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张手帕
夜明宴盯着她身上的浴袍：“苏小姐喜欢穿浴袍睡觉吗？还是说你喜欢把浴袍当睡袍？”
他穿了一夜，她也穿了一夜。
“情侣装？”夜明宴将疑惑中的三个字轻声喃喃地说了出来。
苏星辰立马反应过来，特别不好意思地揪着浴袍领子：“我马上回去换。”
走到门口又问：“夜总，您……”
天刚擦亮。
还不到7点，这女人急得，是只针对探望父亲的急切吗？
呵。
他在乱想什么？
夜明宴将苏星辰往楼梯口请：“苏小姐，你认为这个时间探监合适吗？我理解你探父心切，急于想了解霍向东这段时间有没有乱来，但是，现在是早餐时间，什么时间干什么事，也是翡翠园的规定之一，9点，门口等。”
“好嘞！”
只要夜明宴守约，苏星辰什么形象啊，仪态啊，礼貌啊，都顾不得了，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蹦蹦跳跳回了屋。
夜明宴疲惫了一夜的神思在看到苏星辰像个快乐精灵的瞬间不由得被她深深感染。
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她就能高兴得飞起来。
做人，当真还是简单点好。
宁城监狱。
这是一个被多面高墙深深封闭的地方，也是苏星辰的心和父亲的身一起陷入囹圄的地方。
过去的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是整整的730天，到今天已经是整整的900天。
没有人知道这900天的时光对苏星辰意味着什么。
那是同样没有自由，没有休息，没有希望的900个为了生计奔波的日子。
尽管父亲从不在她面前哭诉监狱里有多苦。
苏星辰还是能从父亲脸上的皱纹和双手的苍老辨别父亲很辛苦。
父亲只是想平安度日。
免受欺负的代价就是日以继夜的做事，勤勤恳恳的为人。
苏星辰每每一想到此，浑身都是说不出的酸痛，她宁可坐牢的是自己，来换得父亲自由的晚年生活。
“别想太多，如果里面的真是你，你父亲绝对比现在更难受。”
夜明宴看出她心思，递上手帕。
苏星辰一不留神就很不争气地泪如雨下。
每次探监，她都会在外面哭一会儿，等到哭够了，能保持一个小时内不会再在父亲面前哭，苏星辰才拿好父亲最爱吃的奶蛋卷步入监狱那条漫长又黑暗的路。
这次也一样。
苏星辰没接手帕。
她不是没长大的小女孩，不需要人哄。
只是一点点情绪而已，消化就好。
夜明宴一见她哭就莫名其妙的难受，他宁可当她的出气筒，受她一顿咆哮，也不愿她哭。
他很喜欢她活泼开朗的样子。
那才是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应该有的样子。
“把眼泪擦干，你不能幼稚到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你以为你父亲真的看不出来你哭过吗？他只是不想增加你的负担，你要是真想他轻松点，就吞下你的眼泪，让他多看看你的笑，越是这样的牢狱相隔，你越要活得好，他才能真正放心。”
夜明宴又说了一遍。
递上手帕的那只手悬在半空，像在逼迫苏星辰要学会掩饰情绪。
苏星辰抬眸，怎么又是那张手帕？
她扯过来擦干眼泪，还拧了一把鼻涕。
粗鲁得丝毫没当自己是女人。
夜明宴微微拧眉。
这就是苏星辰的本真吗？还真是丝毫没拿自己当老板。
不过。
他莫名觉得这样的苏星辰很可爱。
苏星辰最后一个干净的角擦了擦嘴，擦完便将手帕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你干什么？”
夜明宴上前几步，在手帕还没坠入垃圾桶前，及时伸手于半空中接住。
“夜总，我还有很多这样的手帕，你要是喜欢，我再送你几条，这条已经很脏了，脏了就丢了，你在宝贝什么？”
苏星辰一抽一抽地调试自己的哭腔，看着夜明宴那恋恋不舍的目光，要不是知道他有个白月光，她会认为这家伙对自己有意思，才如此不舍他们初夜的手帕。
还是沾满了她眼泪、鼻涕、口水的手帕。
晚丢一秒都嫌恶心。
夜明宴却不觉恶心。
苏星辰见他捏成了一个球，放进了自己西服外套里。
——苏星辰怔怔抬头。
她看不懂了。
夜明宴也不怕弄脏了西服。
夜明宴重新坐回她旁边位置，转移手帕话题：“你跟你母亲，为什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局面？”
“我没有母亲。”苏星辰冷冷的声音，否认得斩钉截铁，“我的母亲在我父亲入狱的那一刻就死了。”
夜明宴却不建议苏星辰活在自我欺骗里：“苏星辰，你在我眼里是非常乐观积极的人，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你能面对其他对你不善的人，为什么面对不了廉丽华？”
“你觉得她像我妈妈吗？”
“不像。”
“那你见过有妈妈为了金钱和名誉卖女儿的吗？”
“见过。”
“她养过我吗？”
“据我所知，没有。”
苏星辰微笑：“那不就得了。”
夜明宴有意提醒：“但是你无法否认你和她的母女关系，如果她真是你妈妈的话，你们之间的血缘是会贯穿你一辈子的阴影。”
“你，什么意思？”苏星辰来了精神。
夜明宴的话并不难理解。
苏星辰试着理解：“你怀疑廉丽华不是我的生母？”
在夜明宴看来是非常明显的。
但他得通过证据让苏星辰接受：“救你父亲，廉丽华很关键，你找个机会取点她的血和头发，我去对比一下dha，不管廉丽华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都要早做准备。”
是啊。
苏星辰一拍大腿。
实在是当局者迷，她从来没怀疑过廉丽华这个妈妈的真伪。
苏星辰如梦初醒：“谢谢夜总提醒，我今晚就回彭家取样本。”
她一边给夏绾绾发信息，一边继续听夜明宴说：
“为什么你和廉丽华闹成这样，你都没怀疑你是否她亲生？”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母亲就叫廉丽华，那时候我们一家四口过着幸福又安居的小康生活，廉丽华对我和别人家被宠坏的小孩没区别。”
“那你们的变故就在两年前，你父亲入狱？”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