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切都没变
李隆基见李豫执意如此，便没有再勉强。
目光落在了李亨的身上，李隆基的脸色沉了下来。
“豫儿，太子这边，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
李豫看向了李亨，李亨也看向了他。
“太子的事情，皇爷爷定夺就好，孙儿没有任何意见。”李豫知道，李隆基是在试探他。
穿越过来的李豫，和李亨并没有多深的父子感情。对李亨孝顺，完全是因为逢场作戏的需要。
李豫也有理由相信，今晚如果不是他，提前进入了皇宫，那么李亨一定会把他弄死。
血腥的李唐，发生的流血政变，几乎是历代王朝之最。
许多后人瞻仰盛唐，但是，很多后人不知道，大唐从建立开始，就一直藏着各种隐患。
财政的混乱、皇帝与儿子们、将军、文官们的相互猜忌、厮杀，还有人命的践踏。
封建王朝诞生以来，唐朝也几乎是唯一一个宰相在上班路上，被地方军阀政府刺杀的王朝。
所以，李豫深知，活在大唐，必须要够狠。
但是，李隆基依然是皇帝，他还不能干政。
“哎，行，你先下去休息吧。太子的事情，朕自有定夺。”
“是，皇爷爷。”
李豫躬身退出紫宸殿，这个时候，外面有许多禁军冲了进来，他们朝着李豫拜了拜，便直接往李亨的方向走去。
大概数了数，禁军的数量大概有3000人，看这架势，是李隆基调来的。
李豫走出皇宫，骑着马车在回去的路上，感到一阵后怕。
原来，李隆基的所有害怕、恐慌、绝望，都是演出来的。
自始至终，他都牢牢地掌控着整个皇宫。
所以，今晚的李亨，不可能得手。
反之，如果李豫想用一百人去撬动整个皇宫，明显也不可能。
姜还是老的辣。
李豫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敲开了王府的门，管事的一开门，看到浑身是血的李豫，吓得嗷嗷直叫。
李豫抓住他的衣领，“是本王！”
听到是李豫，管事的，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王妃一直在等着您呢，这两夜几乎没合眼！”
听到管事的这么说，李豫快步朝着寝殿走去。
果然在寝殿里，一灯如灯，是独孤氏坐在案桌边打盹儿。
李豫拿过一件干净的披风，披在独孤氏的身上。
独孤氏很警觉，马上就醒了，“谁？”
当看清是李豫时，独孤氏呆怔片刻，过了半晌，眼眶红了。
“王爷，真的是您吗？”
美人落泪，让李豫难受，他大手轻抚独孤氏的脸，“本王回来了！”
天刚朦朦亮的时候，城楼上，一名宦官宣读了李隆基的旨意。
圣旨里的意思，不外乎是解释了昨天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门，以及皇帝会亲自在承天门楼上，迎接他们的消息。
10万将士，一听到皇帝愿意相信他们，甚至亲自迎接他们，这些个平日打仗中刀、中枪，断胳膊都不哭的人，一个个忍不住轻声啜泣。
雨后是大晴天。
当城门缓缓打开，10万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了城里。
他们脊背挺直，面对百姓的夹道欢迎目不斜视，在路过各种客栈闻到酒肉香时，饥肠辘辘的他们，一个个都忍着挨饿，也没有去哄抢。
李隆基在承天门楼上，感谢了他们此次出征的辛苦，并且赏赐每个将士半只羊，还有各种财帛、银子。
“这些赏赐，是朕给你们的，但是更是广平王赏赐给你们的。”
回到了各自的营地，将士们才知道，原来陛下给了李豫许多丰厚的奖赏，但是李豫转身就把自己的奖赏，换成肉、盐、粮食、绵薄等物，分给将士们。
这几个月来的辛苦、昨天的委屈和误会，都一一消除了。
这10万将士，心里念着李豫的好，也更坚定了跟随李豫继续干的决心。
另一边，太子府。
李亨看着附上，随时监视自己的人，郁闷地摔笔。
张良娣走过来，安慰，“殿下，您已经练习了一个上午的字了，休息一下吧。臣妾给您炖了雪梨汤，您喝几口消消火气。”
李亨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圆桌，没滋没味地喝着汤。
“父皇，还不如直接杀了孤！”
“嘘！殿下，这种话，您千万不能乱说啊！”张良娣用帕子捂住了李亨的嘴。
李亨挥手将张良娣的手推开，“难道不是吗？孤既然已经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就应该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殿下，您可真是被气糊涂了，诛灭九族，那整个李唐岂不是”被灭门了。
“哎！这总之，孤现在觉得，活得很憋屈！”李亨终究是没喝完张良娣亲手炖的雪梨汤。
张良娣见李亨失了分寸，眼里闪过失望。
但是，一想到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还得靠着这个男人，便耐着性子道：“殿下，您不必气馁，臣妾倒是觉得，或许眼下并没有那么可怕。”
李亨长长地叹了一口浊气，“哪里不可怕？父皇他这么将孤软禁起来，和杀了孤没区别了！”
张良娣压低声音道：“殿下，您难道没有察觉到什么吗？陛下，这么做，或许是有深意的。说是监视您，其实很有可能是在保护您。”
“保护孤？”李亨被张良娣这种大胆的猜测，给惊到了，“陛下好端端的，为何要保护孤？”
张良娣眼里闪过一抹冰冷的笑意。
“殿下，广平王武功高强，而且底下有这么多骄兵悍将，他们要是闯入太子府，您觉得就凭借太子府上养的那几十个亲兵，能抵挡得住吗？”
听着张良娣的分析，李亨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对啊，父皇不杀我孤，也不废掉孤，本身就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对外，孤依然还是太子，一切似乎都没变，只是太子府上多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而已！”
越是这么想，李亨越觉得，李隆基没杀他，或许真的就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对啊，殿下这么想就对了！”张良娣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