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
厉明渊的眼睛很好看。
眼尾微微上挑，瞳孔的颜色很深，黑漆漆的，在背光的时候，就好像要把云伽整个人吸进去一样。
他就这样看着她，让云伽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厉明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了吻。
“继续说。”
云伽有时候觉得厉明渊的脑神经真的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他不深不浅地吻着她，让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然后，厉明渊就让她再也开不了口了……
走出浴室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云伽的身子软得不像话，厉明渊好笑地看着她，难得好心情地将她抱进了卧室。
他没有着急睡觉，反而是拿起了一本书，倚在床边随意地翻看着。
翻了两页，他淡淡开口，“公司的事情，你继续说。”
云伽坐起身来，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表格，递给他。
“厉少你看看，这是我核对了三遍的预算报表，和最后提交的金额始终相差接近五百万的样子，我不觉得是我算错了，我怀疑有些项目不够透明。”
厉明渊扫了一眼她的手机，“说结果。”
云伽收回手机，想了想，说，“我怀疑贺……”
她看了一眼他的神情，换了一种说话。
“我怀疑有人利用公司的合同漏洞和项目流程偷取公司的资金，用一些看上去合理的明目去收取完全不合理的金额，并且这件事情持续了不少时间，总计金额超过千万……”
云伽所说的“有人”，就差没直接报上贺屿的名字了。
她观察着厉明渊的反应，以为至少在钱的事情上，厉明渊还是会很在意的。
没想到，他只是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开口。
“才一千万啊，”他说，“给了他这么长时间才敢拿这点儿钱，真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云伽一怔。
从厉明渊说出的话来看，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存在？
甚至，是在他的默许和纵容之下……？
不等云伽有所反应，厉明渊放下书，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脸。
“云小姐的工作能力比我预期的要好，只是……”他的语气淡一些，“我不缺这些钱，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另外的一笔买卖而已，所谓的买卖，就是要先放长线，才能钓一条大鱼。”
云伽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似乎是想通过这件事，引出贺屿后面的人来。
贺屿后面的人……难道不是厉家吗？
一瞬间，有一个念头很快涌入了她的大脑，一闪而过。
她想起一个人的名字。
厉焰。
她从来没有见过，也几乎没听厉明渊提起过的，厉家的大少爷。
厉明渊看了她一眼，关上灯。
房间瞬间昏暗下去，只剩下床头柜那一盏昏黄的夜灯。
次日一早，云伽出门前，去厨房拿上了昨天下班时买的咖啡。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昨天头脑风暴了大半宿，此刻困得不行，就靠着这杯咖啡提神。
只是她刚刚把咖啡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只温热的手便把咖啡从她的手里拿了过去。
云伽怔怔地回头。
是厉明渊。
他拿过云伽手里的咖啡，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
“给我买的？”
云伽：“……”
她有些无语，但是又不好说不是，只能不说话。
这在厉明渊看来，就是默认。
他插入吸管喝了一口，很淡地皱了皱眉，点评了一下。
“廉价的速溶咖啡，难喝。”
说罢，他看了云伽一眼，“走了。”
云伽站在原地看着他拿着咖啡走向玄关处，换鞋，开门。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他发动引擎的声音。
云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寄人篱下，真难啊。
-
有了厉明渊的警告之后，云伽在会上再次见到那张有问题的预算报表之后，便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设备从今天开始正式引进医院，云伽将所有项目资料打包好存在电脑里，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不仅是她进入厉氏后独自负责的第一个项目，也是她出狱之后，正式开始的第一份工作。
一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涌入她的脑海，下班后，云伽绕路去附近的花草市场买了一些花。
一部分放在医院里，剩下的，她想带回家。
到了医院，云伽很快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青华所在的楼层本来就是人比较少的科室，可是今天从出了电梯口开始，便人山人海地挤满了人，嘈杂得不行。
云伽皱了皱眉，拿着花穿过人群，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挤不进去了。
她不由得问向身旁的人。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旁边的阿姨回答她，“听说是有患者家属不满意医生的手术结果，拿了把刀找医生算账呢。”
云伽一怔。
这就是……医闹事故？
她有些紧张，问，“哪个医生？姓什么？”
阿姨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晓得那个医生很大一把年纪了，是退休返聘回来的，家属就以这个理由说那个医生一把年纪了，手不稳，才造成手术失败的。”
云伽暂且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年纪很大的话，就不是霍与川。
她又垫脚看了看，发现云青华的病房门口正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母亲林兰，于是挤在人群之中，沿着墙壁一点一点靠近病房。
就在这时，刚才还拥挤不堪的人潮忽然从不远处开始散开，人们一边小声惊呼着，一边往外走。
还不等云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见到不远处，一个模样凶恶的中年男人举着把刀从某个办公室冲了出来！
更让云伽没想到的事，中年男人……似乎是正往她这个方向跑来！
“无良医院！你们要是不赔我爸，我就杀了你们医院所有人给我爸陪葬！！”
话音刚落，男人的刀狠狠地劈了下来！
云伽尖叫一声，忙不迭地向一旁躲去！
她回头看去，她方才站着的位置，正好被男人的刀劈在了墙上，砍出了深深的一个凹印！
云伽惊魂未定，根本来不及逃跑，就又抽出刀来，向云伽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