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英国伦敦

    英国，伦敦，又是一个阴天。

    英国多雨，一年四季几乎似乎都是灰蒙蒙的，习惯了四季分明，每季热烈的他，只觉这个国家太过压抑。

    “别，别走！”

    齐楠木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深夜淡蓝色主调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唯有墙上的时钟沙沙作响，时至凌晨两点，老式钟表铛铛，发出两声沉闷的声响。

    又是，一场梦啊。

    齐楠木擦去额角的冷汗，不由笑了。

    他又梦见了她，梦见了他们机场最后相见的那个场景，她抱着他的腰笑着说，阿木等我。

    他满怀期待地等了，而她，始终没有如约。

    梦中的他，看着她目送他的飞机去往伦敦，哭的伤心，他伸手想握住她的衣袖。

    可下一刻，她突然搭乘上了去往远方的绿皮火车，他追着，喊着，可她却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们，就像是当年在王府井看的那场灯光秀的主角一样，一个往左，一个向右，经此一别，再不相见。

    他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推开房间的窗，吹风透透气，轻轻抿了一口醇香的酒。

    他租住的地方毗邻牛津大学，四周环河，虽是凌晨，河边灯火却依旧亮着，那时船夫送走了最后一波游客，撑船归家。

    船夫认识这个中国男孩儿，他热情地冲他打了个招呼，“james，haveaniceday！”

    “haveaniceday！”齐楠木也回了一句。

    英国是雨国，天空永远都是雾蒙蒙的，水汽氤氲，似乎在积攒一场大雨，一场可以打湿整座古朴城市的大雨。

    河对岸是他曾经进修的牛津大学在雨中显得愈加浓重，和他眉眼间的颜色甚为相似，有着那种化不开的孤单。

    明明，他身边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他仍旧觉得孤单。

    齐楠木揉了揉脸颊，打开了灯，从书房的密码箱里拿出了一封信，信纸在时间的侵蚀下已经变得微微发黄，纸张用胶带拼接而成，字迹依旧清晰。

    “阿木，见字如面。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应该已经平安地到了伦敦。借由此信，替我道一声问候，还有一声我来不及说的对不起。

    伦敦，我怕是来不了了。不期望你能原谅我的欺瞒，只希望你可以没有顾忌地追寻你想要的。我，为你做不了什么，既然只能成为你的羁绊，倒不如放你自由。

    我和你说过很多很多的话，但其中最为真切的就是那句我爱你。

    我不知未来的你是什么样的，因为，我注定要缺席了，但我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们再见面，那个时候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我们都可以笑着问声好。

    阿木，对不起，原谅我不敢当面同你说“分手”这两个字。

    因为我知道，如果看着你的眼睛，那两个字我永远也不忍说出口，我只能懦弱地通过这薄脆的纸张，撰写我不敢说的言语。

    阿木，以后若遇见另外一个喜欢的女子便去追寻，忘了我重新开始。

    阿木，再见了。

    唐草留。”

    唐草啊唐草，你就是一只故作坚强的鸵鸟，遇事只想逃避。你自以为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那你可曾想过，你给的，是我想要的吗？

    照她期许的那般先一步到英国为她布置公寓，后来明知道她不会来却还是将公寓布置成她喜欢的模样。

    毗邻牛津，外周环河，开窗可以闻见街头卖花女手中的花香。房子不大，正中摆了一张木质小矮桌，上面立了一个小巧通透的玻璃花瓶，里面插满了时令的花。

    想象着，周末了，两个人什么事情也不干，挨着彼此讲讲生活中有趣儿的事儿，或是泡壶茶一起看书喝茶，时钟沙沙作响，直到响起六声声响。他们一起起身，牵上彼此的手，撑开小黑伞裹上风衣去附近的小街道走走，感受异国的晚风。

    他一个人，做了她当初期许的所有的事儿。行过车水马龙的泰晤士桥，看过清晨渔民冒着浓重的雾打鱼归来，喝过浓烈的白兰地酒，也对着大本钟傻傻地许过愿，但这一切她都缺席了。

    齐楠木烦躁地把信纸揉搓成了一个纸团，丢进了废纸篓，关上了书房的灯。

    那晚，他未再入眠，靠着飘窗独坐到天亮，看着化不开忧愁的阴郁天空，他开始怀念家乡的晴朗天空，离开北京许久，他，是时候该回去了。

    仰头，鲜红的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