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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沈确欠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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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好在刚刚她跟曲泱的争执在于中毒上,并未提起很多。

    皇后从善如流答着:“陛下这几日睡得不安稳,臣妾心里实在是心疼。”

    “那香确实不好寻得,刚刚召见泱儿,臣妾也是想让她把香拿出来解陛下的头痛失眠,没想到她反应会那么大……”

    闻人默仲没有追根到底,伸手拉皇后起来,帮她整理肩膀上的褶皱:

    “你一向做的很好。”

    “应该知道,朕现在留着曲泱的原因。”

    “莫再失了分寸了。”

    皇后眼底怨毒一闪而过,最终还是咬牙:“是,臣妾知错。”

    ……

    曲泱出了宫,小银环蛇迫不及待出来透气。

    「你居然给他解药,疯主人会生气的!」

    “那你猜我为什么会有解药?”

    小银环蛇明白过来,「那是短期解药,能压制一个月。」

    「让太子暂时恢复,岂不是又要找你们麻烦了?」

    曲泱笑笑,步子却格外轻松。

    她没回公主府,而是去了京兆府。

    程辉见她手臂上盘着小银环蛇,头皮瞬间发麻。

    他忙迎了出来,“案子情况已经呈报给陛下了,这次刺杀是乞丐……”

    曲泱笑意收起,“我以为程大人会学聪明的。”

    “方才我进宫,陛下已经给我封郡,我不再是有名无实的郡主。”

    “你如此糊弄我,可是要藐视皇恩?”

    程辉被这一大帽子吓得跪在地上。

    “下官不敢!”

    “那依郡主的意思,这案子……”

    曲泱沉声:“查到底!”

    程辉了然,“那还请郡主准允下官派人保护公主府,以防贼人再来……”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因为他想起了银环巨蟒。

    一时间,程辉不知道是该担心曲泱,还是该担心那些刺客。

    他苦笑着,“郡主,那些刺客有备而来,身上确实没什么线索。”

    “您可知自己都跟谁结仇了?”

    要说曲泱前十四年过得凄惨,人人欺辱以当玩乐,却不会对她起杀心。

    毕竟一个能轻松捏着磋磨的小人物,是活是死,对别人又有什么影响呢?

    这个案子,程辉如今只觉得棘手。

    曲泱摇头,“我倒是想杀了他们。”

    程辉面色一惧,恨不得把自己耳朵给割了。

    这话曲泱敢说,他也不敢听啊!

    好在曲泱也不纠结这个,今日过来,只是为了给京兆府施压。

    “程大人应该知道,有实封的郡主和空有名头的郡主区别。”

    她暗暗提点。

    程辉即便不惧怕盛宁郡主的名头,也惧怕那满院子的蛊虫和巨蟒啊!

    他迅速应下:“郡主放心,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曲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回公主府了。

    进府前,她见到了沈确。

    他没了那日的傲骨,而是站在府门口的台阶上,一言不发。

    曲泱只当没看见他,抬脚往府内走。

    “曲泱。”

    沈确抿唇,“答卷的事,我应该还你一个公道。”

    “你的成绩,我已经在国子监公布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曲泱双手叠于身前,语气不缓不急:“我并非国子监正式弟子,只是作为太子陪读进去的。”

    “太子如今卧病在榻,我自然也不需要去上课。”

    沈确脸上满是不赞同,“四书五经乃是学给你自己的,你不应该如此堕落。”

    “曲泱,以你的天赋,如果勤加学习,将来一定……”

    他想起什么,突然说不下去。

    曲泱确实毫不在意地帮他说了未说完的话,“将来一定能功成名就?”

    “可是沈夫子似乎忘记了,我是女子,无法入仕。”

    “识字念书也只不过是培养底蕴气质,好为以后寻个好夫家。”

    “我这样的学生,实在不能完成沈夫子的毕生所求。”

    沈确从寒门考出来,自然也希望帮扶更多的寒门子弟入仕。

    他的愿景是往生绝学,是为盛世开太平。

    以前他想渡曲泱,如今曲泱却已经完成自渡,不需要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确,心中像是缺了什么一样。

    他抽出特意拿来的戒尺,奉于额前:“夫子做错了事,也同样应该受罚。”

    “曲泱,过去是我对不住你,这罚你亲自动手。”

    他脊背跪的笔直,像是傲骨不肯曲折。

    曲泱却没接那戒尺。

    她垂眸,面色平静:“夫子找错人了。”

    “我没什么兴趣帮你纠正错误。”

    说着,她要回府。

    沈确的语气却更加坚定,“你该行罚。”

    “这是我欠你的公道!”

    若是在被拐苗疆之前,曲泱是渴望过沈确还她公道的。

    但眼下,她已经不需要了。

    她转过身,面色平静到让沈确心慌。

    “公道我不感兴趣。”

    “但沈夫子的话提醒我了,这罚,你确实该受!”

    话落,她不再推诿。

    而是拿起那戒尺,走到沈确身后,毫不留情就来了一尺!

    “啪——”

    沈确闷哼,但很快重新挺直脊背。

    “这一尺,是你身为夫子,不辨是非,听信他人言论便可定罪。”

    “这一尺,是你屡屡否认学子的进步,给予打击,让人意志消沉,最终误人子弟!”

    “这一尺,打你不配做夫子,更对不起读的二十多年圣贤书!”

    “……”

    一尺又一尺。

    曲泱一开始还给理由,后面就全凭心情了。

    她打得酣畅淋漓,等收手时,沈确背后已经血肉模糊。

    血色浸染白衣,清风霁月的沈夫子难得染上几分狼狈,惹人怜惜。

    他捂着肩,唇瓣干涩:“如此,可够了?”

    曲泱只是打累了。

    她不理会沈确。

    本以为他这次发完疯,就该离开的。

    却没想到沈确抓着戒尺,抬起苍白的脸看向曲泱:

    “再给我一次做你夫子的机会。”

    他欠下的债,自然要偿还。

    以前没能把曲泱从泥泞中捞出,这一次,他会抓住机会!

    曲泱后退两步,眼神凉薄又带着讥诮:

    “夫子?”

    “我自然是有更好的夫子了,不需要你了。”

    “沈夫子请回,莫要死在我府门前,平白添了晦气!”

    曲泱冷眼离开。

    而沈确像是失去了什么支撑的底气,整个人颓丧地坐了下去。

    他望着曲泱回府关门,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句‘已有夫子’的话。

    看来,她现在的夫子对她很好。

    虽然不能亲自教导会成为遗憾,但沈确身上的罪恶感终于消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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