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虚度
金圯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听程璧和莫西子诗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八分二十九秒。
真真点题,一首歌听完就能浪费八分钟二十九秒,评论区都说这歌绝了。
她抱着听听看的想法循环了五十六遍。
最喜欢结尾的歌词:
【想和你互相浪费,
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曾经不觉得,现下在人造湖边上吹秋日风,午后阳光暖融融的洒在身上,困意袭卷也不想离开。
虚度光阴是最奢侈的事情,金圯和他一同趴在栏杆上低头看波光粼粼的湖面,三两只鸭子在水中漂浮,湖中有透明的灰色小鱼,离岸近的地方长了很好的芦苇。
荡漾。
牵动着心底的一汪潭水。
好像他在身边的时候就很安定,学校依旧是战场,但她身边多了这个不折不扣的支持者就是不一样。
金圯忽然问:“如果我是皇宫里的妃子,你是皇上……”
假设还没说出口被他打断,“不可能。”
“假设一下,你没看过古装剧啊?”
“我是说,我是皇上你肯定是皇后。”
“你先别打岔,我就问你,如果我是要联合我的家族夺你的皇位呢?”
“谁要当皇上?”他问。
“我。”
“给你当就是了。”
金圯站直身体,觉得跟他聊这种话题很没意思,反正不管怎么讲他都是这样,把自己捧上天了。
双手在栏杆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晏挺被她拍的嗡嗡作响的铁栏杆振起来,追问:“无聊了?”
“不无聊,”金圯摇头,“和你在一起怎么会无聊?”
晏挺呼吸几乎停滞,紧紧盯着她,似乎在判断真假。
她捡了块石头打水漂,“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你妹妹叫什么名字?现在多大了?”
石头在接触水面的瞬间就淹没,她实在是不会打水漂。
“十二岁,她叫晏清渚。”
“哪两个字?”
“渚清沙白鸟飞回里面的两个字。”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是杜甫的七言绝句《登高》。
金圯了然,“你妹妹的名字真好听,我特别喜欢。”
末了看着他又补充,“你的名字也好听,桥桥,你爸妈真会给你们取名字。”
晏挺。
晏清渚。
哥哥含章天挺,内怀美质而挺秀。
小名又叫桥桥,桥梁。
正直磊落之意义。
妹妹是凄冷的江上沙洲,古代诗人常用渚清形容女子的美丽。
父母在名字中给予了他们最美好的祝福。
真美好。
晏挺看她,天生向下的嘴角和她正好相反,“巧了不是?我最喜欢你的名字。”
名字是金戟取得,就连小名都是贝由纪喜欢吃的食物。
有什么特别含义?
她笑笑,看湖侧面的桥梁,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孤单的可怜虫,这个世界人来人往,好像我一直是一个人。”
他少见的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温暖的手掌给她源源不断的能量。晏挺又想起那天她喝醉酒可怜巴巴的说爸爸妈妈都不爱她,他一直没意识到金圯到底背负了多少莫名其妙的情绪。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一直都知道金圯的内核很强大。她对于这个小城市里的人来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待身边的人都温和但疏离,事实上是她缺失了太多的爱,所以她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俩人相熟后她才在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见过她的眼泪,听过她的肺腑之言,他一直觉得金圯很厉害,她会自己调节情绪,再难过悲怆都默默消化。
现在看来她并不是消化,而是吸收。
这些恶情绪都吸收埋藏心底,反而是颗定时炸弹。
不过晏挺不打算把她醉酒后失态的事情告诉她,她自尊心这么强,一定会发恼。
“你不是可怜虫,金圯,你是举世无双的存在,所有人都这么说。”
金圯撇嘴笑,问:“那你觉得呢?”
他开不了口讲出肉麻的话,默默把头撇到一边,闷声说:“我离不开你。”
他耳尖又发红,皮儿薄肉嫩,像刚出炉的小笼汤包,就差冒着热气,金圯抬手捏他脸,威胁利诱道:“不说出来的话今天晚上就不要见面。”
“你,举世无双。”
“以前你追在我屁股后面,撩人的情话张口就来,现在人就在你面前站着,名分也给你了,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吗?”
金圯倒是没生气,说完拍了拍衣服就走上木质地板,脚步声很轻,头发随风飘散,微微上扬的唇角显示出主人的心情,晏挺快跑两步跟上了她。
如果可以,想给你写诗。
你是火,是雨。
是世间最干净美好的存在。
靠近你纯粹的灵魂便不由自主摒弃所有的肮脏污秽。
你是我的唯一。
那些虚度的时间和蟾市的每一处风景都可以证明我有多爱你。
……
……
心理课上金圯又见到陈斯芋。
似乎好久没见了,她看起来沉稳许多,下课后陈斯芋把金圯带到自己办公室里。
只能容纳两个老师办公的办公室空空荡荡,总共就两张桌子对着,心理老师也属于濒危但学校并不采取保护措施的一种。
所以办公室距离教学楼最远,而且还最小,给心理老师的配置几乎什么都小……
除了心理咨询室。
金圯坐在她的椅子上,靠着软萌的玩偶腰靠,眼中满是担忧,她问:“斯芋姐,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总是看起来蔫蔫的?”
“没有吧,”陈斯芋正在给她倒茶,闻言手一顿,接着抬头看她笑,眼眸中尽是恍惚,“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的原因。”
“最近都不经常见到你。”金圯抱怨。
陈斯芋把茶递给她,“我听说你去心理咨询室找过我,怎么了?心理出问题了?”
开玩笑的语气,眼眸中则是多了几分关切。
金圯接过热茶道谢,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她只闻一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这是……绿茶?”
“可以呀小姑娘,闻一下就分辨出来了,看来你有两把刷子。”
陈斯芋穿了条很长的连衣裙,到脚踝,脚上踩着一双平底鞋,针织开衫,头发剪短到肩胛骨的位置,蓬松柔软,栗棕色,眉眼清淡,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柔和温暖光辉。
此刻站在办公桌对角,眼眸温和的看她,满是对后辈的欣赏与喜爱。
金圯抿唇看着她笑,喝完茶,起身说:“斯芋姐,那我就先走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好久不见可想你了,但我必须得走了,要不然就迟到啦。”
陈斯芋点点头。
金圯笑着转身,打开办公室大门时陈斯芋喊她名字,金圯顿住,回头,陈斯芋说:“程光说等他的婚礼请帖做好了让我给你一份,你不用随份子,带着你的小男友一起过来吧。”
“新娘是……”
陈斯芋笑,娓娓道来:“程光家里安排的女孩儿呀,我们见过几次面,我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