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早朝
傍晚之时,阿福出去打听回来后,告诉江春晓,说是那位薛神医在金吾卫去保和堂抓他问话之前,就畏罪自杀了。
而他的小孙女,却下落不明。
仵作和张五他们,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薛神医的身上。
说是他之前找到他们,让他们配合演出这样的一出戏,就是为了讹更多的银子。
他们一时财迷心窍,就同意了。
算是彻底把贺涟给摘得干干净净。
金吾卫让人暗中查访后发现,张五和仵作他们几人的家人里,竟都有在贺府中做事的。
或是在主家,或是在庄子里。
卫韶自然明白,这些人,就算是把自己命搭上,也不会供出贺涟了。
因为,他们不敢啊。
至亲之人的命,捏在那个禽兽的手里,他们怎么敢背叛他呢!
至此,除了涂老六和香兰贩卖无辜少女的罪,按大雁律法能够对他们判斩刑之外,其他几人,只能轻判。
以构陷污蔑,藐视公堂等数罪并罚,分别判处流放或是几年的刑罚。
不过那都是后话,金吾卫只负责审,最后的论罪,还是要交给刑部去负责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桩案子算是真相大白了。
虽然幕后真正的指使者贺涟没被供出来,但他从前最得力的一个狗腿子,涂老六,也是折了!
也不算一点收获没有。
不过就是可惜了薛神医,做了一辈子好郎中,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下场。
大雁朝堂上,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从楚王遇刺到今日,已经过去数日。
可刺杀楚王的杀手,竟然还没有被抓住。
之前卫韶接到密信带人离城追逃犯,金吾卫其他人都和六扇门一起继续捉拿刺客。
可是,至今,依旧杳无音讯。
“我大雁两个最厉害的衙门联手,这么久,都没找到那刺客!
那刺客难不成,是化成飞虫,飞走了不成?!“
小皇帝年纪不大,龙威不小。
雁景帝李云基端坐于龙椅之上,冕旒之下的珠帘,随着少年之动怒而晃动,龙颜虽稚嫩,却透着厉色。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忽然,御史中丞何岩手持笏板,躬身向前,道:
“启禀皇上,以臣之见,这刺客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有人包庇和保护,所以才会一直没有落网呢?
六扇门素来办案神速,区区一个刺客,不该擒不到啊!”
“咳咳……”
文丞相轻咳,心道,何大人啊,你就差直接报国舅大人的名字了。
六扇门办案神速,那意思,金吾卫都是废物啊!?
被人当众明着点名的国舅大人,倒是情绪非常稳定。
卫韶脊背挺直,站在一众大臣的最前面,穿着一身墨蓝色的朝服,身前绣吉祥八达晕纹宽袖大袍。
他抄手而立,俊脸之上一派的云淡风轻之色。
将何岩的话,完全视为了耳旁风。
可,不光何岩,素来喜欢在台面上针对卫韶的闽丞相,也开了口。
“皇上,老臣认为,何大人的话,言之有理。
也许,真的有人,在暗中帮助那刺客逃亡,也未尝可知。“
闽丞相平时就和卫韶不对付。
有事没事就爱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永都城兆尹钱成功,昨日一下堂,就直接跑到他恩师闽丞相家去哭诉了。
这样一来,闽丞相就更针对卫韶了。
“皇上,刺客之事,尚许从长计议。
老臣建议,可以抽调骠骑大将军孔武所率领的城防军,协助六扇门和金吾卫一起追查。
但是,老臣还有另外一事,要参国舅卫大人一本。“
景帝龙眉挑动,慢声开口:“哦?闽爱卿要参卫国舅,何事啊?”
皇上金口相问,闽丞相也不含糊,竟直接开口。
他当着百官的面,斥卫韶藐视公堂,身为金吾卫大将军,知法犯法,擅自扰乱公堂,煽动百姓。
闽丞相把喜乐园毒死人的案子,给小皇帝学了一遍,他避重就轻的把所有的事,都推在了死无对证的薛神医头上。
将一桩居心叵测,官商勾结的栽赃案,给说成了一桩因利而起的贪心案。
他还特意强调,身为兆尹的钱成功,就是个被人利用的无辜之人。
说他已经痛定思痛的反省自己失察和御下不严之罪,等候皇上降罪。
反而手握大权的卫国舅,倒成了为博红颜一笑,直接带人闯进公堂,擅自扰乱公堂的人。
“皇上,老臣认为,既然卫国舅早就查到了真相,理应与钱大人私下沟通。
再由兆府之人,对那些嫌疑犯进行审讯。
如此,方能查明案件真相的同时,又保住了官府的颜面。
着实不该做出这样,哎……
还有,老臣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卫大人和那位江老板的私事。
许是,卫大人救人心切。
可,公堂兆府,岂允儿戏啊!
那烽火戏诸侯的惨痛教训,国舅大人,想必定然也是知道的啊!
先皇将我大雁的社稷和皇上都托付给你,你却要如此行事?
实属不该啊!
皇上,请明鉴!“
卫韶冷笑,钱成功那个狗官,倒是挺会倒打一耙啊!
昨日还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表示知错。
随后就跑到他恩师跟前,去颠倒是非黑白!
当然,这是非黑白,究竟是他那猪脑子想出来的,还是眼前这位闽丞相想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景帝听后,龙眸在卫韶和闽丞相之间来回扫过。
他突然笑道:“闽爱卿是说,朕的舅舅,昨日扰乱兆府的公堂,竟是因为心急于救下一名江姓女子?
卫大人,闽爱卿说的可是真的啊?“
这位小皇帝的语气,竟是让人听不出,他的心,更向着哪一位大臣一些。
怒气没有,倒是有几分玩笑之气。
可,那眼神,却又明显带着几分严厉。
文丞相眯眼沉气,心道,这位年纪小小的新皇,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那些人为了保住家人的命,是不会开口了。
毕竟,薛神医的死,就是死无对证。
卫韶心道,看来,钱成功那个蠢货,倒是真幸运,躲过了这一劫。
他弯唇一笑,冲着景帝俯身道:
“启禀皇上,此事,臣确实有做的不妥之处。
但,也是事出有因。
那位涉案女子,确实姓江,也的确——是对臣很重要的人。
所以,事急从权。
若是臣不及时出手,怕是钱大人,就要屈打成招了。
我大雁立国以来,历代君王都主张,对任何百姓,万不可屈打成招,呵厉威逼。
臣,也是不想钱大人会错的太深。
毕竟,他可是闽丞相悉心栽培出来的学生。
还要助力闽丞相,为皇上和大雁分忧呢!
所以,臣才想着,应该在危急时刻,拉住钱大人,悬崖勒马,以免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卫韶的一番话,不卑不亢,不疾不徐。
说完之后,他眸色如山的看向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