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
云伽这个夜晚睡得很香。
也许是终于了却了一个心愿，不管厉明渊到底愿不愿意调解，至少贺屿这些年拼来的一切，全都归于零了。
甚至在做梦的时候，云伽都梦见了贺屿锒铛入狱，云伽出于报复的心态去探望他。
看见贺屿被监狱里的人打得鼻青脸肿，他生得好快，监狱里的某些大哥喜欢“玩弄”他，他的精神也出了问题，见到云伽就哭喊着求她放他出来。
云伽爽得不行，在梦里都笑出了声音。
这个笑声倒是让身旁的厉明渊怔了怔。
他很少见到云伽笑得放松的样子，此时她明明已经累得睡着了，却捂着被子“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来，眉眼弯弯，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挤出两团肉来，看上去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厉明渊眼眸闪了闪，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是挺温柔的感觉。
他拉起云伽的被子掖了掖。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陈明恩发过来的机票信息。
厉明渊已经定好了去瑞士的机票。
当然是他和云伽两个人的。
只是他的眼神里面并没有即将出去游玩的欣喜，只是和平时一样淡淡的。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良久，他放下手机，躺在了云伽的身边。
闭上眼睛想了想，他又忽然睁开眼，伸出手，熄灭了床头那盏小夜灯。
整个房间顷刻间变得完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厉明渊内心的阴影瞬间覆灭上来，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黑夜中跳动得越来越迅速。
就在厉明渊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身旁的云伽却忽然轻轻抱住了他的身子。
她的身体很软，贴在厉明渊的身上，温热地捂着他的手心，不自觉地摩擦。
厉明渊愣了愣，随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他努力适应着黑暗，直到耳边只剩下云伽安稳平静的呼吸声。
……
第二天一早，云伽是被厉明渊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他站在卧室窗台旁打电话，云伽皱眉睁开眼睛，厉明渊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会儿。
“就这样吧，我一会儿到。”
挂断电话，云伽撑起身子：“什么事？”
厉明渊转过身看了她一会儿。
他背着光，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听见语气倒是挺平静的。
“贺屿想见你一面，”厉明渊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你去不去？”
云伽慢慢清醒过来。
她呼出一口气。
“什么时候去？”
事已至此，云伽的确有些事情，想要亲自问一问贺屿。
“咔嚓”一声。
厉明渊关掉了手中的打火机，放进大衣口袋里。
“收拾下楼吧，陈明恩一会儿接你过去。”
“你不去么？”云伽问。
厉明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我对别人的爱恨情仇没兴趣，”厉明渊说，“给你放半天假，够了吧？”
云伽想了想，摇摇头：“我会在上班之前赶回来的。”
部门马上要竞聘了，她要是频繁请假，怕是到时候会有人不服。
听见她的回答，厉明渊没说什么，拿了自己的大衣，先她一步出了门。
-
云伽觉得，她这辈子出入警局的次数，都没有这一年多。
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空位。
等贺屿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来这个地方。
她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和父母一起。
思忖间，贺屿被人带出来，坐到了她的对面。
云伽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那些曾经在夜里辗转反侧的恨意，到了此刻好像都变得不太重要了。
事已至此，就连云伽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输谁赢。
率先开口的是贺屿。
“伽伽，当初你在这里面等着判决结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云伽看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贺屿，你这才哪到哪啊？”
贺屿抬眼看向她。
云伽说：“那时候的我，刚刚毕业，就已经被你绝了所有后路，爸爸在医院等着钱救命，而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背负了多少钱的债。”
“贺屿，你享受了这么多年的逍遥日子，你的母亲还生龙活虎地在外面撒泼，你这算什么？”
贺屿喉结动了动，目光微沉。
“伽伽，不关我妈的事，你不要迁怒她。”
“迁怒？”云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落井下石的事我不会做，不过如果她继续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手软。”
贺屿微微垂下头去。
“伽伽，是我对不住你。”
云伽没有说话。
贺屿的指尖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似乎是到了今天，他才终于彻底清醒，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混账事一样。
“伽伽，不管你相不相信，当初，我真的没有打算要伤害你。”
“我当时想过求你放我一马，求你给我时间，让我填满那个窟窿，我相信以我的实力，我一定能补回那部分钱。”
“但是当时有人找到我，答应我只要我和尹漫在一起，就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人脉和资源。”
“伽伽，我没有抵住诱惑，但这真的不代表，我不爱你……”
贺屿面色痛苦：“你进去的那些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知道你出狱，我第一时间找到你，我是真的想补偿你……我知道我的方法用错了，我不该利用你爸爸来强迫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知道除了强迫，你不会再愿意留在我身边……”
云伽皱眉别开视线，看了一眼腕表。
“如果你要继续说这些恶心人的话，我就走了。”云伽说，“我还要上班，比不上贺老板，家大业大。”
贺屿看了云伽一会儿，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是真的爱上厉明渊了吗？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吗？”
云伽看了他一会儿，盯着他的眼睛，说：“是。”
贺屿绝望地闭上眼。
良久，云伽站起身来。
她已经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话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
可贺屿却忽然叫住了她。
“云伽，厉明渊和你在一起有别的目的，他只是把你当做苏梨的替身，和他在一起很危险，因为有人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