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未必是真
“来人！保护殿下！”
首领一声冷喝，兵刃齐出，正准备破门，房门忽然从内打开，夜清歌拢着外衫被冷风彻底吹醒，凤目微眯，灯火中折射出的冷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白丞相让你们来的？我没听到任何动静，带着你的人滚。”
“殿下，刚才里头”
首领站在台阶下，不敢往他身后看，屋里散出一丝血腥味，他硬着头皮道，“郡主说那两人身份不明，怕对王族不利，还是让属下带人进去查看一番。”
“这也是白祈的意思？”夜清歌迈出门槛，身上残留的女儿香被微风吹开了些，他盯着面前的人，“白祈在王后身边几次三番与我作对，我懒得与他计较！他想来查我就让他自己来，你们算什么东西？”
房间里的情况一目了然，榻边躺着个断了气的魔姬，脸朝门的方向侧着，脖颈间还涌着血的伤口清晰可见，是被夜清歌的扇子割断了喉咙。
“怎么？杀个不干净的魔姬，他也想参我一本？”
首领心头发憷，太子虽然风流名声在外，可但凡与他有过来往的，哪个不怕他？白祈是王后新宠，因着夜清歌没能成功与天界联姻而处处打压他，这段时间两人关系更加紧绷，这个节骨眼儿，谁都不想被当成出气筒。
“殿下息怒！此事确实是芊芊郡主和王后的吩咐，既然这边没有异常，属下立刻带人退下。”首领行了跪拜礼，夜清歌神色略微缓和一点。
等妖兵尽数退出了院子，夜清歌沉着脸回房把门关好，兀自到案几上沏了两杯茶，听到身后走近的脚步，头也不回，“不好意思啊，茶水就剩两杯了，陆仙君不介意吧？”
浮光眉心微蹙，陆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也就算了，夜清歌好端端惹他干什么？
陆离冷眼看着死去的魔姬，“枉费她那么卖力伺候你，还拼了命想救你，谁能想到竟是她一心效忠的人要了她的命。”
夜清歌哂笑，将茶递向浮光，不等她拒绝，陆离已上前一步接过，“别了，谁知道太子房间里的东西有没有别的效用。”
“晚膳时候听说芊芊找了个男人成婚，刚刚雷劫那么大，还以为是绑了人间哪个修为好的，原来是你啊。”夜清歌口气不咸不淡，看向浮光的眼底却充满难以言喻的情丝，“你们都成婚了，特意来刺激我吗？”
“呵，看你过得特别滋润，正经把你当成过威胁的我，现在想想真是蠢透了。”陆离虚空将茶杯放回案几，宣示主权般勾住了浮光的腰。
夜清歌眼眸一暗，也没心情喝茶了。
浮光只能视而不见，也不能看着他们俩做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便说道，“我来妖界是想找你打听消息，出了点小意外，不是故意要”
她实在说不出那露骨的言语，只斜睨了快要消散的魔姬一眼。
夜清歌长眉一动，“她以前跟过魔韵，花了些功夫才弄到手，不过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说到这，他神色一转，担忧地看着浮光，半晌才问了句，“听说你当日跳了长宁湖，东君都差点没救下人，现在还好吗？”
这句话像刀刃割在夜清歌心上，他头一次起了意想娶亲安定下来，可还没等他想到更好的法子，她已经要跟着别人去死了。
从那以后他过得比从前更加浪荡，可再沉迷的欢爱也取悦不了他了。呵呵，过往那么多年造的孽终于得报应了。
而不论夜清歌是什么样的人，对她抱有什么目的，这一声真切的关怀浮光的收下，于是淡淡颔首，“嗯。”
“什么？”陆离看着她侧脸，光晕洒上去，泛着一层绒光，“他说的是真的？你跳了长宁湖”
他几乎颤得发不出声来，那湖水有多冷，她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侵蚀？她怎么能那么傻？
浮光只是双唇压下一点弧度，原本想伸手拉住他，到底是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做出来，只安抚了一句，“当时只想救下你，没想那么多。”
他哽咽不已，她的喜欢在乎从来不说，也不肯表露半分，可又时时刻刻超乎他的预料和承受。
他把爱意和痛苦都表露出来，她却一直都在隐忍。
陆离懊悔从来没真正用心懂过她，哪怕她不怪自己，不恨自己了，可他总觉得自己还不了。
夜清歌烦躁地打开扇子扇凉，不想再多看一眼他们不当自己存在的深情对视，语调僵硬，“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魔鼎想要魔骨鞭，他要逼你去北境，所以才派出许多人手四处猎杀神兽，目的是趁你被封印消耗之际出手。只要神界没了你，他们就能长驱直入。”
浮光为了安抚陆离，慢慢伸手拉住了他手腕，只是两人站得近，从夜清歌的角度看过去也有可能以为她只是双手背负身后罢了，但她莫名紧张，耳垂像被浸润一样红透了。
她在想要不要直接问他天界内奸的事？他在这场风波里又扮演什么角色呢？她并不怕魔鼎上不了台面的计谋，她只是怕拖得太久，对自己不利。
陆离知道她担心什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转而对夜清歌道，“不管你当初为什么在魔界地牢里，也不管你想娶浮光有什么目的，你都只是想让天魔两界维持平衡，互相挟制，这样妖界才能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万一神魔又要开战，你们也有足够能力自保，而不是像从前那样被殃及。”
夜清歌摇扇的动作一顿，凤目一片晦暗深沉，连带周遭空气都降了几分。
陆离恍若未觉，继续说道，“对魔界最大的制衡就是浮光，所以他必然要用尽各种法子除掉她，天帝昏聩，目光短浅，他身边出了星月这样的例子还没提起警惕，如果你真想保全妖界，此时就该保住浮光。”
“呵呵。”夜清歌勾唇一笑，眼里有几分轻蔑，“人人都以为的事未必就是真的。星月的确是替人背锅，当初能让魔族从神尊手下抢走栾清风的也是此人，甚至怂恿清风仙子下凡找神尊不痛快，也可能是他的主意。这盘棋他下了很久了，此人十分谨慎，我也不知是谁。”
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准，既委婉表达了自己站队，又没有提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陆离知道此人城府深，即便能套出来，也不见得就是真话。
浮光却想起苏若蝶宫里那个男人，此事夜清歌未必不知，听刚才他与首领的一番言辞，似乎因那个丞相闹得与王后不和，但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愿意泄露自己母亲的秘密。
“既如此，多谢你告知。”
浮光转身欲走，夜清歌以为他们会想尽办法逼问更多，不料她还真没半点要为难自己的打算，忙道，“等等。王后必然设下了陷阱，你们跑不掉的。”
“刚才追兵的事，多谢。”
浮光却再次道了声谢，毫不留恋拉陆离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