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 撕破脸皮
陆序凶名在外，但他位高权重，掌握锦衣卫，这桩亲事对于林识意来说，就是一桩十分好的，是她高嫁。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陆序娶她，是低娶。
一个未出阁姑娘都明白的道理，沈老夫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林识意心凉了半截，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外祖母，她为了沈家，已经抛弃自己了。
这一刻，她又觉得自己舒服多了，不是自己不孝，而是长辈不慈。
沈老夫人凝着少女，“阿意，你认识陆指挥使吗？”
“不认识。”林识意否认了。
“既然不认识，为何选择他？”沈老夫人不明白。
林识意反问：“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沈老夫人缄默。
李氏在旁开口：“阿意，你的亲事是要长辈做主的，往日教你的规矩都被你吃了吗？”
“是吗？舅母教的什么规矩？教导表哥三更半夜不顾规矩往表姐房里而去，还是教导表姐脚扭了，不喊娘不喊兄长，巴巴地去喊自己的表弟半夜过来？”林识意撩了撩眼皮，语气淡淡。
她冷眼看着李氏，李氏心虚，当着外面的人，不好声张，她只能赔笑一句：“说你一句，你怎么还会生气说气话了呢。”
林识意不管她，与外祖母说道：“外祖母，您心里该知晓，这桩亲事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您为何不答应呢？”
赵春月不说话了，而是时刻打量着林识意，寄住旁人府上的姑娘多是唯唯诺诺，但她不同，身上带着一股韧劲。
她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因此，不得不对林识意多看两眼。毕竟嫁入陆家，是要执掌中馈的，若太柔弱了，撑不起来，日后也不成。
赵春月与杜夫人坐下来看戏，沈老夫人有心多说话，可外人在，她就不得不坚持下来，“这桩亲事，我不答应。”
林识意笑了，“您不答应就不答应！”
她是晚辈，无法强扭，但她觉得，陆序会有办法的，今日提亲，不过是试探罢了。
陆序不会简单罢手的。
眼看着她妥协，沈老夫人缓了口气，与赵杜二位夫人寒暄两句。
赵春月只好与杜夫人，无功折回。
待上了马车，杜夫人疑惑，道：“李氏不答应就算了，这个老夫人怎么也拎不清呢。”寻常高门子弟不会看上林识意的，陆指挥使手握锦衣卫，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高门都会答应的，老夫人怎么那么拎不清呢。
赵春月却说：“林家的嫁妆都被吞了，嫁出去，怎么收场。”
“你别乱说啊。”杜夫人拍了她一下，“没说成也不能冤枉人家的呀。”
“若不然，老夫人为何不同意？你看到没？林姑娘身上的衣裳都是半旧的。”赵春月眼皮撩了起来，“我早就知道的，上回李氏还给我送了礼物，堵住我的嘴，我懒得说罢了。”
杜夫人来了精神，谁不爱听这些事情呢，她推了赵春月一把：“这么好听的事情，怎么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之前是听说沈家有意将这位表姑娘说给家里二公子。但世子死后，沈家就改了主意。”
老二以前不顶门楣，妻子不做宗妇，娶了林识意也无妨，可如今老大没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嫡子，再娶林识意，就不合适了。
所以，杜夫人觉得沈家改变主意也在情理之中。林识意丧父丧母，娶她对沈家二郎没有帮助，且日后他成为世子，自然需要高门大户女来配。
赵春月低头，抬手正了正鬓上的珠钗，“那是因为林家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
杜夫人噎住了，“别、别乱说了，坏人名声可不好。”
“你看林姑娘那个模样，身上有好看的首饰吗？见客穿衣，有好料子吗？”赵春月提醒她，“你家养个庶女都比她精致。”
“你说得也是。”杜夫人想起林识娉婷婀娜的模样，五官精致得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十分好看，她皱眉，道：“那你家怎么想娶她？”
“她父母没了，我家那半个儿子也没有父母，谁都不嫌弃谁。”赵春月随口扯谎，她也不知道陆序怎么就看上她了。
可能是因为美色。
不对，是朝廷的事情。赵春月一拍脑门，将脑海里旖旎的片段赶走了，正经道：“今日得你走一趟了，辛苦你了。”
“没事儿，我也看了会儿热闹，真是精彩啊。想不到镇国公夫人出门时一派富贵显赫的模样，背地里是这样的人。”杜夫人叹气，又替林识意不平，“真是长见识了。可惜了林姑娘呀，你说，不外嫁是想干什么？＂
给沈家二郎做妾吗？
马车哒哒前行，春日里，阳光正好。
一缕阳光斜斜打入廊下，屋内一片寂静。
林识意挨着老夫人坐了下来，李氏的嘴角翘了起来，说道：“阿意，不是我说你，你这么贸然答应亲事也不想想陆家图什么？”
“舅母，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去外头宣扬表哥请封世子失败的事情。”林识意抬眸，直直地看着她：“你要试试吗？”
“林识意，你胆子也太大了。”李氏心里压着的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处。
林识意坐着不动，凝着她：“舅母是恼羞成怒了吗？我等着六郎请封世子的那日，亦或是，您老蚌生珠再生一个嫡子出来？”
李氏被掐住了命门，羞得脸色发红，林识意继续说：“舅母，我若是你，就好好督促表哥读书，得罪了陛下，沈家大祸临门。”
老夫人心提了起来，看着林识意：“阿意，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外祖母，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林识意懒得再装孝子贤孙，站起身，屈膝行礼。
“阿意。”老夫人疾呼一声，“你留下，夫人，先回去。”
李氏气得心口发痒，冷冷地剜了林识意一眼，“二郎请封会下来的。”
“那就是舅母白日做梦。”林识意回之一笑，唇角弯弯，“送舅母，舅母慢走。”
李氏咬牙，不得不离开。
随后，婢女关上门，老夫人留外孙女，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林识意先开口：“外祖母，您不让我嫁陆家，是害怕什么？”
老夫人低头，看着手中的佛珠，心有不安地转了起来。
林识意继续说：“外祖母，您是害怕林家带来让沈家保管的东西少了或者全都不见了的这件事，被人发现了吗？还是说，怕吃绝户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蓦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