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丑八怪

    浮云飘散，天际依旧是阴沉沉的一片灰色，沉甸甸压得人心口喘不过气来。

    阳山村最西边的角落一座矮小破旧的泥土屋舍里，一位少年苍白着脸倚靠在木门边缘看着空荡荡的院门。他看上去大概十二三岁，身着一袭竹青色布衣长衫，一双眸子仿若潺潺流水清澈如玉。如此清朗翩翩少年，只可惜身子骨不大好，时不时咳嗽几声，那单薄瘦削的身子仿佛能被风吹走，他望着门口许久，从最初的期盼到后来渐渐垂下眼帘，最终染上了几分焦急之色。

    终于，他踉跄着步子从屋里一步步走到门口，只不过一小段的距离就让他足足喘了好几口气，他支撑着干瘦的身子还想再往前走几步，倏然，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他忍不住抬起了头。

    “小允，你怎么在这？门口风大，快点进屋去！”

    年迈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之意，萧司允看着萧大娘在明烟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他终于放下了心底的一块巨石。

    “奶奶，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萧大娘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前阵子刚受了场风寒，你又忘记大夫是怎么说的！你要是再这样不听话我就去告诉你大哥！”

    一提到另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亲兄长，萧司允怕得连连摆手道：“可别呀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那个人，冷冷冰冰的，我最怕他了！”

    萧大娘领着明烟进门，等萧大娘坐好后，明烟又出来要伸手搀扶萧司允，萧司允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个陌生的姑娘在这里，而且那张脸长满了红疹子，看着可怕极了。

    明烟问道：“要帮忙吗？”

    萧司允看了一眼明烟后，目光连忙移开，经过这么一吓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动力，这一次他竟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动力，回屋的速度快得惊人，一边走着一边喊着：“奶奶，奶奶，你这是哪里带回来的丑八怪！”

    早在回来的路上，明烟就从萧大娘的口中知道了萧家的情况。

    萧大娘一共生了三个孩子，前面两个儿子，最后一个女儿。大儿子后来成了亲，只可惜那个媳妇是个尖酸刻薄爱计较的，萧大娘跟他们处不来还受了不少气，索性就跟着二儿子生活。

    二儿子生前是村里有名的秀才，二儿媳妇虽然家境不富裕，但也是良善的，只可惜几年前因为一场山洪他们都死了，只留下两个儿子，也就是萧大娘的两个孙儿。

    大的孙子名叫萧寒笙，在县里读书，偶尔回来一趟，小的孙子名叫萧司允，身子骨不好，体弱多病的，时不时都要生场病。

    萧司允跑回屋里，萧大娘听着他口里的话忍不住呵斥道：“你浑说什么，那是明烟姑娘，你以后就叫她姐姐！”

    萧司允听完后，脸色一变：“什么姐姐，爹娘不就只生了我和我哥两个人吗？还是说爹他瞒着我娘在外边——”

    还未等他说完，萧大娘冷不丁瞪了他一眼，声音渐冷：“又在瞎说！你爹就寒笙和你两个孩子，明烟她是我……”

    “我是大娘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的。”明烟走进屋里径直说道。

    萧司允一惊：“买的？那不就是丫鬟？奶奶你买丫鬟做什么？”

    萧大娘没想到明烟自己跳出来说这件事情，她本打算将明烟认作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瞒着他们的：“小烟，虽然如此，但我也是把你当做家人，等你钱攒够了就找我要卖身契。”

    明烟笑了笑：“大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到底是要跟你们一起生活的，有些事情还是要跟小允说清楚的，你说是吧，小允？”

    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姑娘叫了自己的小名，即便这个姑娘面容丑陋但也是个异性，萧司允不由红了脸，扭捏说道：“你别叫我的名字！”

    明烟好笑地看着他：“我要是不叫你名字那叫你什么，叫你喂吗？”

    萧司允被她说得面色通红，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萧大娘出声道：“小允，你记着，以后要把小烟当做家人知道吗？”

    “什么姐姐，我才不要丑八怪做我姐姐呢！”

    说完后，萧司允气得回了屋。

    萧大娘一脸歉意地看向明烟道：“小烟，我也不知道小允会这么排斥你，你可千万别介意，这孩子心性是好的，就是说的话太难听。等日子相处久了，他知道你为人就不会这样了。”

    明烟灿然一笑：“大娘你放心吧，他还是个孩子呢，我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对了大娘，你的脚可能还要过两天才能好，今晚的饭不如就由我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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