不断的向上笑着，用力摇晃着赵娣，但是这样的笑却仿佛刺痛了赵娣的内心。
“二大娘！我们当时没有追上他们！都是我的错！”
赵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赵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救你姐姐吗？为什么？你当时看到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呢？我平时对你也挺好的啊，为什么呢？啊！！”
赵娣面对李娜的质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们家，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劳动，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老天爷啊！你为什么就偏偏要带走赵莹啊？！你哪怕把我带走也行啊！”
李娜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又狠狠的打了自己两巴掌，放声大哭。
赵彦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满是厚茧的双手中，随后起身走到了房门外。
“二大娘我……”
赵娣刚刚开口，一声脆响，孙翠赶忙起身把愣在原地的赵娣拉了出去。
房顶上的龙觉慢慢的吐出一口烟圈，听到那一声响动后，闭上了双眸转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