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饿狠了

    没米有水也好，井水受染，柴也成了天价，百姓明知喝生水会闹病也不得不用。

    如今已经有人出现了拉肚子发热的现象，可他们只能眼瞅着，一筹莫展。

    莫归在距离长青县三里时收到飞鸽传书，意外的是苏大人写的。

    信中提醒，长青断粮数日，百姓出现暴动现象，让他们做好防护准备。

    莫归皱眉，他们比预计抵达时间晚了整整七日。

    富贵七日不过弹指间，可对于忍饥挨饿的灾民们来讲，七日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可行进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一来是官道泥泞，马车负重。

    二是成王那副养尊处优的身子，因从未吃过苦，离京不过三百里便捱不住累，竟比一向体弱多病的贤王还要娇气。

    方堂见莫归看完信后脸色难看，问：“可是主子交待了什么？”

    莫归看了看身后长长的粮食车队伍。

    “我去与成王商议一点事，你们先在此候着，粮食可是要晚一些进城。”

    “还要再晚一些吗？”

    都是逃过难的人，知道肚子饿的时候，那滋味有多难受，忍不住的时候真的就想做个恶人烧杀抢掠算了。

    可莫归的话他们还是会听，也知道他做这个决定是因为那封信。

    莫归打马靠近成王马车，将接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成王接下此差的时候还觉得替父皇分忧是份骄傲，如今日日在马车上颠簸，身上出的汗一波接一波，越是到了灾情严重的地方，吃用越差，两天没换洗的他不住闻着腋下散发出的馊臭味，嫌弃不行。

    “成王，再三里就进长青县了，草民打听过，城中断粮数日，咱们这般入城怕引发灾民哄抢，要不要先派使官进城安抚……”咱们粮车后入城？

    他话没说完，马车帘被挑起，随后是成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脸地骂他。

    “你在教本王做事？百姓饿肚子是本王想见的吗？路就那么难走，是本王耽误了行程？”

    贤王在后车又听到皇兄在发脾气，摇了摇头。

    这一路确实耽搁了太多不必要的时间。

    莫归被喷了一脸吐沫，后退了半步，“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太了解人在解饿与绝望下会做出怎么样的疯狂举动，觉得王爷该先派人进城安抚一下百姓，再将粥棚快速搭建起来，然后……”

    “够了，你跟本王叽叽歪歪这么半天，都够将米煮成粥了，受灾这么多天，长青县就没有粥棚？”

    “自以为是！”

    莫归只是想说出自己的意见，毕竟苏大人特意送信过来，就说明此地的情况不乐观。

    可是成王一句也听不进去，在他看来，上百车的粮食就算是被抢也抢不空，又有官兵镇守，还能镇压不住百姓。

    莫归叹了一口气，算了，钦差是成王，粮食捐出去了就是朝廷的，只能由着成王的意愿来。

    方堂见他耷拉着脑袋回来，问：“怎么个情况？”

    莫归蹙眉，“苏大人来信，提长青有受灾百姓二万五千人之多，早三日前官府就已经无粮救济，你们都是受过饿的人，晓得人饿疯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吧？”

    断粮是三日，断粮前也没吃饱过，现在的这群人没被饿死，可饿疯了更可怕。

    方堂面露担忧：“咱们当年在西部的时候，可是见过人饿极了，连孩子都吃的慌民，就这点兵押运，怕是才到城门下，就会引发暴动。”

    莫归一脸的凝重，“苏大人也是此意，让我们做防范。”

    他看了一眼粮队，道：“这样，分出两车粮食随成王继续前行，你们就留在此处晚一日进城。灾民若情绪稳定，得了救济便能听派朝廷吩咐。若是出现暴动，损失的也只是两车粮食而已。”

    方堂点头，“行，咱们等你们的消息。”

    莫归与郡主经历过蜀州的灾情，多少算有些经验，眼下也只能如此。

    “成，我现在去求贤王，借五百兵力帮你们守着。”

    贤王比成王有耐心，能听得进去他的分析，调五百精锐应该没问题。

    成王坐在车上不住地用扇子打着凉，嘴里骂着秋老虎的厉害。

    汗水一轮一轮的往下落。

    到了长青这个受灾最重的地区，再往西就是大同府，他就可以停留在大同，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人操持，他这个亲王也算是尽到了义务。

    终于进了城，马车停在城门口，成王在车内等了好半晌也不见地方官来问寻。

    “当地县官呢，怎么不来接见？”

    长青只是一个县，守城的只是府衙的差役。

    可是府衙早就被百姓围了三日，这些差役也三天没换岗了，此时一个个都蔫头耷拉脑了，好半晌才有人上前回话。

    “回王爷，城中百姓饿得狠了，周大人如今被围困在衙门内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