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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接手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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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回去,阿音就在路上发起烧来,等她意识清醒一些,已经是半夜了。阿音还是在何青的私宅里,还是那个归属于她的房间,可是这院子里里外外,再也没有那个用生命护着她的宅院主人了。

    阿音一股脑爬起来,撞进一个无比柔软的怀抱里。

    “何大哥,我要去找何大哥……我不能让何大哥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山上,我要把他接回来,像隽宁一样睡在温暖的屋子里……他说过不会再离开我,他不能离开我……”阿音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浑身上下因为气力不足而不住地发抖。

    刘信抱着她流泪,轻轻给她裹上被子。阿音在高烧作用下开始不知所云起来,絮絮叨叨地抽泣着道:“刘信,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离开我……我好害怕……”

    “刘信……我也快死了,我还不想死,我不能死……我每天睡觉都在害怕,我怕我一闭上眼就再没机会睁开,我的腿一直烂着怎么也好不了……”

    “刘信你知道吗,我早知道我活不久的,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是我害了所有人,如果不遇到你们,隽宁不会死,何大哥也不会死……一切都是我……”

    刘信默默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哭道:“不是这样的,你别多想……”

    “刘信,你也会离开我吗?不,一定是我先死,你会忘了我吗?你别忘了我,除了你我再没有亲人了……”阿音挣扎了一会儿没了力气,断断续续地哭诉道。

    刘信哭的像个泪人,安慰阿音道:“不会,我不会离开你,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身边。”

    阿音晃着头,浑身滚烫,每一个骨节都在咯咯作响。安静了没一会儿,她又神志不清一字一顿道:“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找到我娘,我还没杀了坏人,我还没带你去骑马、去看漫山遍野的小花……”

    “刘信,你说何大哥恨我吗?”阿音朦胧中闭着眼问道。

    “怎么会呢,何大哥遇见你很幸福。你还记得他抽签抽到的那句诗吗?”刘信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阿音的后背道,“再寄巫山月下逢。何大哥是重情重义,用情至深之人,他见到你,是和你母亲一样的。何大哥是笑着走的,他为护你母亲而生,最后还能保护得了你,他一定不会再有遗憾。”

    阿音听完,从狂躁变得安静了一些,她低声啜泣着,不一会儿在高烧的作用下昏昏睡去。

    刘信没回自己房间,他就这样一直在床头合衣跪坐着抱着阿音,云河跟李老先生给他的用来缓解阿音病情的草药就拿在他手里。刘信知道这些草药的效用越来越微弱,几乎到了无济于事的地步,但他还是一遍遍地用草药在阿音身上施蛊,哪怕能让阿音舒缓一丝也好。

    不知道哭了多久,刘信精疲力尽地闭上眼,但他身体一直保持着靠墙坐正的姿势,手护着阿音的头,防止阿音磕在墙上。过了很久,他迷迷糊糊之中,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平了下来,又似乎有人给他盖上了被子。一觉醒来已是午后,太阳早已经高高的挂在窗外,一切都那么平常,晴朗的蓝天与他初遇何青的那个下午无异。刘信疲惫不堪地睁开眼,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一想起何青,立马又掉下泪来。忽然他想到了阿音,忙强忍住悲痛朝床上摸去,却只摸到一床叠好的被褥。刘信直起身子,原来自己好端端地睡在床上,再一看,阿音已经起来了,正拿着笤帚在房间另一头弯腰扫地。

    刘信看着阿音一下一下的动作,心里莫名平静了不少,但增添了几分愧疚,这个时候自己没照顾好阿音,反而让阿音照顾自己。大家许久没有过这种宁静了,刘信不敢开口说话,怕这种美好会转瞬即逝。阿音的动作也很轻,似乎是怕吵醒刘信,她好像恢复了不少力气,默默地扫了半间屋子起身往床这边走来。没走几步,阿音陡然与刘信四目相对,她的神色异常平淡,仿佛从来没有哭过。但她眼睛肿得像核桃,里面全是深红色的血块,这才让刘信意识到昨晚的崩溃是真实存在的。

    阿音见他醒了,止住了脚步,她想对刘信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略歪了歪嘴角轻声道:“你醒了,累坏了吧,窗台上有热粥,趁热喝吧。”

    “你起来多久了,还难受吗?怎么不多睡会儿。”刘信关切道。

    “我好多了,”阿音走过来坐在床边,把粥递给刘信道,“这么久以来你背负的不比我少,还是你多歇会儿吧。”

    刘信惭愧不已,他没想到阿音病成这样还能如此关怀他,刘信差点掉下眼泪,他赶紧接过粥喝起来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是书薇熬的粥吗?怎么不见她过来?”刘信问。

    “书薇有些不舒服,粥是我熬的。”阿音道,“另外,也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阿音说完,眼神里有了一丝沮丧之情。她想起昨晚自己遇见书薇时,书薇正怯生生站在院外站着等她。

    “阿音姐姐,救命之情难以为报,你的大恩大德我莫齿难忘,我给你磕几个头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姐姐说什么,妹妹没有敢不从的。”说完,书薇毫不犹豫地跪下,给阿音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阿音百感交集,静静的站着等她磕完,声音颤抖的问道:“是你给我下的毒吗?”

    书薇一愣,不知道阿音是什么意思,赶紧道:“阿音姐姐,我不敢瞒你,我在韦府给公子下过毒。可那是韦复盛逼我的,他以我父兄之命要挟,我不敢不听。只下了一次,我便去自缢。可他连我死都不允许。幸好后来有你给我的那本蛊书,我也认得一些字,便想办法试着解蛊,碰了好多次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方法,就赶紧给公子解了毒。这些事公子都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我惦念父兄,只得遵照执行韦复盛的意思下蛊,晚上偷偷解蛊不让人发现。如此反复了很多次,可是,可是我并没有要害你啊?我知道公子喜欢你,可我对公子也毫无男女之情,我,我没理由给你下毒。”

    书薇慌忙解释着,几乎要急出眼泪来。

    “看来韦复盛说的,应该是实话了,”阿音沮丧道,“我吃过刘信给我的点心,阴差阳错中了蛊,却没人帮我解毒,以至于拖到今天。”

    书薇被吓坏了,震惊的后退两步道:“阿音姐姐,真的是,真的是我害了你?”

    阿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冲过来一把把书薇推在墙上委屈道:“是你害的,就是你害的我活不长。我才不扶你起来,我就要看你给我磕头。”

    书薇战战兢兢地啜泣着,为自己的行为愧疚不已,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阿音姐姐,我对不起你。”

    阿音跪在一旁,委屈地哭起来,两个人泪眼婆娑地推搡在一起,阿音不甘心地嚷道:“刘信把你当妹妹,我又不能叫你去死。还是我运气不好。如果我运气好一些,我就不会遇见你们,更不会到这来,也不会弄得浑身是伤。我好想离开,离开你们每一个人,回到我外婆那儿,守着我的小木房子过日子。我不要再见你了,不要不要!”

    书薇站起来后退道:“好,我马上走,我离开这里,我不让你心烦。”

    “回来,”等她走了几步,阿音又一把拉过她道,“外面处处是敌人,你出去,他们又会抓你。别让我白救了你。”

    书薇“扑通”一声跪下,又给阿音磕了几个头哭诉道:“阿音姐姐,书薇知错了。你若是烦我,我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了,你是我的恩人,就算现在你要我的命,我也无话可说。你要是不要,就让我留着这条贱命伺候你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阿音又想起书薇的判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是并蒂莲了。看来命定如此,我们都是无法挣脱的。你活着,以后好好照顾刘信。他话少,但是心思重。我不在了,你要是也走了,他真的会很难活下去吧。”

    “啊?”书薇没听懂她的意思,却也不敢反问,只得连连点头。

    此时刘信端着饭碗,见阿音沉默不语,想让阿音开心些,便赶紧两三口喝完,含糊不清道:“好喝好喝,特别好。”随后又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阿音见他被呛到略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了心如死灰的表情。何青的死一直笼罩在二人心头,抹不去也散不开。

    这时响起一阵敲门声,阿音应声后,廖玶推开门进来。廖玶胸口别了一朵白花,悲不自胜行礼道:“阿音姑娘,有些事还要你做主。”

    “廖玶大哥,什么事你说吧。”阿音道。

    “何,何副侍已经……现在我们没了主心骨,还得请阿音姑娘出来主持大局。各位兄弟都知道阿音姑娘的身份,但是怕惊扰了阿音姑娘休息,而且大家状态也不好,所以我让他们先别来拜见,不知道阿音姑娘意下如何,廖玶是否有逾矩之措。”廖玶哽咽着恭敬道。

    阿音摇摇头道:“多谢廖玶大哥替我着想。不过我对派中事务并不甚熟悉,恐怕对大计无益。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万死不辞。大家要是需要我出面的话,等兄弟们稍微缓过一些我就去,现在蓬头垢面的露脸不好。但其他的事,还得请廖玶大哥拿主意,廖玶大哥的能力众人都看在眼里,相信无人不服。”

    廖玶点点头又悲戚道:“现下就有一事,不知道何副侍的丧事该如何操办合适。”

    阿音想了想,平静道:“我的意思是从简操办。何大哥的夙愿是为副宗主和老宗主报仇,杀了坏人重振明月宗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等完成了这些紧要事,再为何大哥和牺牲的明月宗弟子一起大办丧事也不迟,何大哥不会在意这些。只是余下受伤和牺牲的弟子,还得请廖玶大哥照旧例安抚。”

    “我明白,或是发放恤银,或是抚其家人,都有旧例可循。”廖玶答道。

    阿音看得出来廖玶对她甚是尊重,便又道:“何大哥生意上的事,我了解的就更少了,只知道是和茶叶绸缎这些有关。这些仍旧由廖玶大哥接管就行。请廖玶大哥不要因为我有所顾忌。”

    “请阿音姑娘放心。我们做的是中转生意,今天上午我已经派人连夜去联系主顾们了,只要货源不出问题,别的都不用担心。那些账目我整理好了晚上差人给阿音姑娘送来过目,刘信兄弟也能帮着一起核对。”

    阿音摆摆手道:“看就不必了,我不懂不能乱指点。我也有一件事,需要廖玶大哥帮忙。”

    廖玶行礼道:“阿音姑娘尽管吩咐。”

    “这是我在明月宗水牢里发现的老宗主留下的石宗心法,小五姐姐她们已经译解出一大半了,”阿音从怀里掏出父亲的丝帕递给廖玶道,“现在重要的是请小五姐姐她们把剩下的蛊术也译解出来教给所有人,并整理成套记录下来,至少要两本,才能让大家学的更快。”

    “好,我明白,我马上去安排这件事。”廖玶接过丝帕看着阿音,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音时,阿音被何青掐住喉咙,毫无惧色道“你杀了我吧”,可现在的阿音全然不似当初那个发狠的小女孩,而是真的有了副宗主临危不惧的影子,能把事情一件件想到并安排妥当。想到这儿,廖玶也心疼起来这个才十几岁的女孩,于是道:“阿音姑娘不用太过操劳,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阿音木讷道:“不用了,我时间不多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再说我一直做事,才能觉得何大哥还在,他只是在别的地方忙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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