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海市蜃楼
吃完饭回到住处，鹿夜才发现，落霞村的房子居然都是大块的石头建造的，石块非常工整平滑，远远超出了村民的工艺水平，肯定是柳清河帮忙建的，也只有铭刻师能有这种力量和工艺，怪不得村民非常欢迎他。
只是空闲的石屋较少，鹿夜三人只好都住在同一间石屋内。幸好里面还有两张床，鹿夜一张，水清玄和溪云燕挤一张。
“哥，你猜长老会怎么处罚你？”溪云燕躺在床上小声问道。
“不知道，不过按照长老的性格，应该不会怎么处罚。”鹿夜打着哈欠说道，他抬了好几天的尸体，已经非常累了。
“希望是这样，希望父亲快些赶过来。睡吧，大家都累了。”水清玄看出了鹿夜的疲态。
海风轻轻吹拂着，带动着温柔的海浪声传到屋子内，三人很快进入梦乡。
恍惚间，鹿夜仿佛来到了一片宽广的草地上，光线很暗很暗，精神感知也不能用，只能看清前方几个身位的地方。
草地上的水汽蒸腾，在腰部以下形成了一层薄雾，鹿夜小心迈着脚步朝前走去，草地渐渐隆起，形成了一个小土坡。
鹿夜突然感觉到这土坡有些熟悉，定睛看去，只见土堆上有两块空白的石碑，赫然便是柳光君两母女的墓。
鹿夜吓出了一身冷汗，转头看去，现在除了这墓，其余的方向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突然，鹿夜听到了“嚓、嚓”的刨土声，好像是从墓碑后面传来的。
鹿夜壮着胆子凑近去看，只见一个人正弯着腰在刨土，看不清是谁。只看的出是一个老者。
就在鹿夜准备再走近些看看的时候，刨土声突然消失了。鹿夜赶紧停住了脚步，刨土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一张苍白阴森恐怖的脸紧盯着鹿夜。
鹿夜吓得毫毛瞬间都竖起来了，他正欲呼喊，发现这人是柳清河，松了一口气。
“柳长老，怎么是您，您在干什么？”发现是熟人，鹿夜胆子回来了一些。
“我把光君和他的母亲挖出来，让她们团聚团聚。”但是柳清河的话瞬间就让鹿夜感觉到诡异了起来。
同时鹿夜看到柳清河满手都是鲜血和泥土，他竟然是用手在刨。
“你也来陪他们吧！”柳清河突然诡异地笑着看向鹿夜。
鹿夜知道不妙，转身就想跑，但是柳清河突然张开嘴，无数黑色的虫子从他口中汹涌而出，瞬间将鹿夜包围了起来。
这种黑色的虫子没有手也没有脚，但是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当做手和脚在用，移动速度迅捷无比，关键是它们没有留给鹿夜任何逃生的角度。
随后，黑色的虫潮淹没了鹿夜。
鹿夜只感觉身上全是那种黑色诡异的虫子，它们疯狂撕咬着鹿夜的全身，很快就钻破了鹿夜的皮肤，滑腻的身体顺着鹿夜的血管爬到鹿夜各个器官之处。
身体的损伤让鹿夜痛彻心扉却又无能为力，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那些虫子。
就在鹿夜绝望之际，想张口呼救，一只手伸了进来，穿过无数黑暗的虫子，捂住了他的嘴。
瞬间，那些黑色的虫子仿佛是害怕那只手一般，纷纷退去，世界重新变得光明和安全了起来。
恐惧从鹿夜的身体慢慢退去，心跳得呼吸渐渐平稳，场景从墓地切换回到了石屋内，只是捂着他的手一直没有变。
鹿夜缓缓睁开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一个少年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江峰，你怎么来了。”鹿夜心有余悸地小声说道，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和恐怖了。
“你刚才怎么了，做噩梦了？你刚才呼吸和心跳都很快。”江峰问道。
“是的，做了个奇怪的梦。”那个梦的画面和感觉，到现在还一直在鹿夜脑海中，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不像是梦境。
“是什么样的梦？”江峰追问道。
“你为什么能找到我？”鹿夜刚开口，他就知道原因了，他感受到了屋外的鹿迟，他没有进来，所以鹿夜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是有个老者拿着你的玲玉笛找到了我和老师，而且带着我们赶过来的。”江峰说道。
“父亲也到了，他在哪？”水清玄突然问道。
鹿夜和江峰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才发现水清玄和溪云燕已经醒了。
“老师在村子外边，那个拿着玲玉笛的老者说溪云杉没事，所以他没有进来，让我们两个先来看看。老师说晚上前来不太合适。”江峰看向水清玄说道。
“我们没事。”说着鹿夜将这几天的事情大致和江峰说了一下。
“那好，我先回去向老师说明情况，免得他担心。”江峰随后看了看水清玄和溪云燕，便准备离去。
鹿夜把江峰送到门口，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鹿迟，他不是怕冷，而是这个姿势不容易被人看到。
鹿迟将玲玉笛递给鹿夜，鹿夜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随后嘱咐鹿迟到村子外边隐藏起来，他还不想鹿迟的存在让大家知道。
送走江峰和鹿迟，鹿夜也没有了睡意，他没有回石屋，抬腿朝海边走去。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都是梦境里面的场景，还不如散散步。
走到海滩上，鹿夜脚踩着松软的沙子。今夜的天气很好，天空的满月格外明亮，提供了今夜的几乎所有光明。
朝大海看去，在微微的海风下，海浪非常温柔，轻轻晃动着倒映的明月，明月的边缘不断破碎又很快还原。
鹿夜呆呆地看着明月的倒影，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但是这个念头马上又消失了。就像是漂浮在海浪上的一只小海龟，一会看得见，一会又被海水吞没。
鹿夜的这个念头也一直在意识的边缘不断起伏着，一会可以捕捉到，但是还没来得及查看，又消失了。
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打断了鹿夜的努力。
这脚步声是水清玄的，从他身后缓缓行来，鹿夜想起了鹿九柯，她也喜欢从他身后悄悄靠近鹿夜。
鹿夜每次都能察觉到鹿九柯的脚步声，但是他故意装作没有发现，其实已经心跳加速脸蛋绯红等着鹿九柯轻轻拍打他的肩头了。
突然，鹿夜恍惚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梳理了一下，鹿夜才发现这异样来自哪里，水清玄的脚步声太像鹿九柯的了，鹿夜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自己已经忘记了鹿九柯的脚步声，他现在就是感觉自己无法分别出两人脚步声的区别。
鹿夜的心跳开始加速，血液开始快速流到全身，其实这个时候不光脸会变红，手和脚也会，只不过人们一般只看得到脸，所以才会造成了害羞脸会变红的局部事实。
鹿夜在等，等那只纤长柔韧的小手拍在自己肩膀上，随着那不知道谁水清玄还是鹿九柯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自己，鹿夜的心跳更加快了，甚至肩膀已经变得火热和异样。
“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干什么？”那只手终究没有拍下来，鹿夜这下确认了来人是水清玄不是鹿九柯。
“没什么，睡不着了，所以来海边走走。”鹿夜赶紧平复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今晚的月亮很美，我也是知道父亲来了之后，便有些睡不着。”水清玄说着走到了一条小舟边上坐下，双腿柔韧有弹性地摆动着，轻轻踢着海滩上的沙子。
“你觉得梦境是什么，跟现实有联系吗？”鹿夜想找人聊聊这个话题。
“肯定有联系，我们梦到的事物，好像大多都是我们现实中见过的东西，比如梦见明月梦见大海。”水清玄微微一笑：“怎么，你想了解一下那个噩梦？”
“也不算噩梦，就是感觉刚才的梦比较真实，和以往的梦有些不一样。”看着月光下美丽动人的鹿九柯，鹿夜觉得那个梦不适合这美妙的时刻，所以不打算说出来。
“如果比较真切，那大概是现实对你的刺激有点大。”水清玄说道。
但是鹿夜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梦见的应该是和柳光君的冲突，而不是柳清河，平和慈善的柳清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刺激到了鹿夜，而且那些黑色的虫子是鹿夜从来没有见过或者是听过的。
“哦对了，我早先时候看过一个竹简，那竹简上记载了一种推论，它说有些梦境像是海市蜃楼，是一种对现实非常隐秘的写照。”水清玄见鹿夜摇了摇头，她也发现了鹿夜的梦应该跟刺激很大的现实没有关。
“什么是海市蜃楼？”鹿夜从小都在鹿鸣村长大，没有听过和见过。
“就是在大海的另一边，我们本来没办法看到的事物，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被我们看到了。这就是海市蜃楼，我也没有见过，是那捆竹简说的。”水清玄解释道。
“原本没法看到，但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被我们看到了。”鹿夜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突然，脑海中的那个念头再次浮现了出来，鹿夜这次抓住了它。
天上的明月是现实，而自己因为某种限制，不能抬头看，但是可以借助海面看到明月。
会不会存在这种情况，自己脑海深处已经感知到了什么东西，但是藏得很深无法察觉，而这种非常真切的梦境就像是这海面，让自己偶尔瞥见了自己脑海深处。
但是这有些玄奥，鹿夜也只是觉得这是自己的推论，无法证实也很难解释通。