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混账！那是什么意思？！”
“就跟你说会生气嘛。”
隔日一早，尚于客房休息的荀彧听到房外的骚动声，睁开了双眸。
“（是郭公则与辛仲治的声音……怎么了？）”
因为房门的阻隔，荀彧仅知辛评不知为了何事大动肝火，郭图则以幸灾乐祸的语气安慰着他。
荀彧坐起身，不解外头的情况。
“罢了，反正他就是那种人，看看就算了。”
“最好不要让我逮到他！”
郭图语气依然轻佻，却能安抚辛评烦躁的情绪，显示两人的好交谊。
“（他们的感情真好。）”
荀彧微笑摇了头。
荀家家风严谨，族人的一举一动都代表荀家，不容许随意展露情绪，能够像郭图、辛评毫无顾忌聊着天，也是一种幸福。
“你们一早就在这边吵吵闹闹，发生何事了？”
荀谌的语气不悦，显然是被郭图与辛评吵醒，还带着起床气。
“没、没什么。”
郭图声音发抖，有些畏惧荀谌。
“……那是什么东西？”
荀衍也随荀谌现身，似乎还发现了什么。
“那……”
“这是什么字啊？”
郭图正想隐瞒，但荀衍已经先行取去，发出了疑惑。
“……草书？”
荀谌提出假设，但他的语气犹疑，无法确定。
“（……究竟是什么？）”
荀彧起身梳洗，经他们的讨论，也产生了几分兴味。
“那是我的心……还给我啦。”
显然郭图的信件早被荀衍或荀谌抢去，他可能想拉直身躯去取，但他矮小的身高根本搆不到刻意拉高信件的荀衍。
“嘘～”
辛平吹起口哨，回敬刚才一直幸灾乐祸的郭图。
“（原来是信……那有何好看？）”
荀彧以紫藤花色的缎带束起马尾，不解荀衍等人为何要去阅览郭图的私信。
“……阳翟郭嘉？”
荀衍终于找到看懂的字句，并唸了出来。
“还来啦！”
“给你。”
郭图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终于获得荀谌冷淡的回应。
“是公主的亲戚吗？”
荀衍直觉阳翟郭嘉应与阳翟郭图有些关联，提出了疑惑。
“（郭嘉……是那一位吗？）”
本来冷却的心情，因听到“郭嘉”二字又重新燃起，荀彧加速整装，也想出房确认情况。
“谁跟他是亲戚？我们只有同姓吧。”
郭图啐了一声，完全不想与郭嘉扯上关联。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写信给你？”
辛评也发出不解。
“……就说没什么，干嘛一直问。”
众人对这个话题兴趣盎然，使郭图觉得有些难堪，亟欲结束这个话题。
“公子，我与你的交情不够吗？”
荀谌轻叹一口气，以矫情逼迫郭图回答。
“这……我担心你也跟仲治一样啊……”
郭图看向辛评，辛评却摊开双手，撇清了责任。
“真是热闹，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荀彧打开了房门，一派轻松靠近了荀谌，装作现在才知道外头的情况。
“文若，这样你竟然睡得着？果然是身体不舒服吧？”
荀衍眼睛睁得颇大，毕竟郭图与辛评就在荀彧房外的不远处嚷嚷，连稍远的他与荀谌都受不了，荀彧怎能现在才醒来。
“确实是疲倦了。”
荀彧微笑，坦然接受荀衍的假设。
“公子，你就老实跟大家说吧。”
辛评抢走了信件，换他以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郭图。
“唔……”
郭图鼻孔吹着气，以不甘愿的眼神死盯着辛评。
“……可以让我一览吗？”
荀彧听闻郭嘉素有异行，很好奇郭嘉究竟是写了什么，会让众人读不清，却又能让辛评发怒不已。
“给你。”
辛评轻巧夺走郭图的信件交给荀彧。
“喂！”
郭图发出怒吼，不满他的信件被四处流传。
“（字连在一起，没有明显的换字迹象，看不出有几个字……也不是照着文字的构造书写……）”
荀彧接过信件，开始分析内容。
“我以为是草书，但又不是草书的写法。”
荀谌摇了头，自认束手无策。
“这样看吗……”
荀彧试着转动信件的角度，寻找是否有其他的解读可能。
“啊……那是图吗？”
当荀彧转到左斜角时，荀衍发出惊呼，似乎明白了信件的看法。
“……一名奴仆以绳子捆住一名富贾，另一名富贾则满脸欣喜，赏赐他成串的五铢钱。”
荀彧解读图的同时，隐约发觉这封信的挑衅意味。
“……卖主求荣？”
荀衍顺着荀彧的解读，毫无神经说出这句话。
“嗯……”
郭图沉重点了头，表示荀衍解读正确。
“……”
瞬间，荀谌低下头，全身紧绷，紧咬着唇，正在压抑情绪。
“不用压抑，骂就对了。”
辛评拍了荀谌的肩膀，不让荀谌因忍耐伤身。
“是你要知道的……”
郭图叹了一口大气，他才是被郭嘉针对的苦主，但因辛评与荀谌反应过大，苦主都不像苦主了。
“我……”
自从荀谌长大后，荀衍很少看过他这样，他惊觉失言，却不知如何安抚。
“（……他说得不错，这确实是卖主求荣。）”
不论荀谌等人要如何解释，“卖主求荣”的本质都不会改变，荀彧只是保持缄默，不做延伸的评论。
“（他的书法倒很娟秀。）”
荀彧翻到信件的背面，以为“阳翟郭嘉”是放荡不羁的人物，书法应是活灵活现带着豪气，却意外有女性娟秀端庄的气质，更让他惊讶。
“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那人就像风一样，任他吹过就好啦，反正他才是最糟糕的。”
郭图挤到荀谌与辛评之间，硬是勾起比他还要高大许多的两人，展露看似刻薄实则关怀的笑容。
“糟糕……有比你糟糕吗？啧啧啧。”
辛平笑着敲了郭图的头，将郭图视为最大损友。
“喂、喂、喂！你可不能把我跟他相提并论，他可是……”
郭图大吼出声，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完全不能接受他与郭嘉是同一种人。
“……该去办公了。”
荀谌没有接续两人的话题，语气冷淡拉着郭图与辛评离开当场。
“说的也是。”
“走了，走了。”
郭图与辛评感受荀谌的低落，不再互开玩笑，要以办公忘却令人不快的私事。
“（他可是……什么？）”
荀彧很好奇郭图呼之欲出的话语，但他与郭图交情不深，只得暂时作罢。
“文若……我该怎么办？”
荀衍面露忧色，还在研拟安慰荀谌的办法。
荀彧没有回应，继续研究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