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梅园惊鸿
萧斐一丝也不想去赏什么雪梅,刚要拒绝,就听子修说道:“阿斐,我方才路过红梅苑,红梅开的不错,阿斐,一起吧。”杜若云松了口气,目光盈盈的看着萧斐。
“算了,你们去吧。”萧斐直接拒绝,杜若云的脸白下几分,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子修,谁料子修看也没看她,握住萧斐的手道:“那不如陪我去冬暖亭下一局棋?”
“……”萧斐略一迟疑,眸光黯下几分:“好。”
独留杜若云一个人惊讶不已的站在原地,看萧斐和子修两个绝世美男子并肩而立、笑意盈盈的样子……杜若云忍不住歪想,莫非王爷和子修有些什么特殊的关系?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走得老远,杜若云紧忙跟上。
“王爷……”杜若云小碎步跟上他们的步伐,萧斐的脸色沉下几分,刚要动怒,就听杜若云说:“甘兰跟贱妾说,看到王妃和一个男子一前一后的去了红梅苑。”
萧斐突然驻足,只见他脸色犹如霜雪,两只眼睛像锥子一般直盯着她,泛着疑惑的光。萧斐没有再看杜若云一眼,转身就向红梅苑走去,杜若云刚要跟上,就被子修抓住了手臂。
“阿斐不喜欢笨女人。”子修笑意吟吟,善意的提醒她一句,然后不带一丝云彩的翩翩离去。可杜若云却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义无反顾的向萧斐的方向追去。
萧斐到达红梅苑,大雪纷飞,与满园红梅相互映。
沿着梅林小径走进去,入眼的就是漫天白雪中,红梅相簇,嫩紫色锦裘落在红梅的枝杈上,长歌素衣独舞,就好似梅园里的雪精灵。
跳的正是曾给萧斐跳过的惊鸿舞,只是此刻此景,无不透露着深幽的忧伤。
长歌的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为她心痛,单薄的肩头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孩子。
白色的雪片和红色的梅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满她的发间和肩头。
长歌驻足,迎风雪而立,削弱的肩头微颤,萧斐的心头也忍不住重重的颤抖了一下。他如今真的很想过去抱住她,可想着她倔强又冷漠的神情时,迟疑了。
杜若云这时追了过来,不禁紧攥着粉拳,眼睛瞪的跟鸡蛋一般大小,左右寻找,并没有找到除了沐长歌之外多余的人,心底不禁泛冷。
“情如风雪无常,却是一动即殇。”长歌的嘴里轻吟着这一句话,此情此境将这一句话衬的忧伤无比。
萧斐终是按捺不住,走至长歌身后,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虚弱的肩头,将她这个身体都圈在怀里。他终是忍不了自己的女人哀愁至此,感受着怀中人纤细的身体,更是心痛。
长歌抬眼,就对上萧斐墨澈的冷眸,耳畔也响起萧斐低沉的嗓音,“是谁说的,夫妻之间应当坦诚相见,阿歌,难道你就不能服个软?你可知我这几个月来的心情,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话音未落,长歌的心房就被萧斐的话冲塌,满心的委屈皆化为眼泪夺眶而出。
“我只是怕你多心。”长歌哽咽,被冻得发红的小手被萧斐摁住,将其包围在他温暖的手掌里。萧斐将长歌搂的紧了紧,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和长歌释然和解,他再也不想和她冷战。
两个人明明都互相牵挂着对方,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示意,只因他们各自的骨子里都泛着几丝清傲,都在等着对方先服软。
“我败给你了,阿歌,以后再也不要与我闹别扭。好不好?”黑眸里衔着满满的宠溺,萧斐抬手,温热的指腹轻拭她脸颊上的眼泪。
“不是阿斐败了,是因为阿斐爱我。我再也不要和阿斐闹别扭了,再也不要了。”长歌抿唇,羽睫微润,与萧斐相视而笑。
“阿歌心中既牵念着为夫,为何不来服个软?是不是因为阿歌不够爱为夫?”萧斐是笑着说的,墨澈眼中的温柔笑意也愈发浓重。
杜若云愣在原地看着,心中不是滋味,留在这里不是,离开也不是。
“才不是……”长歌嗔怪道,萧斐一改往日的低沉,脸上虽被冻的发白,却满是笑意。
“天寒地冻,回去吧。”萧斐挽着长歌的手,笑道。
“等等,我的斗篷。”沐长歌还想去够斗篷,萧斐将她拦腰抱起,轻笑道:“阿歌穿着为夫的斗篷就够了,一会让莴苣来取就成了,咱们回吧。”
长歌无奈,只能妥协,但在路过杜若云的时候,忍不住微微一怔。
萧斐对长歌的心事了然于心,在杜若云身侧突然驻足,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厉色,冷冷说道:“滚回倚月阁。”
“王爷……”杜若云眼前微微一红,楚楚言道。
“明天,本王会派人将你送到贤阳城旧府。”说完,萧斐不带一丝停留的从她身侧离开,眉梢上也尽是冷色。
回到幽兰居后,里面的侍女丫头们大眼瞪小眼,见王爷对王妃含情脉脉、嘘寒问暖,皆是欢喜的回到各自房中。
听枫也十分高兴,若非是宋云浠劝动了小姐,然后小姐去主动跟王爷服软了,然后郎情妾意、水到渠成。谁看不出王爷对王妃的情意呢,只要王妃微微服个软,想必就又亲密无间了。想一想,听枫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还好她聪明去请来了宋云浠。
其实呢,人家和好,和宋云浠并没多大关系。
两个人正甜蜜相偎,各自都浅笑着顶着的对方,却愣是没人先说话。
“阿斐。”长歌敛下眼眸,清冽的声音终是打破沉寂,她心知他在等她的解释。
“还曾记得黑云山之行,托白子良去黑云山寨救楼兰王妃。那日,是白子良来找我,告诉我楼兰王妃在他的营地,想让我去接楼兰王妃。阿斐,世间奇妙之事千千万,你可知白子良,竟也是重生之人。”话音刚落,萧斐就搂紧了她。
“弱水已经与我说了。”
“弱水?”长歌挑眉,看向萧斐,曾经她就听过弱水这个名字,想必是与萧斐极为亲近之人。
“就是你口中的楼兰王妃,母后的义女长安公主。她说是白子良将她安送到京都门口。”萧斐解释道,但想着另一个男人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原是如此。”长歌抚了抚萧斐紧皱的眉梢,心下微暖,“我曾以为爱上一个人最可怕,但后来我发现,更可怕的是习惯。没有阿斐,我害怕。”
清冽的言语仿佛温暖的风一般,安抚着萧斐的心神,将一切烦恼都一扫而空。
两人如同新婚夫妇一般,次日一早,一同穿戴整齐,进宫去给太后问安。
自从阮氏一族覆灭,太后老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消逝不见。
看到沐长歌和萧斐突然来看望她,她的心情好上不少,脸上也衔出久违的笑意。
“橙儿去灵隐寺上香,如今道路受阻,哀家真是担忧的紧。”太后眉心微低,略带愁容。
“这几日连场大雪,奈何无法立即施工,儿臣已经命兵马司时刻准备除雪事宜。再过几日,皇姐就回来了,母后不必过忧。”萧斐唇角微扬,笑道。
太后点头,转而看向沐长歌,眼圈微红,“娟儿若非因为哀家,也不会死。”太后的眼睛里含着一抹淡淡的自疚,她以为这几个月以来沐长歌不进宫的原因,是因为老祖宗的死才和她生出隔阂来。
“母后,人各有命。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母后不要多想。”长歌抿唇,心中对老祖宗的死自是悲伤,但事已至此,再怎么悲伤也是无用。
太后对长歌的态度深以为然,看长歌一派沉静,并无丝毫怪她之意,心中释然两分,缓缓点头。
“母后,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哪里不舒服吗?”长歌与太后相距的要近一些,注意到太后脸色惨白、面如死灰,忍不住问出来。
“无事。”太后摇头,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轻颤,眼睛突然一黑,身体也猝不及防的突然一倒。
心头忽的一震,长歌和萧斐急忙上前,萧斐眸光顿冷,利箭般的目光扫向一众宫女,“快去传御医!”
“喏。”紫霞赶忙从寿安宫退出去找御医,而其他的一众宫女则纷纷跪在地上,深深地垂下头。
萧斐将太后抱进侧殿的软榻上,一时之间四下无声,数十人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寂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宋御医来了,王爷。”紫霞这时小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宋云浠和青生,沐长歌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两步,而宋云浠则在路过长歌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王爷请让一下,让微臣个太后娘娘号脉。”宋云浠微微颔首,在萧斐靠到一旁后,跪在太后面前诊脉,依照规矩在她腕上覆了一张丝帕,然后才将手指探在脉搏上。
这一过程中,萧斐和长歌的视线一直紧盯在太后的手腕上。
宋云浠的脸色微微一变,将手从太后的手腕上拿下来,在萧斐跟前跪了下去。
“宋御医,母后如何?”萧斐虽然面色沉静,但语气中却还是带着一丝急切。
宋云浠在萧斐跟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恕微臣无能为力,太后娘娘怕是活不过今晚。”话音刚落,长歌就感受到萧斐牵着她的手掌剧烈的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