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幼年朋友的婚礼

    离李可可失去宝宝，已经过了将近半年时间了，她基本状态都恢复了，也很少再作恶梦了。

    日子也正在有序的过着，突然一天，她收到了一个联系，来自小时候住对面屋的李子英。

    李子英来电是告诉李可可自己下月十二日摆结婚喜酒，询问她身体状况，并想要邀请李可可参加，本希望邀请她成为自己伴娘，像小时候约定一样，但因为知道她身体出现了些问题，迟迟未敢联系。李可可当即就答应下来，说自己一定会去参加，如无意外，会与先生一并参加婚礼。

    李子英，是小时候，住李可可家对门的邻居，也是她小学同班同学，比李可可大一岁，家里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为了生一个男孩，她父母拼了命的生孩子，终于生到了第五个孩子是男孩了。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在外打工，收入并不多，他们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父母比较重男轻女，由其是母亲。从小李子英就被母亲不待见，每个事物都必须让着弟弟，即使是弟弟错了，也必须要让着弟弟，因为他是弟弟。在她成长期间，姐姐们，都已经离开家里，去别的地方上寄宿学校，或已经参加工作了，家里就剩她和弟弟，所以母亲常常为了一点小事责骂李子英。弟弟爱吃鸡蛋，那她就必须把自己的鸡蛋也让给弟弟吃，弟弟不想做家务，她就需要把弟弟家务一起做了，弟弟学习成绩不好，她就有一定责任，弟弟和别的小孩打架受伤了，就一定怪她没有保护好他。林林总总的事，都总是她的关系，母亲都总要懒到她身上。父亲一年只会回家几次，每次回来待的时间也不多，所以无法去了解以及关爱她。

    她比常人，多长了一个小手指，左手的拇指上，多出了一个畸形的小指，普通人十个手指，她拥有十一个。这小指婴儿时期，父亲说要到医院割掉，因为当时还未长出骨头，处理起来不会有大的危险和难度，但母亲以各种理由拒绝，最后小指伴随着她一生。因为小指，在求学期间，她被无数同学取笑，起绰号，例如六指琴魔，十一指人，扳手怪人，等等…在别人叫她绰号时，她总装得不在乎，毕竟，你不在乎，别人才以为没有伤害到你。因为一切的取笑，就是为了伤害你，从中取得快乐。但李可可看穿她，知道她内心其实很难过。所以每每有人欺负她，李可可总是像英雄一样出面保护她，毕竟李可可就像是一个勇敢者。自信乐观，勇敢无畏，就是她学生时期的代名词。因为和父亲生活那几年，也让李可可学会了察言观色，观察别人的微表情，小动作，从而了解对方内心所想。

    因为长期没有父母的关爱，受到同龄人的欺凌，李子英，非常不自信，总是闷闷不乐的，一点点事情就会让她受伤难过。李可可是最了解她，常常会去鼓励她，去保护她，带给她欢乐。

    长大成人了，她高考成绩未有理想，家里人没让她上大学，她很难过。李可可安慰她，现在没有上大学没关系，先努力工作，等自己有能力后，再去上大学。人生除了上大学，还可以有很多的可能性，很多的选择性。当然，工作后的李子英，因为腼腆，不自信，所以错失了很多的机会，即使工作好几年后，她还只在家附近的小餐厅里当一个收银员。也把当年李可可的鼓励，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仿佛，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就是这样子了。

    大概二十五岁那年，李可可再见到李子英，从母亲离开后，这是她们两人第一次再见。李子英瘦弱，脸色苍白，也不打扮自己，穿搭很落伍，每天在那小餐厅里虚度光阴。她休假把李可可带去工作的餐厅吃饭，餐厅里的人无论是谁，都欺负她，即便她明明休假和朋友付钱来吃饭，还在饭间让她做事情。看到这种状况，离开餐厅后，李可可就建议她学习打扮自己，去做运动，让身体变得强壮些，去报名进修，考个证书，离开这家餐厅，重新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在二十五岁就让自己灵魂死掉在这破落的餐厅，留存肉体活着。她给她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外面世界的精彩，关于她只要愿意改变，就能有无数可能，等等。但事情李子英并没有一下子听进去，快过了两年了，她有一天终于告诉李可可，她离开了那个餐厅，报名学习了会计，希望之后可以成为一名财务，而不是永远待在小餐厅当收银员。去了一家新公司从低做起，她发现了，世界真的很大，有很多可能，在新公司她学习到了许多。她依然感激李可可，仿佛连自己都放弃自己的时候，李可可却没有放弃自己。

    婚礼当天，李可可带着张三一起去参加了，中式婚礼，吃围餐，她们被安排和以前同学坐一桌，小学毕业后，李可可和其他人，都没见面，也没联系，非常生疏。新娘穿着旗袍，新郎穿着西装出现，新娘新郎到台上说了一翻感言后，每一桌的挨着敬酒。

    看着新娘，李可可感到无尽的喜悦，从心底涌现。喜悦对方终于结婚了，嫁给了一个不错的人，组建自己的小家庭，以后也可以有人疼了。

    当晚她拍了些照片上传到自己的社交平台。

    第二天，刘小华发了信息给她。

    “你还好吗？我看到你分享的东西了。”看到她发的照片，刘小华来关心李可可。

    “嗯，我好多了。”

    “其实我一直很想很想问你，但我又担心，担心我问你，会影响到你。”

    “我知道的，现在我没事了。你呢？最近还好吗？”

    “嗯，也就那样吧。你知道的，我总是这样的。不过，这两年也不太好，我父母先后都做了大手术，然后又有两个小孩，确实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挑战。所以很多时候，我没办法常常联系你们。”

    “没关系的，我们知道你不容易，而且朋友之间又不是因为不联系，就不是朋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嘛。”

    “谢谢你，我很开心你这么说。”

    确实，就像李可可说的，她很珍惜，每一个朋友，并且即使很久不联系，也并不影响朋友的真心。

    咖啡店刚开时，李可可种了颗葡萄在园子里，本来只是用来装饰园子的，但它长势很好，今年葡萄还长出了一些果实，果实看着很漂亮，很诱人，可惜事实上又酸又涩，无法食用。很多东西表面看着很好，但却是虚有其表的。

    很久没联系的黄丽，联系上了自己，电话里，她约李可可见面，李可可想着方便，就约她来自己咖啡店里。

    想着能见到许久不联系的朋友，她显得很开心，晚上睡觉连梦都是香甜的。

    第二天，李可可照常回到咖啡店，一边工作，一边等着黄丽到来。

    下午时分，黄丽终于来了，穿着一件不太合时宜的衣服，头发也像很久没打理一样，枯燥没有光泽，李可可热情的招呼她，她们上了二楼，二楼没有人，更方便两人相聚聊天。

    “他最后没有离婚。”黄丽坐下首先说了这么一句。

    “嗯，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听到这话，原本挺开心的李可可有点失落了，因为她以为黄丽是和刘小华一样，是来关心自己的，但对方既然来了，她也听下她想说什么。

    “他一直没有离婚，因为这事我和他吵了很多次，每次他都说马上马上，快了快了，不要着急，但就是一直没离婚，然后最近他把儿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弄到手了，他父母把大部分生意，很多的钱都给了他。不知道两个事情有没关系，然后他就慢慢开始对我冷淡了，有时甚至我和他说话，他都不回应，然后又经常不回家，现在我已经有一些时间没见过他，也没见过儿子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黄丽带着哭腔，一直在吧啦吧啦的说着关于那个男人对她的所做所为。但李可可早在不知道哪一句话时，已经没有听进去了，她的思绪被窗外停在围墙上的鸟儿给吸引了，她看着鸟儿一时飞起，一时又安定的站着不动，一时又在围墙走来走去。她看得出了神。不知道看了多久，黄丽终于说完了，但李可可没有回过神来回应她说的话。

    “你听到我说的了吗？”黄丽加大了声音，再次说。

    这次李可可思绪被扯了回来，她视线离开了那只鸟儿，看到了黄丽那没有精神的脸上。

    “你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你说我要怎么办？”

    “你没有其他什么要问我的吗？”李可可再次和她确认。

    “就是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找谁商量，所以我来找你了，你告诉我吧。”

    李可可微微动了动嘴角，像笑了，又像没笑。然后她看向了窗外的远处，深呼吸了一下，转头看着黄丽，

    “嗯，我不会再帮你了，以后都不会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是告诉我，都可以找你吗？但现在你为什么这样子？在我最无助时这样对我？”黄丽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嘶吼起来。

    “是的，曾经你是我的好朋友，但现在可能只是普通朋友了。因为我不曾拥有你有把我当好朋友过。可能你对好朋友的定义是你有麻烦了找好朋友，但却不在乎好朋友是不是有麻烦。”

    在说出这翻话时，如果你耳朵够好，应该能听出李可可心碎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找我，是因为你要关心我。我小朋友没有了，这么久时间，你没有问过，关心过我一句话。昨天你联系我，说要见面，我以为你是要来关心我了。但刚刚从一见面到现在，你都是一直一直在说着自己的事情，没有问过我半句。我有给你机会的，我刚刚还提醒你要问我什么吗？你依然没有，连假假虚伪的关心，你都舍不得给我。”李可可又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以前也总是，你有什么麻烦事，总是告诉我，要我安慰，帮忙。我开始从你爸爸逼迫你读职业学校，到你怀孕生子，被抛弃，你成为一个像怨妇一样的人，每天打给我抱怨，哭诉。我无论工作再忙，我都接你电话，陪着你，安慰你，支持你，鼓励你，生怕错过你一个电话，你就会想不开，然后一年后你相信我的话，出去找了个工作，有事可做了，你没有那么可怕，那么每天的打电话，你走出了那个被抛弃的像怨妇一样的形象，你努力去融入社会，那时你变成了几天给我打一个电话，诉说着各种公司不愉快的事情。后面你总是随便一个男生对你好一点点，你就喜欢对方，每个男朋友你都有关于他们的烦恼，你还是会找我倾诉，我也还是给你建议，虽然大多时候你在问我时，早已有自己的想法，但我还是不厌其烦的给你分析着各种事情，鼓励你做每一件有用的事。再后来，哥哥欠了很多很多赌债，跑了，债主们上门追债，你们被吓坏了，爸爸偏爱哥哥，就把债务顶下来了，但没过多久，爸爸无法偿还，就要求你们帮忙，你即有压力，又有无奈，你还是找我了，无论是金钱，还是心灵，我都无限的帮助你。那么多那么多的事事情。从成年后，我一直一直鼓励关心支持了你十年了，十年了，它不是一个短的时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

    李可可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但是上次你告诉我，你要去当一个当初抛弃了你的男人的情人。我给你分析利弊，告诉你不该如此，但你却认为我说话难听。现在你告诉我的事，我当初就已经告诉过你，可是当是的你并没有听进去。”仿佛说出这些话，让李可可难以呼吸一样，她接连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才缓解过来了。

    “这些年，我一直支持你，那么你呢？那年我母亲离开了，你并没有给我安慰和支持，那时我以为你还太年轻了，不懂得关心。后来在工作和生活上，我遇到了好多好多的不如意，好多好多的问题，但你也都没有关心我，我又以为每个人都有不如意，我自己去慢慢消化它们就好，去吃一顿喜欢的，去打个拳击，放个假去旅行，总有能让我释放的方法。但是十年了，我支持你十年了，你为什么不能关心支持我一次呢？以前的那些我都撑过去了，但宝宝的事情，我没有，我没有撑过去。我生病了，我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每天都很痛苦，大家都来关心我了，连住在同一栋大楼里的邻居都关心我了。我收到了各式的电话，信息问候，收到了很多人的鼓励和礼物。但是，唯独没有你的。你是我最关心的人之一，但我差点都没熬过去，你却连一句关心都没有。然后现在你却跑来对我说这些。我累了，十年时间，我单方面付出的事情，让我真的很累了。我现在要放手了。我现在和以后都不再关心你了。”

    听完李可可说，黄丽一下子没能够说出话来，像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同时她在回想，并且发现李可可说的好像都是事实，她每次只有有事情才找她，从来也不主动关心她，有时她告诉她不开心，她也随便敷衍一下，并没有像李可可关心自己那样关心她。

    李可可扶着落地玻璃窗站了起来，离开了二楼，留黄丽一人坐在那里神色暗淡。许久后，黄丽走下了楼，离开了咖啡店。

    李可可真的被伤害到了，二十年的朋友，她一直不愿意放弃，但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不放弃的理由呢。

    就像那一句话：每个人在每个年龄都会拥有不一样的朋友。

    所以，或者到了这个时候，该放弃一些以前的东西，去迎接新的东西了。

    张三工作每天基本都很忙，但回到家，再累也会陪李可可聊会天，有时还会看个电影，喝些小酒，然后两人再去休息。

    两人都很希望能再有新的生命降临到他们的小家庭。也为此在努力之中。有时周末早早就开始办事了。家里只有两人，他们也比较随意，兴致起来，家里任何角落都可以成为他们欢愉之地。

    有时事后两人还会讨厌是生男孩好还是女孩好，李可可想要女孩，因为女孩，她可以和她一起打扮，穿漂亮的小裙子。张三觉得男孩女孩都无所谓，男孩他就带他保护她，女孩他就保护她们两，只要是两人的孩子，他就喜欢。每次讨论的结果，都让李可可心满意足。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她和张三一起，都将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