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死个一百次再说
稀有的远古上神，情缘线黑灯瞎火了十几万年，终于在近期有了点萤烛之辉，天帝独子博阳太子上门求婚，许下轮回三世修缘之诺，才博得上神首肯。原本是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谁能料到这才第一世，太子就渣了神尊。不得不感叹，月老写本子的思维都跟不上太子打脸的脑回路。
上神之怒令整个三十三天都抖了抖，所有仙人门户紧闭，尽量装死。然后，在各自宫里开了实时八卦镜，边嗑瓜子边在天庭“明日封神”的幻灵阵中用神识水深火热地讨论月老被拘到芳菲殿问话，到底会横着出来还是滚着下来？
八卦镜里都是小雪花，上神的结界不是谁都能悄无声息通过，但里面的声音还是能听到的，于是幻灵阵里的消息瞬间就多到传送不过来。
太白：天爷啊！月老真没骨气，神尊还没动手就交代了清风仙子早就倾慕太子殿下的事儿，还擅自跟着太子下了轮回台，这不是让神尊更上火。
东君主：太子和绿茶在天庭就勾搭上了？真是狼狈为奸的十分般配！
天机星君：东君大人慎言！太子绯闻请私聊！
东君：无趣。
东君主已退出幻灵阵。
星月仙子：浮光神尊出了名的脾气大，她现在拿着笑春风盯着月老在小本本上写皇帝和贵妃结局小老头儿还能编得出来吗？
太白：诸位放心！以我对神尊浅薄的了解，她老人家要真动怒了是不会纵容咱们这会儿还能听墙角的。
某仙将：我还没结仙缘，月老可千万别挂了
太白：只要结局写得好，咱们就还能安心做活蹦乱跳的小可爱。
众仙：祈祷绿茶的报应，平神尊之怒，保我等良缘仙配！
芳菲殿。
察觉到头顶压迫自己的神力所剩无几，月老如释重负，确实清风仙子私入轮回导致因果偏轨，既然她已经惹了神尊，不如做件好事，把所有责任都背了吧，反正结果都一样。
思前想后，月老又补了句，“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您第一次入轮回历劫，历劫的设定吧它都是以磨炼为主，自然坎坷了些，您与太子地位尊崇，小仙也只能是搭个姻缘线，粗略安排些情感进度，细节方面无法干涉，这个您也是知道的。”
浮光此时已将怒意收敛，方才带回来的情感冲击也冷静了几分，她不怒反笑，“这么说，倒是本尊活该被逼死了。”
“小仙不敢。”月老几乎扑倒在地，欲哭无泪，幸好提前做了保命措施，慌忙将手里的小本子递上，“小仙得知您今日元神归位，已掐算因果重写了结局，万望神尊息怒。”
浮光胸口的僵痛久不能平息，眸中浮起一丝疲惫，便只能单手支颐，道：“念。”
“皇后去世两年，皇帝专宠贵妃，不思朝政，民间洪旱不均，贵妃把持朝政，以讨好皇帝喜乐为原则，陷害忠良，苛待子民。一年后，贵妃发现婢女勾引皇帝，大怒杀之，婢女被侍卫所救，告发诸多机密，贵妃设计皇后小产，以此铲除皇后身边近侍，买通皇帝身边内侍在滴血验亲的水里做手脚，并伪造皇后通奸证据。皇帝备受打击，下旨赐死”
“先别让她死。”薄凉声线吓得月老双手一抖，连缘由都不敢问，提笔就改。
片刻后又继续念道，“皇帝念其陪伴多年，不忍杀之，遂打入冷宫。半年后，民间怨声载道，朝中无可用之人，皇帝痛不欲生，念及结发之妻”
念与不念，都再无相干。
静心稍许，疼痛渐消，她起身长袖一挥替月老收了小本子，“滚吧。”
然后径直走下白玉台阶，刻意没收敛的神力将月老阻隔开，他就是再老眼昏花也知道神尊要去干嘛，急道，“神尊！有因必结果，您万不可再入凡尘，以免生出不可控因果啊。”
她脚步微缓，“本尊生时，天地都还混为一体，报应也不敢擅自做我的主。你写不了本尊的因果，何况她的罪过，百死难恕。报仇还要假以人手，那我真是活到头了。”
月老心头一紧，再不敢多言。
凡间，清莺宫。
栾清风最后一刀刺进这个小侍卫胸口的时候，鲜血溅了半身。
他几乎成了个血人，唯独那双眼睛更加灼亮，清秀的轮廓在血污里绽放，比皇后死的时候还令人不敢直视。
“混账！小桃到底在哪儿？”栾清风心急难耐，再度举起刀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使不上力，“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立刻拿你去喂狗！”
小桃前日勾引皇帝被栾清风撞个正着，表面说着要给位份，晌午就赏了一碗鹤顶红，然而嬷嬷算着时间去收尸却发现小桃不见了。她是栾清风的心腹丫头，知道太多主子的秘密，鹤顶红不能要了她的命，难保她回头反咬要了贵妃的命。清莺宫被掀了个底朝天，才查到一个陌生小侍卫混进了内殿，时间刚好在嬷嬷送完鹤顶红后，于是栾清风命人拿了小侍卫，他对此事供认不讳，却受尽折磨不肯透露小桃踪迹。
血肉之躯最怕这皮肉之苦，可这人都没哼一声，反让栾清风更加不安。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嬷嬷惊呼上前，栾清风的袖子被撩起，她才意识到溅在手上的血有毒，从掌心到手臂，布满了青紫色斑点，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本本宫”栾清风的指甲在嬷嬷手背上划出血痕，“救我！快”
很快，她所有肌肤都布满了可怕的斑点，被痛苦和恐惧填满的双目分外瘆人，所有内侍都吓得躲开，惊叫连连。
“快！通知陛下，传御医”
嬷嬷吩咐一声，也吓得松了手逃开，任由贵妃跌倒，眼睁睁看着那雍容优雅的一张脸因窒息而苍白可怖。
栾清风猝然将目光落在浑身是血的侍卫身上，奄奄一息却还能笑出来，“是你！你是谁的人”
也许死神开恩，栾清风看着侍卫的眼神充满惊恐和质疑，“我在栖凤殿外见过你不可能，薛统领将皇后党羽全都杀光了！”
侍卫笑着，泪在眼眶打转，只叹让她死得这么痛快，都不及她曾加注在皇后身上的万分之一。
他想说什么，一张嘴就是汩汩的鲜血，“小桃应该在勤政殿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吧负了她的不止是你没法子，他是皇帝，杀了他又不能给她平反。哎”
他依在门框边缘，眼底清亮一片，等到栾清风不甘又绝望得断了呼吸，才慢慢合眼。
于是，浮光刚落地就看到栾清风已经七窍流血，尸体极其痛苦而扭曲。她来得及时，栾清风元神刚离开肉身，就被堵在原地。
栾清风来不及狡辩，膝盖在下意识跪地前被一道轻而霸道的气浪阻止，震得她重重回撞到门上，止不住发抖，“姑姑”
天界诸多仙女为表亲近，不是很重要的场合就亲昵地称呼一声姑姑，便于拉近和上神的距离。
浮光不悦，笑春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甩了栾清风一巴掌，“叫神尊。”
猩红显眼的鞭痕令后者痛呼出声，眼里噙满泪水，深知身份压死人的道理，还是委屈道，“神尊饶命！小仙确实不知您就是皇后娘娘。还请”
“啪！”又是一记藤鞭，带了神力，抽得栾清风神魂打颤，“不是让你好好养着这条贱命吗？能让本尊亲自动手，是你求不来的尊荣。”
栾清风无语，她哪里想死！那侍卫服了剧毒来同归于尽，她一时不察才中招。意识到自己这一世都做过什么，她不甘又害怕，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仙已自食恶果，不敢再劳烦您。”
狂妄跋扈和梨花带雨都被她拿捏到位了，无论哪样都令人恶心。
“你的罪，百死尚且不足，何况只有这一条贱命！我看你做人深得要领，不如以后就轮回做人，先死个一百次再说。”
这是要剔除她仙籍？
栾清风大惊失色，她贵为上神，为报私仇竟要擅自处置自己？当下咬唇反驳，“小仙六识不明，无意冒犯神尊，何况一切缘由自有因果殿评判论断，您就算心里再恨我，也不能私自处置。”
浮光垂眸，杀意毕露，“我就处置了，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