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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一声叱喝响起,苏庆节腰间佩剑出鞘,硬生生架住了武破军斩出的一剑。
“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在李隆基的眼前响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武破军猝不及防,震得虎口发麻,后退了三步。
当下恼怒的质问:“姓苏的,你到底跟谁一伙?”
“天子岂是你能杀的?把剑收了!”
苏庆节叱喝一声,收剑归鞘,对着李隆基道:“圣人,只要你写下禅位诏书,臣保你安全!”
李隆基圆睁双眼,怒视苏庆节:“姓苏的,你个乱臣贼子,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有本事你把朕杀了?”
苏庆节叹息一声:“圣人啊,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我不会杀你,但驸马与公主就未必不敢,等你服下毒药,太子不还是照样登基?”
“那就把朕毒死好了!”
李隆基负手咆哮,“李林甫、李适之他们也不是傻子,你们说朕是猝死的,他们就不会调查么?
朕有二十多个儿子,除了李琦这个逆子之外,还有李琮、李亨他们!
朕的二郎是天策上将,手握十几万雄兵,倘若朕突然暴毙,他一定会举兵靖难,为朕报仇雪恨!”
“哈哈……”
李隆基话音刚落,杨洄仰天大笑。
“李隆基啊李隆基,你真是个反复横跳的小人!现在知道李瑛是你的儿子了,不是当初要褫夺他的兵权,把他囚禁于十王宅的那个皇帝了?”
李隆基吃了一惊,蹙眉问道:“你如何知道朕要对付唐王?是谁告诉你的,李林甫还是高力士?”
“是他!”
杨洄指了指站在李隆基身边的张宝善,“可笑吧,你这个天子英明一世,临了站在身边的全是逆贼!”
张宝善本来还想装傻,没想到杨洄直接把自己出卖了,当下只好站了出来,怀抱拂尘道:“对不住圣人了,奴婢已经投靠了皇后娘娘!”
“你个卑鄙小人,朕只恨当初没有杀了你!”
李隆基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张宝善碎尸万段,悔不当初。
“是你这个小人挑拨离间,害得朕逼死了高力士!”
张宝善发出一声奸笑:“嘿嘿……圣人你这话说的,奴婢只是据实向你禀报。高力士确实包庇了诸葛恭,但他到底有没有私通唐王,奴婢也说不准,一切判断都是你做出的。”
“朕杀了你!”
李隆基红着眼睛咆哮一声,四顾寻找武器,这才发现身边除了杨玉环之外,没有一个自己人。
张宝善桀桀笑道:“圣人,奴婢劝你识相一点,乖乖的起草禅位诏书,说不定还能做几年太上皇。
到时候,奴婢统领后宫,会给你安排几个勤奋听话的小黄门伺候你,让你不至于受难为……”
张宝善远远的躲开,李隆基只好再次面对咸宜公主:“你把朕杀了吧,想让朕起草禅位诏书,做梦!”
“父皇不识相是吧?”
咸宜公主目光转动,缓缓落在李隆基身后瑟瑟发抖的杨玉环身上,狞笑道:“父皇不是喜欢睡自己的儿媳吗?那就亲眼看看,别人如何睡你的爱妃。”
说着话她扭头扫向周围的叛军,厉喝道:“谁敢当着皇帝的面,把杨氏这个贱人玷污了,赏黄金十两,不限人数,多多益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马上就有人站出来,扯着嗓子喊道:“我来!”
一人带头,响者云集,马上就有十几个叛军响应:“我也来!”
苏庆节双眸蹙起,没想到这个咸宜公主竟然这样恶毒。
这已经不是逼宫造反了,这简直就是侮辱皇帝,侮辱君父!
“圣人、圣人救我!”
杨玉环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上前蜷缩在李隆基身后,哭泣道:“圣人,你就答应他们吧,做太上皇也挺好的……”
看着十几个目露凶光的恶卒一步步逼了上来,李隆基只能无奈的服软,哽咽着喉咙道:“咸宜你给朕住手,朕答应你!”
“哼哼……看来你还是心疼杨氏这个贱人啊?”
咸宜公主这才连声冷笑,挥手吩咐十几个红着眼睛的叛军道,“你们暂时先回来吧,金子回头照赏不误!”
这些个叛军摩拳擦掌,悻悻的向后退去,脸上写满了意犹未尽。
苏庆节仗剑大喝一声:“给我退下,谁敢再对圣人无礼,老子宰了他!”
咸宜公主瞥了苏庆节一眼,目光复杂。
心道“侮辱的又不是你爹,你急什么?造反就反的彻底一些,何必做婊子立牌坊?”
但苏庆节势大,手握右千牛卫以及还未完全交出去的左卫,咸宜公主也不敢得罪他,便没有反驳。
张宝善捧着盒子走到李隆基面前,阴笑道:“太上皇,莫要生气了,趁着时候还早,赶紧起草诏书吧!”
“悠悠苍天,何薄于朕?”
李隆基愤怒的仰天长啸一声,转身进入了华清殿。
杨玉环吓得亦步亦趋,双手抓着李隆基的胳膊不敢松手。
杨洄夫妻与张宝善带了十几个心腹尾随而入,苏庆节也带着数十名心腹跟进了殿内。
“写什么?”
李隆基在桌案前坐定,放弃了抵抗。
杨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提前写好的文稿,冷声道:“按照我说的写,错一个字你的爱妃清白不保。”
“卑鄙小人!”
李隆基的心在滴血,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与女婿竟然这样对待自己。
“朕自继位以来,夙兴夜寐,勤于政事。然年龄渐长,精力不逮……”
杨洄清了清嗓子,双手握着文稿,一字一顿的诵读。
李隆基双目空洞,犹如提线木偶一样按照杨洄叙述的起草,亲笔撰写禅位诏书。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张完整的禅位诏书起草完毕。
待字迹稍稍晾干,杨洄摸起来审核了一遍,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太上皇还是识时务的嘛!”
咸宜公主问道:“玉玺何在?”
张宝善拱手道:“就在尹凤祥的身上,随身携带。”
尹凤祥身为内侍省知事,负责掌管玉玺,这次来华清宫不知道待几天,皇帝随时会降诏,因此随身携带玉玺出宫。
“快拿来盖上大印!”
咸宜公主迫不及待的吩咐道。
“奴婢遵命!”
张宝善走出殿外,在尹凤祥身上一阵摸索,从他背上的包袱里搜出了天子玉玺。
咸宜公主带来的盒子里有准备好的印台,用玉玺蘸了红色的印泥,重重的盖在圣旨上,就这样“禅位诏书”制作完成。
杨洄接过来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双手交给张宝善:“张公公,你是殿中省副知事,这道圣旨由你跟我去大明宫当众宣读。”
咸宜公主又对苏庆节道:“苏将军,母后已经命邓文宪控制了长安各门,并派人召集李林甫、裴敦复等人前往大明宫。
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现在回城拥立太子登基。太上皇就留给你看守了,可千万莫要让他寻了短见。”
“太上皇包在我身上!”
苏庆节情绪有些低落,并没有因为造反成功而亢奋。
很快,杨洄夫妻带着数十名随从,与张宝善等十几个宦官携带禅位诏书离开华清宫,快马加鞭朝长安城疾驰而去。
曾经浪漫雅致的华清殿此刻冷冷清清,昔日前呼后拥的内侍全部被驱逐到他处,只有惊弓之鸟一般的杨玉环陪着面如土色的“太上皇”。
华清殿外,数百名叛军手持长枪,将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软禁在殿内,犹如笼中囚鸟,一步也不能踏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