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让出亲事
“郡主,今日清晨夫人还想要乘坐郡主的车驾呢,还好奴婢早就有所提防!”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浩浩荡荡,一眼竟然望不到头,而祝卿安的车驾紧随公主车驾。
祝卿安懒散的吃了颗栗子,对于望舒所言只是轻笑一声,身边的祝白薇则是正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祝卿安只记得她上马车之时还是清晨,如今日头却足的很。
行宫早就为诸位官眷安排好住处,祝卿安并未和文安候府的亲眷安排在一处,只是她怕祝白薇在这等地方不习惯,故而将祝白薇安排与自己住在一处。
“侯夫人,这位是?”有人远远的就瞧见文安候府的马车,特意凑过来请安,瞧见站在侯夫人身边的姑娘,也是十分眼生。
水时雨着一身白底粉红金莲花纹长裙,一头青丝只用一支发簪挽起,本就乌黑飘逸的发丝散发出出尘气息,倒是将一众精心打扮的官家夫人都给比了下去。
那些官家夫人瞧着水时雨,是又艳羡又嫉妒。
毕竟谁不知晓文安候夫人虽母族不显贵,但却深受文安候敬重,这些年府中除了一个侍妾外清净的很,且女儿争气,水时雨走到哪里不是倍受追捧。
“这位乃是杨姑娘,是本侯夫人的救命恩人,我与杨姑娘一见如故,觉着上辈子定是母女!”水时雨罕见的露出笑意,牵着杨朝颜的手,频频朝着诸位夫人介绍。
官夫人们笑着附和,但心里却都在嘀咕。
不远处的祝卿安瞧着这样一幕,只觉着母亲果真是放低了姿态,要知道,从始至终那位杨姑娘可都是端着清冷的架子。
偏偏,母亲恍若未知,巴不得杨朝颜就是她亲生女儿。
此时,杨朝颜抬眼瞧了眼祝卿安,她今日竟然未着蜀锦衣裳,只是着一件浅蓝长裙,长发用一根水蓝绸缎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着细细的水珠小链,微微晃动如同雨意飘渺,眉目清秀,表情中透着淡淡的漠然。
杨朝颜看着祝卿安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怜悯。
这让祝卿安很是疑惑,杨朝颜在怜悯自己?
不想深究,祝卿安转身带着二妹离开,她与杨朝颜其实并没有仇怨,她也未曾将母亲的偏心归置在杨朝颜身上。
刚回到行宫偏殿,祝卿安就遇见五公主,忙拉着二妹行礼。
五公主边琴瑶踩着碎步来到祝卿安身前,先是微微扬起脑袋冷哼了声,而后才不情不愿道“我可不是特意来寻你的,我只是偶然碰见你的!”
祝卿安忍着笑意,微微点头,要知道五公主的住处可是在旁边的偏殿。
“呐,本公主刚刚可是瞧见你的那位未婚夫了,别怪我美提醒你,你那未婚夫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竟然私下里扯着一姑娘不松手!”
祝卿安狐疑的看向五公主,她虽知晓沈时新对自己没了爱意,但她相信沈时新的人品,他不是那种轻浮之人。
或许是祝卿安眼里的狐疑太明显,惹怒了五公主,她一甩衣袖,声色不悦“怎的?莫不是以为本公主挑拨离间!本公主才不屑做那种事情,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就算了,别到时候被骗了都不知道!”
说着,五公主轻跺脚,转身离开,还不忘嚷嚷“好心没好报!”
“公主且慢!”身后传来祝卿安的声音,五公主停下脚步,不解回眸,美眸顾盼间华彩四溢。
“多谢公主提醒,我自然是信公主的!”祝卿安解释道。
一番话,却让五公主不由微微脸红了些,唇角微扬“你知道好歹就行!”
祝卿安敛眉,越发觉着五公主性子难得率真,询问“不知五公主可赏脸留下喝杯茶?”
五公主诧异的看了眼祝卿安,未曾想到,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人,如今竟然邀请自己品茶。
“既然你这般诚心的邀请本公主,本公主就给你个面子吧!”五公主说着,径直入了屋。
身边的祝白薇瞧的一愣一愣的,往日里只听闻长姐和五公主关系不睦,听闻经常起争执,可如今一瞧,似乎不对劲啊。
果然,有些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这带的茶也不怎么样嘛!”五公主一边品着茶,一边嫌弃道。
祝卿安尝了口,因为是要来行宫,一切从简,倒也没有在茶叶上面下功夫,着茶是行宫里准备的。
“回去后,定会请公主入府,亲自品一品文安候府的茶!”祝卿安笑道。
五公主不情不愿的又尝了几口,还是忍不住道“旁人都说那沈公子不错,只是本公主瞧着也就那么回事,你配那沈公子绰绰有余,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明明是关怀的话,却被五公主说的极为别扭。
好在,祝卿安如今已经知晓五公主的性格,看似拧巴,但其实心底却有着柔软的良善。
“行,等我和沈公子退亲,就劳烦五公主给我掌眼了,寻个体贴的夫婿!”祝卿安打趣道。
却没料到,五公主竟然当了真,将茶盏轻放,打起包票来“自然!论起眼光我定要比你要高些,定能为你寻得如意郎君!到时候,你可得好生感谢本公主!”
“是是是!五公主的眼光是天下最好的!”祝卿安奉承道。
五公主前脚刚走,后脚母亲就来寻祝卿安,祝卿安不解,当她来到母亲的住所时,却意外的发现,不仅仅母亲和杨朝颜在,就连父亲,二表哥甚至沈时新,还有其父母都在。
“卿安来了!”文安候瞧见女儿,神色缓和了下,只是脸色依旧难看的很。
而对面坐着的沈家众人更是神色各异,沈时新的眼神一直紧紧盯着杨朝颜,沈尚书面容羞愧,沈母则是幸灾乐祸。
这一刻,祝卿安是有些不解的,她将目光落在二表哥身上。
水庭风的眼神朝着沈时新和杨朝颜身上落了落,脸上也都是不快。
“父亲,发生了何事?”祝卿安坐在父亲身侧询问。
文安候未曾开口,沈尚书就先出声,他挤出笑意看向祝卿安“郡主,实在是我儿不孝,今日郡主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我定会好生教导我儿!”
这话,更是听的祝卿安云里雾里。
“郡主!”此时,沈时新才将目光落在祝卿安身上,他起身行了个大礼“我对郡主并无情愫,也曾告诉过郡主,我爱上那位救了我的医女,而如今,我终于找到她了!”
说着,沈时新目光颤抖的看向杨朝颜。
一种诡异又荒唐的想法袭入脑海,祝卿安不确定的询问“你不会说,杨姑娘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是!”沈时新肯定的点头,而后将目光落在杨朝颜身上,目光是那般的庆幸,又带着无限的柔情。
祝卿安就那么瞧着,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辈子的沈时新,从不会用这般眼神瞧自己,他的眼神是隐忍的,是怜惜敬重的,和如今沈时新看杨朝颜的目光不同。
这一刻,她越发肯定,此沈时新,不是她爱着的那个沈时新。
“杨姑娘就是那日救了我的医女,只是后来不告而别,而我如今才知,原来杨姑娘也救了侯夫人,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胡闹!”沈尚书怒斥一声,恨不得上手来打醒自己的儿子。
“儿子没有胡闹,儿子不爱郡主,若真的将郡主娶进门,那才是对郡主的不公!儿子要娶的是杨姑娘!”沈时新站在那,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好一副痴情模样!只是沈公子莫不是忘了,你可是有婚约在身,此番行事简直是忘恩负义!还是你当我表妹是好欺负的,你想要定亲就定亲,你移情别恋就能退亲,你当我表妹是什么!”水庭风讥笑道。
他虽知晓表妹和沈时新已经无情,可听着沈时新的话,依旧觉着憋屈。
那可是如同天仙般的表妹,哪里由得一个臭男人挑挑拣拣。
文安候赞赏的看了眼水庭风,只是目光掠过水时雨时,眼里又带着几分失望,毕竟身为母亲,水时雨的态度太寡淡,就像是不相干的人一般。
“是我对不起郡主,郡主要打要骂都可,但是我的心意却是万万不会改变的!”沈时新看向祝卿安,苦笑一声“还望郡主能成全于我!”
祝卿安瞧着沈时新那双温润的眸,此时眼眸里都是祈求,她兀自笑了。
她原本就没打算继续这门亲事,只是姑母提及要将退亲之事拖延,才一直按捺不动。
沈时新不爱她,而她亦是骄傲的,又怎会用一纸婚约去捆绑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只是,祝卿安还未开口成全,先开口的竟然是她的母亲。
水时雨紧紧握着杨朝颜的手,脸上竟然挂起笑意来,这份笑意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既然沈公子不爱卿安,又对朝颜一片真心,不如成全了他们!”水时雨开口,而后看向祝卿安,眼里竟然都是笃定“卿安,莫要失了体面,朝颜是沈公子的救命恩人,他们是上天赐下的姻缘,你就莫要阻拦了!毕竟你身为郡主,今后亲事容易,可朝颜幼时艰难,如今能得有情人太难得了!”
此言一出,就连沈时新都愣住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卿安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如今为了个外人,要将女儿的颜面丢在地上吗!我看,你当真是糊涂了!”文安候气的涨红了脸,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责骂水时雨。
“我有说错什么嘛?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只会彼此折磨而已!你难道要让你的女儿学你,去逼迫一个不爱她的人纠缠一生!”水时雨质问道。
坐在一旁的沈尚书夫妻二人,此时连忙低头,生怕自己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文安候瞧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女人,心底仅存的柔情到底还是消散一空。水时雨到底是在说女儿,还是在说他们呢。
原来,他这些年的爱,于她而言都是折磨。
“卿安,退婚吧!”水时雨命令道“你就去求太后,说你和沈公子性格不合,太后那么疼你,必定会应了你!”
“姑母这话好生偏心,明明是沈公子见异思迁,怎么却要表妹去求太后?不知情的,还以为表妹行事莽撞呢!姑母为沈公子名声考虑,为杨姑娘考虑,怎的不知为表妹考虑?”水庭风气的握紧拳头,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姑母,他也觉着不可理喻。
“沈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自然不能让郡主担此污名!”沈时新倒是个明白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推卸责任。
“好,那就退亲吧!”祝卿安应下,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倦色。
原先她和姑母都打算暂时不退亲,等尘埃落定后再说,可瞧着沈时新这般迫不及待的模样,她又何必纠缠。
祝卿安的话,让文安候想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沈时新大喜,而后看向杨朝颜,眼里都是期待之意“杨姑娘,沈某愿意八抬大轿迎娶杨姑娘入门,今后必定会敬重杨姑娘,呵护杨姑娘!”
“这就这样迫不及待,真是晦气!”水庭风觉着没眼看,就连沈尚书也气的一脚朝着儿子踢去。
“呵!小沈大人可真是猴急!”文安候语气阴沉。
此时,站在那里一直未曾开口的杨朝颜看向沈时新,开口的话语却是出乎意料。
“我不愿!”杨朝颜神色平静,没有女儿家的娇羞,更没有洋洋自得,她看向沈时新,眼里没有任何情愫“当日就算不是沈公子,换成任何一人,我都会相救!身为医女,救死扶伤是我的义务!沈公子于我而言和所有的病人并未有何不同!”
一番话,可谓是让众人再次讶异。
兜兜转转,人家竟然不愿意。
沈母面色难看,她没料到一个医女竟然看不上她的儿子。
而水庭风和文安候却觉着大快人心,水庭风更是出言讥讽“原来是一头热,你看似人家,人家姑娘可看不上你!”
沈时新也僵在那里,未曾料到杨朝颜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