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功过各论
晨钟响了三声,乾阳殿的大门缓缓开启,诸位文臣武将成序而入,站在大殿之下恭候皇帝驾临。
“皇上驾到!”大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诸位臣子们纷纷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山高呼万岁的声音阵阵弱了下去,站在正中俯瞰群臣的皇帝才撩起一身龙袍坐了下来,龙椅在晨光熹微中泛着光芒。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奏!”
皇帝微微颔首,太监一声高歌:“御史台台院侍御史出列!”
“臣侍御史齐执有本启奏!”
“奏!”皇帝轻挥衣袖,端坐在上等着臣子上报。
“臣齐执弹劾萧云崖将军玩忽职守耽误大军行程,私用兵符有欺上瞒下之嫌!”
“萧将军如何说?”这句话皇帝这几日都听腻了,他无视齐执转头问像萧云崖。
“陛下!”刑部尚书裴丞站了出来,“关于萧将军此事,臣有本上奏!”
“哦?你且说来!”这几日裴丞倒是没有站出来说话,皇帝微微有些好奇。
“臣接到下面传报,西海匪寇被萧将军带兵剿灭!这应当就是萧将军迟迟没能归京的原因吧!请陛下明察!”
“西海?可是那一伙搅扰当地政府多年的匪患?”
“回陛下,正是!”
“好!齐执你可听到了?萧将军何罪之有?反倒该赏!”皇帝当即开怀大笑,大手一挥太监拟旨:“拟旨,萧云崖剿匪有功,回朝述职尚能剿灭匪患,实可以证明萧将军勇武之名,特赏赐黄金万两,绸缎十匹,其余金银玉饰珍珠宝瓶若干!”
齐执刚要出言反驳,却听到身后一声中气十足。
“臣愧不敢当!”萧云崖并未跪地受赏,反而跪倒在地陈述罪诏,“齐大人所言不虚,臣领兵回朝,私自西行数里,冒将士性命与危及,才堪堪剿灭匪患,此功臣不敢冒领,若陛下恩泽,臣请陛下分赏随行将士!”
“朕自会对将士一一论功行赏!”皇帝摆摆手笑着说道:“萧将军爱兵如子,实在令朕佩服!”
“陛下!萧将军剿匪有功不假,但是其滥用兵权是真,耽误大军行程亦然,功过不可相抵,臣请陛下降罪!”齐执走到前面直直跪下拱手而言。
“这是什么话?难道萧将军剿灭匪寇,造福一方百姓还是错了?”皇帝不悦的质问道。
“臣不敢!只是萧将军先是大军将领,而后才是其人,理应当先将大军送入皇城,待陛下分功领赏,在上书请陛下出兵!”
“而非擅自领兵西行!此乃玩忽职守,更有以权谋私之嫌!”齐执不卑不亢,即便皇帝已经面色不渝,他说什么也不肯退步。
“陛下!臣认罪!”萧云崖也跪在当堂抱拳说道:“齐大人所言有理,臣带兵行军最是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如今臣虽立功,但亦打破规矩,臣请陛下赏罚两论!”
“你!”皇帝指着萧云崖,心里气他不知好歹。
大太监陈德急忙给皇帝顺了顺气,凑到皇帝耳边说道:“陛下,那萧将军素来固执,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他置气?”
“哼!那萧云崖实在不知好歹!朕可是当朝为他说话!”皇帝虽然压着声音,可是语气中的气愤仍旧难以掩饰。
“陛下,萧将军毕竟是功臣,若是真当朝罚了,反倒是扰乱民心,不过历来都有那战袍替罚的先例,不如您今日就来上这么一出?”
“既能显得您秉公执法,又叫臣子们明白您绝非冷血之人。”
“战袍盔甲?呵,朕确实听说过,不过我朝并无先例,这样做岂能服众?”
“何须服众?”陈德凑到皇帝耳边说道:“陛下也看了,朝堂上如齐执一般的人到底少数,尤其是那些武将,那个愿意看到萧云崖因此受罚?所以陛下根本无需服众,如今只需要做给天下人看就行了。”
“如此甚好!老东西!”皇帝点了点头笑骂了一声,当即站起身来宣告:“既然萧将军认罚,朕也绝不徇私舞弊!”
“齐大人所言确实有道理,自古以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萧将军虽是功臣,但其行为不妥也是事实。”
“朕念在萧将军一心为国,一心为民的份上免去死罪,罚当庭仗二十以儆效尤!”
“臣遵旨!”
“陛下!”
“陛下不可啊!”
臣子中站出了两三个急忙替萧云崖求情,“陛下,萧将军功劳之大,尚未受赏如何能罚啊!”
“朕心意已决!”皇帝一摆手制止了其余人的话,“来人!传杖!”
两个太监拿着三指宽的粗竹板子一左一右的走了上来,萧云崖直直的站起身子抱拳而跪。
“开始吧!”
皇帝一声令下,萧云崖闭紧了双目,半晌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儿痛楚,反倒是有人伸手在他伸手摩挲什么。
“做什么!”萧云崖一把抓住一个太监的手,手劲儿之大拿捏的太监一阵阵呼痛。
“萧将军,将军快住手啊,哎呦,哎呦!”
萧云崖见状急忙松手,却见两个太监将他身上的战袍解了下来,他以为要解下战袍再打,便任由他们动作。
却不想两个太监拖着战袍扔到地上,隔开位子竟是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了战袍上。
铁甲连利剑都穿不透,岂能怕那两根竹板,二十下过去分毫未损。
萧云崖疑惑的看着上座的皇帝,却看见他朝自己轻笑了两声。
“萧将军受刑完毕,请起身吧。”一个小太监收起竹板对萧云崖说道。
萧云崖有些茫然的跟着他站起来,却见朝臣们面色各异。
“好了,既然萧将军受罚完毕,接下来就该论功行赏了!”皇帝大手一挥,“萧将军英明威武,戍边多年从未起过纷争,如此才是我朝武将的楷模!”
“方才的赏赐只是剿匪一功,其余功过自等清算完毕后一一行赏!”
“是,臣谢主隆恩!”
“退朝吧!”皇帝起身理了理衣袖,转身便走,丝毫不给人叫住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